第442章 被牵引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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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静轻轻晃动着狼尾，低语道：“在彼岸之旅中，我化为幽灵，本打算穿越阴阳界，寻觅夫君的灵魂，共赴幽冥之国，续写来世情缘。然而，我的魂魄却莫名地与这狼躯相连，无法解脱。”
  “随后，我吞噬了灰狼的魂魄，逐渐驾驭了这具狼身。重返故里的时候，夫君的魂影早已无处可寻，而公婆竟将他的死亡归咎于我。”卓远以淡然的口吻回应。
  “于是，你为夫君复仇，杀掉了他们？”卓远平静地问。张静微微点头，巨大的狼首轻轻摩挲着阿毛，回应：“复仇之后，在村子的角落，我找到了阿毛，那时他不过两三岁，据说是个被诱至这里的失语孩童，因其痴傻，买他之人便无情地遗弃了他。”
  “见到阿毛的那一刻，我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牵绊，想要保护他。别人都畏惧我，唯有阿毛，他不惧反喜，于是我就决定抚养他。”卓远闻言，神色肃穆地蹲在阿毛身旁，深锁眉头注视着他。
  他向张静询问：“所以阿毛的面貌并非天生如此骇人，而是随着时间与你相处后逐渐转变的？”张静痛苦地点头：“我也不知为何，阿毛的面容渐变如此，或许真与我有关。”
  卓远谨慎地伸出手，尝试触碰阿毛。阿毛立刻露出紧张的獠牙，但卓远明白，这只是恐惧的表现。“别怕，阿毛，他们都是善良的，不会伤害你。”见张静信任自己是强大的法师，她安心地让卓远接触阿毛，期待他能治愈阿毛。
  检查过后，卓远对张静说：“阿毛的异状与痴傻，有一半原因在于你。”听到这一切源自自身，张静无暇顾及其他含义，当即悲痛失声。
  白沫玲察觉到卓远话语中的隐秘，追问：“另一半原因呢？”卓远目光锁定阿毛，缓缓道：“阿毛体内，沉睡着另一个破损的灵魂。”
  张静闻言，震惊地看着卓远，追问：“另一个灵魂？”卓远解释：“不错，那个灵魂受创严重，丧失自我意识，只是静静寄宿在阿毛体内，虽未加害于他，但也导致了他的心智与身躯畸变。”
  “那么，如果驱散那个灵魂，阿毛能否恢复正常？”白沫玲询问。卓远犹豫道：“或许会有改善。”
  张静猛然双膝跪地，额头贴地，恳求卓远：“请您救救阿毛，他是个善良的孩子，求您了。”
  卓远轻轻颔首，低语道：“我会尽力一试。”
  尽管阿毛显得懵懂，难以领悟别人的意图，但对张静的指示总是言听计从。
  通过与张静的沟通，再经由张静转述给阿毛，这位木讷的伙伴很快领会了卓远的意图，乖乖地盘膝坐于地面上。
  卓远取出一面神秘的八角铜镜，镜面向着阿毛，随后开始咏唱古老的咒文：
  “五方幽谷，漂泊之魂，三魂归位，七魄降临，遵从天命，即刻显现！”
  镜中射出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照射在阿毛的身躯之上。霎时，一团幽暗的气息从阿毛体内涌现，被光芒照射得躁动不安，扭动不已。
  在卓远的八角镜持续照耀下，那幽气渐渐挣脱阿毛的身体，痛苦地嘶吼着。
  “啊！”
  阿毛发出凄厉的惨叫，张开的大嘴中，一团阴气窜出。
  卓远立刻扬手，掷出一枚灵符，灵符化为灵光，缠绕住阴气，将其牵引至地面。
  “显形！”
  灵魂过于虚弱，连维持人形的微弱力量都不足，卓远唯有以自身的灵力滋养，助其恢复一丝本真。
  在卓远的协助下，一个男子的虚影缓缓显现，模糊的面容逐渐描绘出五官。
  当鬼魂的真容完全暴露时，原本平静的张静骤然激动起来。
