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人格魅力

“九夜音霜提起过我没有？”九夜希夷从自己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整个人好像无力了一般，孱弱地问时任。

        时任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实话实说，道：“没有。没有提过你，也没有提过你妹妹。”九夜希雅就是九夜希夷的妹妹，“她甚至连蛇女族都没有提到过。”

        九夜希夷点了点头，了然道：“这的确是她的风格，冷漠，自私，绝情。不是她在意的事，她就是半分精力都不会投注。她在意的事……”那种为了目标毫不妥协的气势，简直被历来的大祭司都认为十分有苗祖齿游的风范。

        时任想起九夜音霜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也点了点头，道：“你很了解她。”

        “那当然，毕竟我和巴扎黑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时任发现九夜希夷说起九夜音霜，不再以老妖妇相称了，心中竟然觉得舒服了不少。

        “有时候，我会想，她是不是真的爱厉雪茂。她那个样子，为什么厉雪茂还会那么爱她。”九夜希夷喃喃道，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时任。

        但还没等时任回答，她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明白了，她爱厉雪茂，甚至超越了她对修为和苗渊的重视。而厉雪茂爱她，就是因为感受她那种她视他为唯一的真情。”

        时任在心底感慨万分。

        九夜音霜的确就是如此，就如同她可以从容忍受无边的寂寞，甘愿在凝望峰里等待两百年。就算等待厉雪茂两千年，想必九夜音霜也是心甘情愿。

        “那个孩子呢？”时任突然想到。

        “孩子？”九夜希夷凝视时任，隔了一会儿，才对巴扎黑点了点头，道，“你问他。”

        时任讶异地看着巴扎黑。没想到巴扎黑在九夜音霜的故事中也占据有重要的地位。

        巴扎黑的脸一直面无表情，黑沉无比，与先前时任看到的憨厚截然不同，听到九夜希夷把矛头指向自己，又见时任盯着自己，嘴唇抿了抿，最终才说了一句：“扔到了蛊神池里。”

        “……”时任不由自主地就怒了。

        他万万没想到，九夜音霜一手带大的两个孩子，竟然在关键时刻都纷纷地背叛了她。

        “听到了吧。扔进了蛊神池。”九夜希夷极为痛快地笑道，“这就是九夜音霜的下场。她最信任的两个人，我，冒充她血洗了厉雪茂的师门，造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他，巴扎黑，把她的亲生孩子扔进了蛊神池。而当初，巴扎黑还是她从蛊神池里救起来的！”

        “住口！不要再说了！”巴扎黑的表情变得极为痛苦，极为挣扎，怒道，“当初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下手！”

        “怎么？后悔了？然后就把责任全部推给我？”九夜希夷十分看不起巴扎黑，“你猜，要是九夜音霜知道是你把孩子亲手扔进蛊神池的，她会怎么想，会怎么对待你？”

        巴扎黑的表情更加痛不欲生，吼了一声，抱住头蹲了下来，发出了呜呜的低沉声音，好像是哭了。

        “你觉得九夜音霜知道这一切，会怎么想我和巴扎黑呀？”九夜希夷又问时任，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仿佛大仇得报了一般。

        时任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丧心病狂的人。蛊神池他虽然没见过，但是想必在苗渊也是十分恐怖的存在。他想起了九夜音霜在凝望峰里每天每夜泡在刺骨寒潭里的样子，面对的就是那一小方天地，相处的只有那八个不会说话毫无意识的虫人。这样的寂寞和孤独如此难捱，她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呢？

        回想起九夜音霜说对蛇女族诅咒仅仅是因为无聊，解咒时又那么痛快，毫不在意毕生的修为，时任突然清楚了一个真相，那就是其实九夜音霜什么都知道，对九夜希夷的所作所为和巴扎黑的所作所为都一清二楚。

        只是……时任缓缓道：“音霜知道了这一切，她也根本会毫不在意，不会把你和巴扎黑放在心上。”

        的确也是如此，时任在凝望峰秘境里，听九夜音霜提起过厉雪茂，提到过他们的那个孩子，就是没有提到过蛇女族，没有提到过九夜希夷，没有提到过巴扎黑。

        不知道九夜音霜是伤透了心而不在乎，还是根本就是一开始就毫不在乎。

        时任说完，巴扎黑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时任，仿佛是在判断时任的话的真假。可是他跟了九夜音霜百多年，又守了九夜音霜两百年，了解九夜音霜自然比时任要更多一些，知道时任说得一点都不假，一颗颤动的心直直地冷下来，宛如坠入冰渊。

        九夜希夷比巴扎黑更了解九夜音霜，闻听了时任的话以后，表情变得难以言喻，长叹一声，道：“你说得没错，她当然是不会在意，根本不会把我和巴扎黑都放在心上。她的心里一直都只有厉雪茂一个人，不，厉雪茂就是她的心。”

        剧情变得峰回路转。

        时任赫然发现，原来事情的真相不是因为九夜希夷对厉雪茂爱而不得才由爱生恨，也不是因为巴扎黑对九夜音霜打抱不平而对厉雪茂的孩子痛下杀手。

        事实是，九夜希夷和巴扎黑这两个被九夜音霜一手带大的孩子，因为九夜音霜与厉雪茂相爱而失去了对自己的注意力以后，想方设法要让九夜音霜对他们重新关注起来！

        “……”时任一想通这个事实以后，觉得无话可说，一个是苗渊的大祭司，一个是凝望峰的守卫，竟然就是两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还渴望庇护在九夜音霜的羽翼下生活，当九夜音霜将它们推出来面对残酷的现实以后，它们的心态就扭曲了，纷纷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行为来。

        “还真是……”人格魅力强大……时任想象了一下九夜音霜在遇到厉雪茂之前是如何一手带大九夜希夷和巴扎黑的，就觉得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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