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安然应对便为策（一）

蓝楸英和李绛悠得知雀阁起了大火后也匆忙从各自府中赶到皇宫，此时正好与上官且歌汇合。

        但是看曾经金碧辉煌的雀阁如今几乎烧成灰烬，还有上官且行的尸体，两人便知他们来晚了。

        是否最绚丽的东西都是最短暂的，譬如此刻不知何处绽放的夜空中一闪而过的烟火，譬如几天前才竣工的恢弘雀阁，今夜，是让人深思的一夜。

        看到夜空中那灿烂的烟火，上官且歌却是面色大变，也顾不及雀阁这边的情形了，交由乾玉负责后便率着蓝李二人朝御书房走去。

        这烟火，他曾见过一次，是止情崖的人互相联络的方式，这个时候在皇宫附近堂而皇之地放烟火，应当是欧阳且行正式的挑衅与宣战吧。

        御书房。

        因为乾玉一回城内就通知了上官且歌手下的众人，所以齐修等四个老臣已经在这里等上一会了，而在雀阁发生的事，他们也是知道的，几人心中都是一阵担忧，上官且行是该死，但却不应该死在今日。

        被软禁还不到一天的皇帝就这样死了，难免会被认为是上官且歌所为，弑兄夺位，这顶大帽子戴上去了可了不得。

        如今见上官且歌回来了，姚争第一个上前，说道：“王爷，当务之急是封锁消息，今夜雀阁所发生的事情万万不能传出去，所有侍卫都应封口，必要的时候……”后面的话姚争没有说出来，不过众人也都会意，姚争的意思是要杀人灭口。

        姚争对上官且行这个皇帝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如今上官且行死了他也不觉得惋惜什么的，所想的也不过是将此事掩盖下去，待时机成熟上官且歌登了皇位，再慢慢传出上官且行抱病在身不治而愈的消息便可了结。

        “不行，这件事是欧阳止情挑起的，就算我们封锁了所有消息他也能够传出去，至于杀人灭口的事情，本非明君之为，这一个不好便是偷鸡不成反蚀米，三王爷不可鲁莽行事！”齐修入捋了捋下颔胡须，略有所思后说道。

        “皇宫内的消息可以封锁，皇宫外的消息同样可以镇压。届时再派一些文人书生广布三王爷的功德，还怕止情崖那群人掀起什么风浪来吗？”姚争立即回道：“高压政策虽有弊处，但绝对是最有效的方法！”历代王朝不都是这般控制百姓的思想吗？　　?“若三王爷这般处理政事，同刚刚在雀阁内死去的皇帝有什么差别？”齐修也不犹豫，立即反驳。

        要说姚争对上官且行是看不惯，那齐修便是完全不屑了，当初上官天的治国处事方略明显同他期许的遥遥相反，这也是他当初愤然辞官的原因之一，上官且行比之上官天更是不堪，齐修对之更是毫不客气，那日殿上对峙是如此，今日上官且行死了他也依旧如此。

        “事情紧迫，眼下……”姚争还想说什么，却被一直站立着一言不发的上官且歌打断了，　?“当务之急不是管什么流言蜚语，也不是本王的帝业江山，而是天商城内军民百姓的安危！”

        上官且歌的声音够大，气势也够足，只这么一句话，姚争闭嘴了，齐修皱眉了，其他两位老臣也凝神了，至于蓝李二人，便是一脸的坚定，他们此刻要不余遗力地帮助上官且歌，度过这个难关。

        “今夜真的会突发瘟疫？”齐修问道。

        “瘟疫乃是天灾，岂有人为之理？”相较于齐修的疑问，姚争则是一脸不信。　　乾玉是将止情崖要引发瘟疫的消息传给这几个人了，但是明显他们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这天下已经好多年不曾发生过瘟疫了，而且历史上的瘟疫都是查不出缘由的，所以都被归咎于天灾，止情崖本事再高，但说他们能制造出一场大瘟疫也实在无法让人相信。

        “不出本王所料的话，现在天商城内大大小小的水井，沟渠，乃至溪流都应该被下毒了！”上官且歌可没有时间让这几个老家伙去辩驳，当下说道：“当务之急就是度过这场灾劫，所以本王需要各位的支持。”

        笑话，欧阳止情都已经挑衅到门上来了，他上官且歌还在这里听这几个老家伙在这边唠叨半天，那就什么时机都没有，开门等着欧阳止情来打就行了。

        按上官且歌的指示，很快便有人带了十个百姓进了御书房来，而后四五个太医纷纷提着药箱赶来。

        “这十个人的病情怎么是一样的？”

        “或见憎寒壮热，旋即但热不寒，头痛身疼，苔白如积粉，舌质红绛，或见壮热烦躁，头痛如劈，腹痛泄泻，或见衄血、发斑、神志皆乱、舌绛苔焦……”　　“这……这很像是瘟疫的情形啊！”