  “松哥！松哥！怎么会是你。”张静对着鬼魂大声呼唤。
  “他是你的夫君周松？”卓远疑惑地问。
  “是的，就是他，无论过去多久，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出来。”
  张静的眼中泪珠闪烁，她强忍着去拥抱周松的冲动，她明白自己已是异类，而丈夫也已化为鬼魂，他们再也无法相拥如昔。
  “松哥？你怎么了？松哥，回应我啊！我是你的妻子张静，我是静儿！”
  张静围绕着周松徘徊，不断地呼唤，然而周松的目光空洞，魂魄摇摇欲坠，宛如失去控制的傀儡，无声无息，令张静焦急万分。
  “他的灵魂破碎不堪，意识陷入了混沌，可能是在生前遭受重创，死后身体又遭虐待。再加上藏身阿毛体内多年，恐怕他无法回应你了。”卓远沉声解释。
  “松哥……”
  张静屈膝跪在周松面前，怔怔地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记忆中的甜蜜瞬间涌上心头。
  “难怪阿毛会如此亲近张静，原来她的夫君一直守护在她身旁。”白沫玲感动地说。
  “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吧！”卓远感慨道。
  “阿毛没事吧？”白沫玲望向倒地的阿毛问道。
  “没事，只是因为周松的灵魂脱离，身体一时无法适应。”卓远从口袋中取出一瓶灵丹交给白沫玲，吩咐她喂给阿毛服用。

  "恩公，若有可能，恳请你为松哥引导彼岸，助他解脱这尘世之苦。"张静对卓远恳切地说。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毕竟你们相识短暂。"卓远并未立即应允。
  张静用充满慈爱的目光凝视着周松，轻声道："能与他相见一面，已是我心愿。不愿看他在这迷茫中沉沦，如此状态，我不忍让他在我身边困顿。"
  "只是，我不能再陪松哥步入幽冥之路了。"
  卓远严肃地反问："你愿继续以狼的姿态存活于世吗？"
  张静点头，视线移向沉睡的阿毛，柔声道："我对阿毛放心不下，他是松哥生命的延续，我应当陪伴阿毛，见证他的成长。"
  长久的沉默之后，卓远点头，言辞中满是理解："既然你已决定，我便不再多言。"
  随后，卓远着手准备为周松引渡，送其灵魂归于彼岸。
  周松的灵魂虚弱无比，引导他进入轮回并非难事。
  送走周松灵魂的那一瞬，张静始终挂着微笑，尽管她狼一般的面容让人望而生畏，但卓远能感受到她心底的哀伤。
  随着周松的灵魂离去，阿毛也从梦中苏醒。
  初醒时，他显得迷茫无措，片刻后，他焦急地爬起，环顾四周，仿佛在寻找什么。
  当视线触及张静，阿毛脸上的惊恐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喜，他径直奔向张静，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妈妈……妈妈妈妈……"
  "你……你能说话了，刚才叫我什么？"张静疑惑自己是否听错，从捡到阿毛的那一刻至今，她从未听过这个称呼。
  "妈妈，我是阿毛，妈妈！"阿毛兴奋地喊叫。
  "呜呜呜……太好了，阿毛，你终于恢复了。"张静喜极而泣。
  望向阿毛的脸庞，那些曾像野兽般的特征开始褪去，很快，他的面容变得与常人无异。
  一旁的白沫玲和卓远看到这温馨的一幕，也由衷地露出了笑容。
  "真是太好了！"白沫玲轻声感叹。
  "虽然这话听起来不合时宜，但我必须提醒，阿毛尚幼，他不能永远和狼形态的张静生活在这片林海之中吧？"卓远的话，让三人从喜悦中警觉。
