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夜陪伴
易迟安个子不高,将将到枝黛鼻尖。他低头去解玉佩,这姿势暧昧极了。
“按一下那个图案。”枝黛低头说道。鼻子里都是他发丝的味道。
易迟安照做,心里却默默记下了这些。
“怎么这回不见你找我?”江渊打趣道。
枝黛躲到树下,继续撑着衣服,易迟安就在她旁边举着玉佩。
“一点小雨罢了。况且你来了,也改变不了我湿透了的事实。”枝黛知道他指的是雷雨。
江渊:“我要给孩子们上课了走不开,你先找地方避一避吧,回来了给你熬姜汤喝。”
枝黛:“有劳师父费心啦。”
江渊:“我是怕你得了风寒传染给我。”
枝黛:“……”
江渊:“行了行了,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枝黛吐了吐舌头:“嘴硬。”
“好了,系回去吧。”枝黛站起来,张望四周。
“这么巧,我们走。”枝黛看到了不远处的灵药,顿时兴奋起来。
易迟安乖乖跟着枝黛,“这玉佩还能传声。”
枝黛:“因为它是传音玉,能千里传音。”
易迟安若有所思。
枝黛看向他,扬起嘴角:“怎么?你也想要?那就好好学习,考进云生院,每个人都会发一个。即使被退学,也不会收回。”说完,故意加快脚步。
易迟安突然被淋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鼓着嘴追上枝黛。
云生院,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枝黛在一株紫色的草前面停下来,仔细观察它的脉络。
“小心地挖出它的根,根不大,别断了。”
易迟安照做。
其实她不想被湿漉漉的泥土弄脏。她就想整治一下这个小屁孩。
“前面有石洞。”易迟安抬头,突然发现了避雨的地方。
枝黛居高临下撑着衣服看着他脏兮兮的脸蛋和爪子,不禁笑了。看得易迟安一愣一愣的。
“好,我们先去躲雨吧。”枝黛笑道。
易迟安把草药抱在怀里,看得比命还重要。
枝黛心想,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到了石洞,枝黛从纳戒里拿出生火的家伙,还拿出了吃食和被褥,易迟安又看得一愣一愣的。
枝黛收拾妥当,笑道:“怎么,还想要?那就考进云生院呗!”
易迟安:“你怎么什么都有。”这像是来采药的?怕不是出来露宿的。
枝黛:“没办法啊,一个人出门在外,总要多备些东西,不然遇到突发情况怎么办?不是每次都有人帮你。”她一开始会麻烦师父帮忙,后来也就打不过灵兽或者迷路的时候会叫师父过来。
易迟安:“你倒是思虑周全。”
枝黛:“学着点。不要再一个人什么都不准备就出来找药了,下回可遇不到我这样的好姐姐了。”
易迟安:“是是是,我的好姐姐。”
枝黛把被子盖在头上,挡住自己的视线。“你快把衣服脱了烤烤,不然得了风寒我还得多炼一份药。好了叫我,我不偷看。”
易迟安迟疑:“你不烤火吗?”
枝黛:“我身子骨硬朗,你个小屁孩遭不住。快点吧,别磨磨叽叽的。”
易迟安乖乖把上衣脱了烤火,露出瘦弱的身体。
枝黛靠在石头上,竟睡着了。
“我好了。”易迟安穿上烤干的衣服说道。
枝黛一动不动。
“姐姐?”易迟安过来扯了扯被子,还是没有动静。
不会闷死了吧?
