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到底是谁

虽然晓得会是这么个答案，可苏锦言心里还是不好受，她撇了撇嘴道：“阿姐也真是的，也不等我拿去同李俊邀功，他不总说我就会闯祸么，看这回不好好打他的脸。”

        闵千惠似是没听到苏锦言话中之意般，只应道：“我就知道我们千兰一向是最能干的。”

        苏锦言憨笑两声，便也垂下脑袋去用饭，只往日最喜欢的，到得今日却食不下咽了。

        闵千惠还是那个闵千惠，没有半点受影响，眼见着苏锦言用过饭，吃了药，又替她梳长长的辫子盘起来，叫她试穿新制的两身衣裙。

        她半点不提自己是如何回到河池的，也一句不说为何要骗苏锦言，仿佛从头到尾一切都没发生过。

        苏锦言几次想问，可瞧着她那温柔浅笑的模样，却又一句都问不出口。

        便是问了，又能如何，不管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都不是她想听的，她连自己想听什么都不知道。

        苏锦言魂不守舍，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气，闵千惠同婢女交代一番衣裳要修改之处，这才又递了个略微比手掌稍长的匣子给她：“你昏睡不醒的时候，我在你身上发现这两样东西，就帮你收起来了。”

        苏锦言抬眸，却依旧有气无力的，从闵千惠手里接过那个匣子，打开来瞧得一回，却见是秦子衡给她的那只吉祥云银钗，同那枚戒指。

        心里没得由来的一颤，那些日子秦子衡对她的种种便都浮上了心头，顿时便觉这两样东西她不配拿在手里。

        这两样东西对秦子衡来说，是有万分的珍贵，可是他却连犹豫都不曾，就给了苏锦言，并且一再的强调他没有给错人，没有认错人。

        他那些信誓坦坦的话苏锦言到现在都还记得，却也替他觉得讽刺，他没给错，没认错，可自己还不是一样拿了行军布阵图就跑，甚至，还会眼睁睁的看着李俊如何让铁骑军尸横遍野。

        依着李俊的性子，到时候，那位兵马大元帅会死在战场上，再不可能见着他的儿女；那位叫叶峰的小将军也是，嘴里吐槽儿子调皮捣蛋，可到最后却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还有铁骑军千千万万的将士，死在这儿，日后连尸骨都未必能回得了家。

        苏锦言心中情绪反复，神色越发不好。

        这回闵千惠倒是没忽视掉苏锦言的神色，斟酌的问道：“是那位顾大帅给你的？”

        苏锦言不说话，只将那匣子随手放在妆台上，也不敢多看一眼，微不可觉的点点头。

        闵千惠看得一眼那盖上的匣子，又问：“你喜欢他？”

        苏锦言猛的抬头看向闵千惠，只见她眸中一片平和之色，无惊无讶，仿佛早就知晓了一样。顿时便觉得自己的小秘密被人偷窥了一般，她自嘲一笑，终是没忍住：“闵千惠，你告诉我，我是谁？为什么让我去铁骑军大营送信？为什么让我去顾淮叶那偷行军布阵图？你一早就知道我跟那人长得一模一样，还是说我根本就是那人？”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落下来，三年了，整整三年，她很不喜欢李俊，很不喜欢整个王府，可是为着这个给她温柔给她温暖的阿姐，她一直选择留下来，在这之前，她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从来都是闵千惠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锦言对闵千惠那是十足的信任，可是，当她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被算计的那个，那种心情根本无以言表。

        闵千惠分明也不知道苏锦言会问出这些来，心头跟着一慌，神色间有几分愧疚同无奈，咬着唇半响才鼓足勇气道：“你都知道了，我本不想瞒你的，可是殿下交待下来，我也很为难。”

        她拉着苏锦言的手：“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殿下，也讨厌殿下攻于算计，可是殿下一句说得没错，若是我们不算计，那就肯定会成为被算计的那个，或许你心善，不想看到大禹尸横遍野，可是，战场上谁都不会同情谁，难道你想看到我们河池，甚至整个高丽尸横遍野吗？”

        苏锦言晓得闵千惠所言无错，可旁人造出来的孽，同自个造出来的孽却又不一样，她崩溃的甩开闵千惠的手，大声吼道：“分明是他自己狼子……”

        一句话还没说完，苏锦言便被闵千惠捂了口鼻，剩下的也只是呜咽之声。

        随身伺候闵千惠的婢女见状，一声不吭的忙退出门外把风。

        闵千惠生怕苏锦言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来，也不敢放手，别看她平时娇娇柔柔的，可这会子手劲也不小，任苏锦言如何都挣脱不得。

        直到苏锦言情绪平复下来，闵千惠这才道：“你不要大喊大叫引来殿下的人，我就放开你。”

        苏锦言眸中含泪，却有着说不尽的委屈，可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闵千惠当真放了手，可面上再不似以往那般挂着温柔的笑意，一反常态的肃着脸，她道：“那样的话，不可以再说了，殿下的事情不是你能评判的，不然，连我也救不了你。”

        苏锦言咬着唇沉默不语，也不看闵千惠。

        闵千惠心情也不好受，想了想，还是道：“现在，只有殿下才能让你的命继续延续下去，那样痛苦的时刻，你都挺过来了，千万不要在这时候放弃，关于你到底是谁，我现在也没办法跟你交代，但是你要相信我，你是我的千兰，我不会害你的……”

        话到最后，闵千惠自己也控制不住情绪，低低的哭泣起来，可就是再如何控制不住，却也哭得极是隐忍。

        她一哭，苏锦言也跟着哭，说不上是为什么，可就是想哭。

        外头传来三声极轻的叩门声，闵千惠便又很快的调整情绪，抹掉眼泪，恢复以往那温柔贤淑的模样。

        她道：“千兰最近身体不好，就不要随意走动了，还是待在屋里养伤的好。”

        说着便又将那搁在妆台上的匣子塞到苏锦言手上，神色坚定的看得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屋门一开一合，就听到李俊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透过门柩传进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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