  "嘿！你为何要说这种话？"白沫玲不满地瞪着卓远。
  "但这却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阿毛之前心智未开或许无妨，但现在他已恢复正常。"卓远摊开双手，继续说道。
  "是啊，阿毛是个普通孩子，不应与我这妖狼相伴。"张静叹了口气。
  "不，阿毛要永远和妈妈在一起，阿毛绝不会离开妈妈。"阿毛紧抱着张静，害怕她会离他而去。
  白沫玲目睹这一切，忍不住对卓远说："你这般神通广大，定有办法帮他们吧？"
  卓远未回应白沫玲，而是取出了法术器皿，打开了符文相册，细细搜寻起来。
  片刻后，卓远找到所求之物，瞥见其代价，内心微微一紧。
  “幻形珠，五枚灵石一颗。”他低声道。
  “唉~”
  “就当作是积累福缘，行善积德，反正多积福，我的法力也能提升得更快。”卓远毫不犹豫地施法购买。
  一道星辰般的微光自器皿中飞出，融入卓远的掌心，化作一枚碧玉般的珠丸，其上飘散出缕缕淡雅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何等灵丹？如此清香？”白沫玲探手欲触。
  “此物价值连城，是为张静预备的，能助她化身为凡人。”卓远忙收回手。
  “当真？能转化形态？这不可能吧！”白沫玲连声惊呼，难以置信。
  “我曾听师父提过，能令妖物转成人形的丹药，乃是世间极为珍稀的宝物，即便富甲一方也难觅其踪。”白沫玲述说着。
  张静听见，脸色瞬间变得慌张，忙对卓远恳求：“恩人，您已给予我天大的恩泽，我怎能再承受这等贵重的灵丹，无法化身也无妨，我早已习惯了如今的模样。”
  白沫玲闻言立刻接口：“你可以适应，但阿毛需要你啊。若你能化作人形，便能与他一同在人间的城镇生活了。”
  “砰砰砰——”
  阿毛直接跪倒在卓远面前，头颅重重磕在地上，连磕六个头以示敬意。
  阿毛抬起满是鲜血的额头，恳切道：“阿毛恳请恩人赐予母亲丹药，求求你，阿毛想和母亲永远在一起，阿毛愿意为恩人肝脑涂地。”
  尽管阿毛心智已恢复正常，不再痴傻，但他天性纯良，虽能言语，却不懂世故。他只知道，母亲有了卓远手中的灵丹，就能永伴他左右。
  “愿你始终保持这份纯净与孝顺。”卓远说着，将幻形珠交给了张静。
  张静看着阿毛，又望向卓远，然后毅然服下了幻形珠。
  “咔嚓咔嚓——”
  只听得张静体内，传来一阵阵骨骼重塑的脆响。
  随之，张静的身躯开始变幻，原本匍匐在地的兽躯缓缓站起，狼首逐渐褪变为人的样貌。
  很快，张静的狼爪化为了人的双手双脚，周身的灰毛悄然蜕变为一袭灰袍。
  “我……我真的成为人了。”张静披散着秀发，面庞柔嫩，已无狼的痕迹。
  “妈妈！”
  阿毛激动地扑进张静的怀抱。
  母子二人激动不已，再次向卓远叩首感恩，经过卓远长时间劝慰，两人才停止了膜拜。
  待张静情绪平复，卓远认真告诫：“幻形珠虽能使你暂时化人，但你的本源依旧是狼。此刻你体内力量动荡不定，随时可能变回狼身。”
  “恩人，那我该如何是好？”张静询问。
  当夜幕降临，月亮挂高，借月之光芒汲取月华之力，日后的日夕，尽量避开阳魄阴魂极盛之地，以求天地之均衡。如此长久以往，你便可随心所欲地切换人狼两态，无拘无束。”卓远在月光下解释着，如同低语着神秘的咒语。
  “多谢恩公！”张静牵着阿毛再次跪倒，对着卓远连磕几个头。
  “快起身，莫要再行此礼，否则我会不悦。”卓远面带严肃地说，张静和阿毛才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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