他扯开被子,发现枝黛只是睡着了,可衣服还是湿的。
“怪我烤的太久了。”易迟安不知所措。
他把枝黛的外衣烤干披在她身上,又把被子盖好,还把火堆挪近了些。
他可不想这个臭姐姐因为自己生病了,一来,他不会照顾人。二来,他还指着她给自己炼药呢。
易迟安缩在一旁,吃了点干粮,也渐渐睡着了。
过了不久,枝黛突然惊醒,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和烤干的外衣,而易迟安缩在角落里睡着了,紧皱着眉头。
糟糕……
她赶紧穿好衣服,把被子盖在易迟安身上。
枝黛施法把自己的衣服弄干,她本来只想捉弄一下他,才让他用火烤衣服,没想到她自己竟然睡着了。
枝黛摸了摸易迟安的额头,有点发烫。她手忙脚乱摸出丹药,塞给易迟安嘴里。
“喂!醒醒,别睡了。”可是易迟安不理她。
枝黛又灌了点水给他,施法将丹药化在他嘴里,把他头掰过来,抱在怀里,保持仰着的姿势,和水一起咽下。
小屁孩就是麻烦。
枝黛把他的脑袋放在腿上,用被子把他裹紧,打湿自己的一只袖子叠在他额头上,希望他睡一觉会好点。
她倚着石壁,用内力包裹身体,顺便输了点给易迟安,这样她也不至于受寒。
树枝噼里啪啦烧着,暖着石洞一角。浮月趴在枝黛腿边,烤着火。
石洞没有东西遮掩,偶尔有冷风吹进来,刺骨的冷。枝黛挪了个位置,挡在易迟安身前,让风吹不到他。
她不敢入睡,怕有什么东西闯进来,只好掏出药书来看,时不时施法练两下。
直到次日中午,易迟安退烧睡醒了,她才放松警惕。
易迟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枝黛的腿上,一个人盖着被子,额头还敷着凉凉的东西,而枝黛正靠在石壁上,无精打采地看着书。
他连忙坐起来,“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怎么可能,我醒得早而已。”枝黛打了个哈欠。
易迟安看着她微红的眼睛,以及若隐若现的黑眼圈,沉默不语。
看样子,她一直在照顾自己。
真是个傻姐姐呢。
“姐姐,你饿了吗,我去抓鸟给你吃。”
枝黛收起药书,“别!你没事就阿弥陀佛了,我们还得找最后一味药,你娘亲可等不起。”
易迟安不说话。她不考虑自己的吗?可是,他有什么值得她这么做的呢?难不成……是因为他亲了她的脸?
“小屁孩想什么呢?”枝黛收拾完东西,看他原地不动,拍了拍他的头,“赶紧上路,干粮路上吃。”
易迟安的思绪一下子被打乱,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羞耻。她还是个臭姐姐。
枝黛出了石洞,伸了个懒腰,继续沿着昨天的路走。浮月和易迟安跟在身后。
浮月偶尔去扯易迟安的裤脚,易迟安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竖起拳头恐吓一下浮月。浮月就蹦蹦跳跳跑开了。
绕过一棵又一棵树木,终于,在一棵枯木前停了下来。
很奇怪,周围的树都郁郁葱茏,只有它光秃秃,还格外高大。
枝黛飞身跃起,用剑砍了几根树枝下来,又施法划开树干,竟流出黑色浓稠液体。
枝黛拿出瓷瓶接了点,又施法封好开口,以免流多了浪费。
“好了,可以开始炼药了。”枝黛把瓷瓶和树枝收起来,“你乖乖在旁边待着,不要打扰我,也不要让别的什么东西打扰我。”
“好。”易迟安乖乖答应道。
枝黛拿出炼丹炉,和各种草药,用刚刚砍的树枝生火,逐次加入草药,施法运转炼丹炉,时不时换个方向,加点草药。
易迟安在一旁托着腮,静静看着枝黛操作,眼里情绪复杂。
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大功告成了。
枝黛有些体力不支,摇了摇头,让脑袋清醒点。
“你没事吧?”易迟安见状,过来问道。
“有些累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枝黛把药装进瓶子里,递给易迟安,“每次一粒,早晚各一次,服用七天就好了。包治百病。”
易迟安愣了愣,接过瓶子,“谢谢。”
“不用谢,走吧,我送你下山。”枝黛站起来,把东西都收进纳戒。
易迟安把瓶子收好,欲言又止。
反正,以后也没机会见面了。
到了山下,枝黛看着易迟安渐渐走远,终于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她不想这个小屁孩内疚。
枝黛倚在树上,按下传音玉:“师父,您老人家有空吗?”
江渊听着枝黛虚弱的声音,“听你这样,我没有空也得有空啊。”
枝黛轻笑,面色苍白,“那我就在这等着师父来接我了。”
江渊:“你这丫头。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吗?又让为师担心。”
枝黛:“叨扰师父啦。”
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说的一点不假。
江渊赶到时,枝黛正抱着剑睡在树旁。
他横抱起枝黛,御剑回了云生院,把枝黛送回了棠乐轩。
修炼完回来的黎悦听到动静,连忙过来。
“江长老,枝枝她怎么了?”黎悦皱眉担忧道。
江渊把枝黛放在床上,掖好被子,“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估计也没怎么吃饭,等她醒了你弄点吃的给她吧。”
“那就好。”黎悦松了一口气,“她干什么去了?不是修炼去了吗?怎么会累成这样?”枝黛每天早出晚归,经常见不到人影,她已经习惯了。再加上她贪睡,所以枝黛一夜未归,她也并未察觉。
江渊:“这我就不知道喽,等她醒了你问她吧。学生们还在等着我,我就不多待了。”他课上了一半,就跑出来了。
黎悦作揖:“麻烦江长老了。”
江渊:“应该的,谁让我收了个不省心的徒弟呢。”
说完,御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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