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此情此意此心动

正确的来说是没有十年的，毕竟苏锦言也“死”了三年，可若是不细究，便也差不多。

        苏锦言不记得这么号人物，撇了撇嘴，也不想继续说这人，眼珠子往那书架上一扫，面上便堆起几分笑意来：“相公，刚才在看什么呢？”

        秦子衡把案几上的公文都整理起来，腾出个地儿，眉头都不抬一下应道：“布阵图。”

        他说得这一句，多的便也没有了，苏锦言的目光又往那架子上扫得一眼，也没往这上头继续说，只盘着腿在秦子衡跟前坐下。

        叶峰提了个食盒进来，那食盒上雕花描漆的，极是雅致，显然不是大营里的东西。

        他放下就走，秦子衡把那些紧要的东西都归置好，这才将食盒里的饭菜都一一摆出来，有只荷叶烧鸡，一品烧排骨，金丝如意卷……

        一连四五个菜，最后还有个红豆药膳粥，样样都做得精细，同昨儿夜里的饭菜简直天差地别。

        苏锦言盯着这些精致的菜肴，问道：“你让人出去买的？”

        军中都是大锅饭，就算有食材，伙头兵也做不出这样精致的东西来。

        秦子衡也不否认，盛了碗粥递到她跟前，又摆上勺子筷子：“我让叶峰去莲蓬镇买回来的。”

        莲蓬镇距离扎营的地儿最少都有二十几里路，苏锦言跟着陈东来的时候也曾经过那儿，因着打仗，那儿也是比青山县还要少人。叶峰这一来一去的少说都要五十里路，还能寻到这些个精致的吃食，想来也费了不少功夫。

        苏锦言搅着碗里的粥，顿时便没了胃口，抬眸看得秦子衡一眼，又垂下眼眸，挣扎半响这才道：“其实，不必如此的，营中的饭菜我也能吃的，不用这么大材小用的，费这么多心思。”

        秦子衡净了手，将荷叶烧鸡撕成小块，摆在苏锦言面前的小碟里，笑道：“又不是天天让你这么吃，再说了，天天这么个吃法，我也吃不起。”

        战乱的时候比不得太平盛世，坐地起价的比比皆是，这么一桌子精致好菜，比以往也要高出十倍的价钱。

        秦子衡不过说笑一句，苏锦言便更不是滋味了，唇角勉强微微一勾，垂下脑袋便开始用粥，鼻尖却泛着酸，心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些个好菜都是特意给苏锦言准备的，秦子衡也没吃多少，就着一道送来的酒喝得两盏，不过陪着她用些罢了。

        苏锦言见他喝酒，便也忍不住嘴馋，开口想讨一杯来，秦子衡却道：“不可，吃了饭你还得喝药，这酒想喝，也等风寒好透了才行。”

        酒没喝到嘴，肚子却是吃得圆鼓鼓的，那些个好菜又是用了心的，苏锦言就是再没胃口，也不想浪费了他一片心意。

        秦子衡一壶酒喝尽，虽未觉得够喉，可也不再多喝，取了帕子小心翼翼的给苏锦言嘴边的油渍擦拭掉，这才笑道：“瞧不出还是个能吃的。”

        四五个碟，虽不大，可菜肴也都基本清了，只得药膳粥还剩一半。

        苏锦言不好意思的将帕子夺过来，自个随意的抹了把嘴，她也不是能吃，不过是不想浪费罢了。

        但至于是不想浪费食物还是不想浪费他一片心意，便只得自个心里清楚了。

        秦子衡晓得她不好意思，也不笑话了，着叶峰把碗碟收拾一番，这才又拉着苏锦言出营帐外走走。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时分，正值六月的天，夜风虽无凉意，可那漫天的星光却叫人赞叹。

        秦子衡今儿穿了一袭蓝色长衫的便服，身上也没得昨儿那股汗臭味儿，牵着苏锦言的手避开巡逻兵不紧不慢的往不远处的小山坡去。

        苏锦言被他抓住的那只手没得由来的沁出汗来，小心脏也止不住的“噗噗”狂跳，借着月光抬头瞧他一眼，又忍不住面颊泛红，这感觉真是叫人奇怪得很。

        秦子衡许是感受到苏锦言在看他，抿唇一笑便道：“为夫虽老了，是不是还同多年前一样俊朗，都叫你挪不开眼了？”

        他侧过脸来，眸中满是点点的星光，叫人说不出的脸红心跳。

        苏锦言看瞧得一眼，便不敢多看，侧过脸去啐得一口：“脸皮真厚。”

        两人脚步皆不急不缓的，秦子衡的手指在她手心上挠了挠，又轻轻笑起来：“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脸皮竟然能这么厚。”

        回想起在半坡村的那些日子，最先脸红心跳的总是他，那会儿许是年轻不懂事，又许是已经红鸾心动，苏锦言夸赞他一句，他都忍不住要耳尖泛红，骂她不正经，可如今，想听她赞一句，却也都不容易了。

        这一带的地形，秦子衡比苏锦言熟悉，带着她绕过昨儿嬉闹的那片水潭在往东行不远，便有个小山坡，坡上的杂树早就叫伙头兵都砍去当柴禾烧了，这会子光秃秃的一片。

        秦子衡除了外裳铺在地上，便拉着苏锦言一道坐下来。

        山下没得半点凉风，这山坡上倒是有些凉意。

        秦子衡也不讲究，随意的往地上一倒，一手依旧拉着苏锦言，一手便枕着脑袋，瞧那漫天的星光。

        苏锦言想了想，也跟着躺了下来，望着那漫天的星光，突然就道：“如果没有战争就好了。”

        秦子衡没有看她，只轻笑出声：“那也不好，若是没得战争，我也不知道你竟然躲在这儿。”

        他是极庆幸此番领了命往安州郡来的，如若不然，又哪里能有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呢。

        苏锦言没法接秦子衡这话，心里却是好一番挣扎，此时秦子衡将她当苏锦言，对她各种各样的好，可哪天若是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白白空欢喜一场，又该是什么样的悲哀。

        更何况，便是她不介意当一辈子的替身，可是她也不能当真一直留在秦子衡身边的。

        夜风微凉，佳人相伴，秦子衡心安，不多会便也生出几分困意来，眼眸一瞌，似立时如梦一般，半坡村那小院子屋门大开，入得内里，便见苏锦言一身布衣，带着两个孩子正玩捉迷藏，一个个的面上挂着笑意，只叫人心中安定。

        朦朦胧胧间却又听得身边人轻声道：“若是哪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希望你能谅解，我也不是特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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