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能轻敌

未出得正月，天时还冷得厉害，秦子衡回来的时候虽是时辰还早，可天色也暗了下来。

        天宁阁大门外的两盏灯笼已经点了灯，院内也透亮的，只四处静悄悄的，连个说话声都没有。

        秦子衡只听说苏锦言请了大夫，一时间还不晓得到底是为了什么，一颗心提在嗓子眼，大步流星的穿过庭院拾阶而上，推开屋门还不及迈进去，整个人便被一股暖意包围。

        苏锦言跟只树熊般整个人挂在秦子衡身上，笑嘻嘻的道：“相公，惊不惊喜……”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梅花香气，萦绕鼻尖，瞬间就叫秦子衡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抬手托住她，脚下一动便将屋门关上，把这只“树熊”抱着放到屋内的矮榻上，上下打量得一回，便拧着眉道：“怎么回事？怎么还请了大夫？”

        苏锦言被他拽下来，倒也老老实实的坐在矮榻上，眼珠子乌溜溜的转，咧嘴一笑就道：“你看我这样能怎么回事，不过就是看西府请了大夫，我也跟着凑个热闹罢了。”

        秦子衡不知头不知尾的，更不知苏锦言这说的什么意思。

        苏锦言便把今儿生的事儿简短的同他说得一回，末了又道：“我也不是诚心要讹她，是她那头先动，我才把消息放出去的，白日里，我吃喝都跟她一道，要是她有什么，就算嘴里说着不关我事，可罪名还不是到我头上来了。”

        从西府回来苏锦言就觉得不对劲，她在现代什么宫斗宅斗的电视剧小说也都看了不少，再加上徐嬷嬷在府里住着的时候，也有意无意的说过不少关于内宅里头的阴司之事。

        所以她才交代给了甘草，若是西府那头有动静，咱们这头就跟着动，要是没动静，那就算了。

        只没想到，周慕菁还当真不负所望。

        秦子衡听是这缘由，才放回肚子里头的心便又提了起来，这才几日功夫便闹腾起来，不由得对周慕菁更加恼怒。

        毕竟不管周慕菁是真病还是假病，他都是无条件相信苏锦言的。

        他坐到苏锦言身边，拉着她的手长叹口气：“为难你了。”

        后宅之中那些害人无形的手段可远比战场上的厮杀还要厉害得多了，若不是苏锦言脑子转得快，这善妒的名声一旦贴上了，日后便是想摘都摘不掉了。

        秦子衡的心沉了又沉，不住的想，他娶周慕菁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他心头沉重，苏锦言却是没负担的很，还笑道：“这有什么的，反正我也闲来无事，正好练一练这宅斗的技能。”

        既是装病自然是要装得像点，天宁阁一连几天都散着苦药味，苏锦言也在床上躺了几天，秦子衡每天一下值便赶回来照顾她。

        苏锦言这“病”闹得厉害，周慕菁那儿反倒是装不下去了，歇了两日，还往东府来看过苏锦言一回。

        两人面对着，周慕菁坐在榻前的绣墩上，苏锦言便靠在大迎枕上，披头散发的，面色苍白难看，眼窝深陷，眼下乌青一片，唇上也半点血色都无，说不得两句话便神色疲惫，瞧着真跟大“病”一场般。

        周慕菁细细打量她一回，眉头蹙了又蹙，自个都信她是真的“病”了，不由得越发疑惑起来。

        苏锦言“病”着，周慕菁也不好多待，只将带来的人参燕窝等物搁下，说得几句话便离开了。

        等周慕菁一走，苏锦言便坐直了身子，接过甘草递过来的帕子洗了把脸，顿时那些个“病气”也不复存在了。

        甘草把水盆端下去，回来瞧见周慕菁送的那些东西，便问：“夫人，郡主送来的这些东西怎么办？”

        她也怕这些东西有毒，不管是吃了还是送人都坏事。

        苏锦言已经从榻上起了身，将衣裳套好，又取了头绳随意的把头发扎在脑后，闻言便道：“收进库房里头，那燕窝明儿炖一盅给我。”

        见甘草蹙着眉头一脸的紧张，她便又笑：“怕什么，东西是她送过来的，我要是吃坏了，她岂不是成罪人了。”

        还真是这样，苏锦言一连病个几天，周慕菁的西府便已经落的个办事不周的罪名，她自个躺得两日，还是起身把这事料理了，一连发卖了几个厨娘同丫鬟，才算把事平了。

        外头关于苏锦言在西府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微微有些传言，一时半会的周慕菁自是不能再有什么动作的。

        可苏锦言却是个坏的，过得几日，这“病”好后，便办了桩事好好的膈应了周慕菁一回。

        周慕菁盯着院中一溜儿站着的十几个丫鬟婆子小厮，那脸色简直比锅底灰还要黑。

        可一瞬间便又掩了下去，侧眸看向苏锦言笑道：“我知姐姐心意，只是东府也那么大个府邸，姐姐把人都送给我了，你那儿岂不是不够人手的？”

        苏锦言轻咳两声，说起话来还是有气无力的，抿唇也跟着一笑：“这有什么的，我原来跟相公在半坡村的时候，也从没叫人伺候的，可你不一样了，你这府里头前几日又发卖了那么多人，一时半会的也填不上，只怕各处都不周到，我特意挑了人过来，就是比不得王府里出来的，你莫嫌弃才是。”

        如何能不嫌弃的，可再是嫌弃这话却也说不得，周慕菁恶心得不行，再是不想收下这些人可也得收下，不仅得收下还得高高兴兴的谢苏锦言一回。

        苏锦言目的达到，也不多留，说得一句身子不适便回东府去了。

        银铃瞧着院子里站着的十几号人，只觉脑壳疼得厉害，这些个人或许周慕菁不识得，可也晓得是什么人，全是安插在东府的眼线。

        如今苏锦言把眼线送回来，因着是她送的人，一时间既发卖不得，也打杀不得，可留着又膈应得厉害，思来想去怕是只得全部扔去做粗使的活计。

        周慕菁更是因此气得头顶冒烟，原来只当苏锦言不过就是上不得台面的村姑，可一连在她手上吃了两回亏，才知真的不能轻敌。

        脸色一沉便吩咐道：“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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