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你我不能乱
夜色深沉，寒意迫人。
此刻，已过子时，万家灯熄，唯独吴府的会客厅一片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吴焕雄得知消息后，睡意全无，立刻穿好衣衫，急冲冲赶往会客厅。
待看到背对着自己的父亲，吴焕雄惊觉，父亲好似佝偻了许多，不复刚才归家时的伟岸。
就仿佛，父亲只在一瞬间就变老了。
吴焕雄压下心中那点子，若有若无的悲伤，有些埋怨地问：“爹，您到底得罪了哪路神魔，才这样报复您？”
可吴占胤一动不动，望着会客厅中的山水画，幽幽的道：“我到底是得罪了哪路恶鬼，才教出你这个逆子？”
吴焕雄心中咯噔一声，不会吧？难道父亲发现他的丑事了？
吴占胤身侧握着的手紧了又紧，才转身，双眸冰冷地望向儿子。
“我等了一整日，你本来有机会向我坦白的，可是，你终究什么也没说。”
吴焕雄目光躲闪，语气结巴的道：“爹，孩儿……孩儿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吴占胤闭上眼睛，静默了半晌，他才沉声开口：“罢了，你既然不肯说，那我就当没有这回事吧，只不过以后，你别再碰为父的妾室了。”
吴焕雄一下子跪倒在地，神情惊恐万分，气势一下子低到泥土里，半点没有刚才兴师问罪的样子。
“爹……爹您……您都知道了？”
吴占胤今晚受到极大刺激，看见绿了自己的儿子失态，心里竟没有丝毫波澜，只平静地分析：
“对，我都知道了，现在咱们吴府状况频出，应当是有人想蓄意报复咱家，所以，你我不能乱。”
吴焕雄可不敢听字面意思，连连磕头告罪道：“是孩儿鬼迷了心窍，求父亲责罚！孩儿一切都听父亲的吩咐！”
说完，他偷偷瞄了父亲一眼，看到父亲竟然一脸淡漠，根本没有冲他发怒的迹象，这简直太反常了！
“吴大人还真是临危不乱啊！”
会客厅之外，突然响起九王爷的声音。
吴占胤的身体僵了一瞬，心中立刻有了答案！
那个想害他，想害吴府的罪魁祸首就是此人！
吴占胤很聪明，立刻明白自己何处得罪了九王爷！
但他顾不得兴师问罪，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可能保全自己，保全吴府！
吴占胤躬身迎上去，扯起笑容道：“下官有失远迎，还望九王爷恕罪！”
九王爷一脸满足，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刚才可是看了好大一出戏，真想为台上的戏子们喝彩，所以这会儿，他忍不住要跳出来夸奖吴占胤。
吴占胤此人，就算被逼到绝境，也依然能够稳住心神，有条不紊地护送盐运司副使离开，命人将会客厅的血迹擦干净，又派人吊死吴府三姨娘，再跟儿子消除隔阂……
甚至，连见到害自己的人，吴占胤也能笑脸相迎！
这桩桩件件，都显示出吴占胤心思深沉，绝非凡俗之辈！
果然，看人垂死挣扎的戏码就是过瘾！
“哈哈哈，本王没想到，吴大人看到本王还能这么开心啊！”
九王爷一边用力拍打吴占胤的肩膀，一边挑衅道：“刚才，你府上的下人不懂事，竟然阻拦本王，本王就让人把他们都杀了，想必，你也不会介意的吧？”
这话简直无耻！
夜闯别人家的宅邸，还杀别人家的奴仆，但凡是个有骨气的人，定然不会绕了九王爷。
吴焕雄是听得火冒三丈，转头看向父亲，却见父亲笑得开心极了。
父亲还点头哈腰的道：“九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下官家的奴仆不懂事，幸亏有九王爷的教导，才能避免他们犯错啊！”
吴焕雄：“……”这是什么魔幻情景？他爹怎么半点没有被害人的觉悟？
全寿公公见吴占胤化身最佳舔狗，热情地贴近九王爷，还不着痕迹地将他挤到一边去，全寿公公就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声不要脸，竟敢抢他头号舔狗的位置，这吴占胤简直找死！
吴占胤自动屏蔽全寿公公的白眼，笑呵呵地将九王爷扶进会客厅：
“都怪我们这些蠢材不堪教化，还要九王爷亲自指点，着实让九王爷费心了，以后王爷想让下官怎么改进，下官就怎么改进！”
