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来要你命

仿佛是一种本能，在我回到厦门后，我第一个想去的地方竟然还是这个会让我觉得孤独和困惑的“愚人码头”，我总以为自己会在这里想明白一些事情，可是每当海风吹过来，我就跟着周边的草木一起凌乱……
我根本没有一个好的心境去享受这里，我满脑子都是茶小清，但她却没有在我的意识里抱紧我，她就这么忽远忽近的站着，像海市蜃楼，像竹篮盛不住的水……
……
从码头回到住处，我用了半个小时，然后又用了一个小时，艰难入睡……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和茶小清见面了，但这次，我们互换了身份，我成了避难的人，她成了收留的那个，我们住在一个只有一室的小房子里，哪儿都不敢去，房子里，唯一能给我光线的，只有卫生间那一扇很小的窗户，所以无论黑夜白天，茶小清都会开一盏灯。
某个深更半夜，这盏灯突然坏了，我们一起陷入到了黑暗里，恐慌中，我听到的却是唐果的喊叫声，然后我便被一把锋利的刀插中了胸口……
我就这么惊醒了，不停用手搓自己的脸，我不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怪异的梦，因为我每天想的最多的人，就是她们两个，一个是单纯的想念，一个是恨。
不经历过的人，很难理解这种感受，我一度把唐果当成是生命里最重要的朋友，可是她却在背后狠狠给了我一刀，我只能在人前释怀，以显示自己的大度，可心里依旧因为这件事情而痛苦。
……
天渐渐亮了，我早早便起了床，但是却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好似时间存在的意义，都是用来挥霍的，我怎能不因此而焦虑？
我才二十多岁，事业和感情忽然就一起失去了方向……我特别想找个过来人聊聊，可是将自己认识的人都拿出来数了数后，发现他们都比我忙。
冰箱里还有一瓶啤酒，大早上的，就这么一个人，一边吃泡面，一边喝啤酒，生活的糜烂，大概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最后，是贝娜给我打来了电话，如果拯救这个词可以滥用的话，这对来说，就是一种拯救。
电话里，她向我问道：“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去看看房子。”
“有，但是岛内的话，应该是没有新建的现房了，如果你急着住的话，只能买二手。”
“二手也无所谓，你住在哪儿，我去接你。”
“我把定位发给你，你直接导航过来就行。”
……
等待贝娜的过程中，我给以前的老板大老张打了一个电话，因为他老婆就是开中介公司的，她那里肯定有房源。她不会坑熟人，而贝娜确实想买房，也能给她一笔可观的中介费，所以，我很愿意做这个中间人。
大老张接通电话后，便用惊讶的语气对我说道：“真是邪门了，你小子竟然能主动给我打电话，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好事儿，给老板娘介绍一桩生意，我有朋友想买一套二手房，要海景的，您给帮忙打个招呼，让她给我们找一个好一点的房源，我们不想被黑心中介给坑了。”
大老张有点抓不住重点，他向我问道：“你哪个朋友？”
我笑道：“您是不是觉得我身边就不该有有钱的朋友啊？”
“你看你怎么那么敏感，我就是好奇……不会是茶小清吧？”
“不是茶小清，她早前就去了国外……您也别跟我打岔了，这朋友特别靠谱，成交率最起码百分之八十，您赶紧和老板娘联系吧。”
“成，我这就给她打电话，你等我通知。”
……
一个小时后，我把贝娜带到了我以前工作的地方，我们和大老张约在了这里见面，说是公司附近就有这么一套符合贝娜需求的海景房。
因为成交率高，所以大老张的老婆很是重视，作为老板的她，亲自带我们去看了房。
这是一个去年才建成交房的小区，所以小区环境和管理都没话说。整栋楼一共十九层，房子在第十二层，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楼层。
老板娘打开了房门，然后对我和贝娜说道：“这套房子是我一个朋友托给我们公司的，所以我对这个房子的情况特别了解。这房子是去年才装修的，本来打算自住，可是我这个朋友，上半年被公司外派到国外，他自己也有在国外定居的打算，所以这房子也就用不上了……你们算是捡了一个漏，这可是准新房，装修也都是请厦门最有名的装修公司设计的，家具家电都是用的名牌，而且这是大两房，如果有需要，还可以改成小三房，户型可以说是灵活又实用……你们先参观参观吧。”
我和贝娜看了一圈儿，贝娜挺喜欢的，之后肯定就是砍价了，我对老板娘说道：“我朋友挺喜欢这套房子的，咱们又是熟人，你直接给报个底价吧。”
“三百九十万。”
“贵了，真心贵了，这儿其实挺偏的，如果不是我朋友有车，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个地段。”