        ……

        “敢问王爷，这几个百姓是住在一起的吗？”住在一起的，或许是共同误食了什么东西也不一定。

        “这十个人，分别住在城中不同的角落，彼此互不认识！”甚至男女老少都有了。

        “那……那恐怕是瘟疫了！”

        “也只有瘟疫这种解释了！”

        说到这里，那十个百姓恐慌至极，而所有太医更是斗赶紧跪了下去，生怕被定一个危言耸听的罪名。

        “都下去吧！”上官且歌淡淡吩咐道。那几个太医听上官且歌这样说，便知项上脑袋保住了，连忙磕头道谢不已。　　几个太医都这样说，那么是瘟疫无疑了。　　“三王爷需要我们做什么？”齐修一向是这四个人中的主导人，他说这话便表示这几个老臣的意思了，何况上官且歌说得那般严肃，他们也不得不相信了几分。

        总算有一个明白事理的了！

        上官且歌倒也不打算这几个老腐朽能做什么事，只要不给他添乱就算不错了，“几位都是朝中德高望重之人，为防朝中局势不稳，本王需要几位出面稳定人心。”说白了就是拿出来撑门面的，有这几个人在，朝中官员应当会老实许多。

        “这个没问题。”齐修一口应下。

        对于瘟疫，他们四个文人可是一窍不通，看上官且歌的样子是另有安排了，所以也没必要担忧。至于稳定朝局的事情，由他们四个骨灰级人物来做自然是稳妥。

        姚争对于齐修的回答没有异议，只是忽然想到了身为丞相的自家女婿毕重生，虽说这孩子之前一直是上官且行那边的人，但是如今上官且行已倒，这个时候不让毕重生站出来立功给上官且歌看还等什么呢，想到这里，姚争连忙说道：“说到朝堂之势，丞相毕重生也有半壁可与争锋，王爷不妨命之前来相商？”

        上官且歌也看出姚争的那点心思，若在往日，他可能不会理会，但是毕重生这个人他调查过，确实有几分过人的本事，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楚一忧在朝堂上的一根倚柱，如今楚一忧不在，上官且歌要联络上钱舫的人，不妨从毕重生身上入手。

        “姚尚书放心，本王已经派人去请毕丞相了！”楚一忧是最早发现止情崖动静的人，今日听她言语中似乎提及过派人预防瘟疫一事，想来应该是有些发现的，那么便希望能从毕重生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了。　　?看出上官且歌有重用毕重生的想法，姚争心中有几分喜悦，再商定了一些策略后毕重几人便告了退，毕竟他们四人对所谓的瘟疫了解太少，能预防已是不错，剩下的也只能交给上官且歌去处理了。

        上官且歌也不犹豫，一连发了几个命令下去，比如让龙连做好京城防卫，加之李绛悠手上的玄武骑为临时巡防营，先从军士身上入手。

        相较于百姓而言，天商城内的军士可以说是一道最牢固的围墙，止情崖再厉害，那也比不了千军万马，但是一旦瘟疫蔓延，哪怕是再强壮的士兵，也会因此倒下，欧阳止情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只要瘟疫流连，承重防卫势必减弱直至殆尽，而那时便是止情崖余孽进犯的时刻。

        所以控制住城内军情是首要的。今日软禁上官且行之后，齐修等人便针对上官且行的势力进行了一次排除，诸如忠于上官且行的皇家暗卫，楚朝阳这个大统领的职位也是在这个时候被卸下来的，由龙连暂代。

        而天商城内的守卫却是稀薄的，除了城门防卫，其他地方归属于京兆尹，但府衙内能有多少官差呢？针对这点，上官且歌索性将玄武骑用上，反正这些人马在京中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拿出来用。

        至于青龙白虎二骑，而用于后备，莫寒率领的朱雀骑前日因为一些事情派出了城去，此刻自然是不能让之回来，此次瘟疫应当只限于天商城内，这些人马还是莫要染上瘟疫为好，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算是上官且歌最后的退路了。

        皇宫内的事情乾玉一个江湖之人是安排不过来的，所以让楸英去主持，楸英出身蓝家，其叔父便是礼部尚书，有势力相助，加上他的八面玲珑，由他来处理最好不过。

        吩咐下去了几项琐事，连楸英等人都离开了御书房去做事，上官且歌一身疲惫，却丝毫不敢怠慢，太监端上来一杯热茶，他刚想喝一口的时候，忽然想到水是最容易让瘟疫蔓延的因素，他连忙又派人看紧京中大小水源，心中烦恼愈多。　方才他就命那些太医针对此次瘟疫做出预防治疗，但太医院里的人才虽然不少，对这瘟疫却束手无策，最多只能开出一些草药让军民服下，效果甚微，上官且歌突然想起了董杏林，要是此时他在就好了。

        想着想着，太监突然来禀告，丞相毕重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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