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狗粮的酸臭味

郑家出了这样的事，郑利群这帮主的位置自然是坐不稳了的，郑永承这个郑家嫡出的大少爷少不得也被卷入其中。

        整个齐州府一连半个月都是郑家的瓜，一天一个新版本，都能写本小传了。

        郑利群被人拉下帮主之位，他私挪漕帮的那些银两还得郑永承变卖郑氏的嫁妆才能堵上，有得这一遭，郑利群面子里子都没有了，装得一会病，便说要回乡下去养病。

        郑永承对他的那点父子之情早被这么多年磨得干干净净的，半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还着人亲自送他去乡下。

        郑利群没落得好，宝姨娘跟郑永年便更不必说，从郑家出来时，还把值钱的都带着了，可出了齐州府，才知身无分文。

        郑永承一早就吩咐下去，这母子两个想要再回齐州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这一辈子不饿死，也得食不果腹，颠沛流离。

        清幽院一住就是那么多年，郑利群等人离开，郑永承总算才又回了郑家，跪在郑家先祖面前请罪。

        等郑家这些个热闹事儿平息，也已经是年关了，吉祥居也忙得不可开交的，每日里雅间都满坐的，一楼二楼更是宾客满堂。

        苏锦言怕后厨忙不过来，日日换了家常的衣裳在后厨帮忙，久久帮着盘账，也是一坐一整天，连带着苏如意也跟着忙起来，最闲的也就是小宝了。

        腊月二十五正逢小年，吉祥居依旧忙碌着，郑永承熟门熟路的上了四楼，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这才轻叩门扉。

        “请进。”屋内传来久久轻柔的声音，同那日呵斥郑永年的厉声再不一样。

        郑永承心里有稍许的紧张，抿了抿唇，这才推门而入。

        屋内暖烘烘的，半点不觉得冷，还散着一股十分好闻的香气，久久穿着薄袄坐在书案前，执笔写写画画，许是太过认真，连鼻尖沁着些许墨迹都不知晓。

        郑永承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见只得久久一人，心头这才一松，眼眸一垂，瞧见她鼻尖的墨迹，忍了忍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递到她跟前。

        久久瞧见那方素帕这才抬眸，正对上郑永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面颊微微一红，却又惊讶道：“郑公子，原来你的腿脚是好的。”

        郑永承在久久跟前出现几次，却都是坐着轮椅，久久还当他腿脚坏了，很是可怜了几回，可今儿个郑永承却是走着过来的，此番也是站在久久跟前的。

        “你的，鼻子脏了。”郑永承将帕子往久久跟前又递了递，面上染了几分少见的胭脂色：“我，我只是身子不大好，所以……”

        话未尽，可意思久久也明白，抿唇一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郑永承手中的帕子，道得一声谢，这才轻轻的抹了抹鼻尖。

        郑永承也不说话，只站在那儿不动，久久抹了鼻子半响这才又觉得尴尬，垂着眼眸道：“谢谢郑公子的帕子，只是有些脏了，下次我洗干净的再还给你。”

        一方小小的帕子叫她叠得整整齐齐的，见郑永承不说话，久久又道：“我娘这会应该在后厨，郑公子坐一下，我让人去请她。”

        郑永承轻咳一声，这才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不必麻烦了，我，我其实不是寻顾夫人的。”

        他将一个长方形的雕花木匣放到书案上，犹豫了一下又往前推了稍许：“这个，是送给姑娘的，上回多谢姑娘相护。”

        “啊？”久久不明所以，抬起水汪汪的杏眸看着郑永承，心里却想着，自个什么时候时候护过他？

        郑永承还是第一回给姑娘家送东西，只觉周身不自在，他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姑娘不嫌弃就收下，若是嫌弃，那，那扔了也可以的。”

        颈脖上已是通红的一片，郑永承片刻都不敢多待，朝久久微微拱手，便逃也似得转身离去。

        久久盯着那空空如也的房门怔愣半响，忽而面颊一红，却又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伸手将那匣子拢到跟前，打开来瞧得一回，却是两盒香脂。

        久久低眸瞧得一眼葱白似的小手，忍不住又是抿唇一笑，想了想还是取了其中一盒出来，挖了里头的香脂用来抹手。

        郑永承送来的东西，久久都还不及收起来，出去放风歇息会子的苏如意跟小宝就已经回来了。

        小宝一进屋就闻到那股子香气，开口就道：“姐姐，你用了什么这么香？”

        久久便道：“方才郑公子送了两盒香脂来，我用了些，许是那个香。”

        “好端端的送什么香脂……”苏如意把目光落到久久身上，见这个外甥女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不由得心里便是一个咯噔。

        苏如意心里有了个担心，一转头就把这担心告诉了苏锦言。

        末了又道：“久久这么好姑娘家，可不能随便就叫哪只猪给拱了，不说旁的，这未来的夫婿，最起码也得是人中之龙……”

        吉祥居才开业没多久，人员配备还不到位，苏锦言忙了一天，一边洗手一边听苏如意着急的说着这些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当下就笑道：“哪有那么多操心的，你有这闲工夫，不如早点同妹夫生个孩子才是正经事。”

        苏万福同苏如意成亲都已经是比较晚的了，钱氏如今有了身孕，苏如意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钟氏回梨花村都还没得一个月，就已经让人捎信来问两回了。

        原来总被催生的苏锦言，总算是体会了一把催别人生孩子的爽快。

        苏如意一听这个话题，顿时面色通红，娇嗔一句：“生孩子这种事又不是买东西，哪里能说有就有的，姐真是的。”

        苏锦言见她娇羞的模样，就咯咯一笑，又揶揄道：“你不着急，娘可急坏了，眼见久久都能说人家了，你这肚子都还没动静的……”

        “姐……”苏如意被说得不好意思，一跺脚便捂着脸跑开了，倒也不记得方才还在说久久的事儿了。

        苏锦言拿干净的布巾擦了手，轻叹一声：“当真是春天要来了，到处都散发着狗粮的酸臭味。”

        而她的秦子衡还没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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