见九王爷颇为开心，还时不时点头，吴占胤忙不迭将九王爷扶上座椅，又命人将点心摆好，茶水也放在九王爷手边，连温度都是刚刚好。
真是妥帖周到极了。
全寿公公在心中问候吴占胤的老母亲无数遍，终于忍不下去了。
下一瞬，全寿公公上前，堆起满脸笑容，假装不经意道：
“吴大人所言甚是，九王爷不辞辛劳地指点你，你真是万死难以报答！而且，那个三姨娘也是九王爷的人，吴大人可不能随意处置她哦~”
这话故意搬出三姨娘，语调也不阴不阳，明摆着在恶心吴占胤。
吴占胤脸上的笑意凝固一瞬，险些将后槽牙咬碎，他连连点头，“既然三姨娘是九王爷的人，就请九王爷带她走吧。”
全寿公公见吴占胤吃瘪，却还要强颜欢笑，心情甚好，再接再厉，往吴占胤的心窝上扎刀：“那三姨娘真是个体贴伶俐的人儿，能将吴大人和吴少爷都服侍得极好，这也是她的福分。”
“哦对了，还有那个云娘和那个什么来着，都对吴大人倾心不已呢，这就是吴大人的福分了。”
吴占胤目光转冷，恨不得从眼睛里射出刀子来，在全寿公公脸上扎成个刺猬！
该死的阉人，这种缺德如刨人祖坟的恶毒主意，多半是这个公公想出来的！
九王爷却极爱看人拌嘴吵架，他这会儿心情舒畅，也跟着附和道：“对啊，吴大人可真是有福之人呢！连本王都要赏你。”
吴占胤满头大汗，九王爷的赏赐他可要不起，但嘴上依旧谄媚，“多谢王爷赏赐。”
九王爷眼神暗了暗，径直将茶水泼到地上，对吴占胤道：“茶水不错，赏你了，快喝干净吧！”
吴占胤低垂着脑袋，腮帮子崩得很紧，然后趴在地上将茶水舔干净，还不住地赞叹道：“谢谢王爷，下官还没喝过这么甜的茶水，王爷真是体恤下官呢！”
吴焕雄：“……”这人是他爹？完全不想认呢！
吴焕雄在一旁叹为观止，他不笨，看了许久，听到三姨娘，再结合父亲讨好九王爷的样子，猜也猜到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痛心疾首，真没想到，他和他爹都被九王爷和三姨娘给算计了！
全寿公公心中得意极了，如果他不用伺候九王爷，一定笑破音，但现在，他可不敢那么做，因为，九王爷就是个变态啊！
九王爷哈哈大笑，看着吴占胤拍手称道：“好狗，真是条好狗！”
下一瞬，九王爷目光陡然阴冷下来，上前狠狠踹了吴占胤一脚，“既然是条狗，为什么算计到本王头上来！当本王是吃素的吗！”
吴占胤背上吃痛，心中却舒坦极了，在他看来，只要能让九王爷泄了愤，九王爷就不会继续陷害他，不会继续打压吴府，刚才那些讨好就不算白费。
他狼狈地抱头，蜷缩在地，一边承受九王爷狠狠的殴打，一边连连道歉：“求九王爷饶命，下官不敢再耍小聪明了！”
吴焕雄也跟着跪下，求王爷开恩。
全寿公公则是冷冷一笑，他家王爷可不会开恩呐。
“王爷请息怒！”吴占胤抬起头，露出一张谄媚至极的脸。
“下官知道王爷为何如此盛怒，这都要怪平西侯那个乌龟王八蛋，竟敢当街强抢王爷的贱妾，还让九王爷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但是，下官有办法让平西侯悔不当初！”
九王爷抬起的脚一顿，放到地上，随后在吴占胤身前蹲下来，他玩味地问：“哦？什么办法？”
吴占胤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如果，下官能帮王爷教训平西侯，那王爷能不能放过下官一次呢？”
九王爷眼中满是厌恶与恨意，他用力揪住吴占胤的前襟，恶狠狠的道：“你在跟本王讲条件？”
吴占胤心中骇然，却还是强忍住恐惧，道：“下官不敢，下官愿意当牛做马，永远追随王爷，为王爷鞍前马后，王爷只要肯放过下官，就一定会发现，下官比您想象中的还好用！”
九王爷嘴角弯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哦？你这么有用？”
吴占胤现在身处绝境，投诚九王爷就等于与虎谋皮，但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说出对付平西侯的主意，借此博取九王爷的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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