“余味，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能坑你嘛。你不识货，可以问问你这个朋友嘛，家具和家电是不是全部用的名牌，别的不说，光装修就花了五十多万，而且你看看这套房的视野，又是端头房，南北通透，你可不能拿这片的均价来和我砍价……”
我笑道：“哎呀，你这都是销售的套路，我要是吃这一套，不就等于间接说我们老板无能嘛，培养了我这么一个没有专业素养的废物……”
老板娘也随我笑了笑，说道：“那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我们这是冲动消费，根本就没有心理价位，所以得你说，我们觉得合适了就买，不合适的话，再挑挑拣拣，反正一大把的时间。”
“能把买房子说成冲动消费的，我还真是没见过……你这朋友怕不是家财万贯哟！”
我开着玩笑说道：“看破不说破，今天要是我没跟着，你可能真的逮到大鱼了，但是有我在，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实实在在的价格……老板娘，做你们这行的，遇见一个真心想买，废话又不多的客户，真的不容易……现在，谁不知道厦门的房价虚高，市场一直是观望情绪，肯高位接盘的少之又少……你可千万别套路着套路着，把我们的耐心给套路没了！”
“你看你，净挑别人的软肋戳！……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直接给你报一个客户给的底价……三百七十五万，你可千万别再还了！”
“三百七十万，你们包税，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交定金。”
“你可真是……这不是得寸进尺嘛！”
我又笑道：“市场行情一直在波动，哪有什么绝对的底价呐……你再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把我们的态度告诉他，他要是觉得不行，那就算了。”
老板娘哀怨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才转身去打了这个电话；贝娜也趁这个机会，小声对我说道：“余味，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房子，你会不会砍的有点太过分？  要是人家不同意，这房子可就泡汤了！”
“不会泡汤的，你不懂销售的套路，不过这个价格，确实是砍到位了。”
“你确定？”
“确定，你且看着吧。”
没过一会儿，老板娘便回来了，然后又一脸不情愿的把我说的价格给答应了下来……贝娜竟然比老板娘表现得还要开心，可能，她真的没觉得这套房子很贵；反正，她当着我的面，很爽快的给老板娘交了十万块钱定金。
……
老板娘就这么带着贝娜去办过户手续了，我则和大老张约在一起吃中饭，地点，还是选在了公司对面那个做家常菜的餐馆，大老张特意点了我最喜欢吃的百叶红烧肉，这让我的心情很是复杂，也不知道当初拒绝去天津任职，到底是错还是对。
就在我准备动筷子的时候，大老张忽然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万块钱现金放在了我的面前，然后笑着说道：“房子是三百七十万成交的，按照行业内一个点的标准，我老婆拿到了三万七千块钱的提成，这一万块钱是分给你的。”
我下意识回道：“我不用，她是我的朋友，我压根就没想过从她身上赚钱。”
“朋友的生意也是生意……你小子就是一直不开窍！”
“我觉得这是原则问题，跟是不是开窍，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
“你哪来那么多原则？……余味，你听我一句劝，这个世界上有天赋、有才华的人，实在是多如牛毛，可真正能兑现才华的人，又有几个？”
“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但凡能把才华兑现的人，一定是快准狠的……这点，你真得和唐果学学。”
我很不可思议的笑道：“我没听错吧，我和她学？……之前，您不是比我更看不上她嘛？！”
“生意场上哪有永远的敌人呐……你呢，也别被自己心里那点儿爱恨情仇给拖累了……你得学会把手伸进愿意为你打开的锅里捞饭吃……再者，你得狠起来，对别人，对自己都得狠。”
“我真不明白这个狠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唐果狠吗？”
“她肯定狠……就差蛇蝎心肠了！”
“如果你明知道她狠，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这儿和她吃一顿饭，那你就比她更狠……我说的狠，是这个意思……我和唐果也有过节，而且还是不小的过节……但如果现在，她能约我吃一顿饭，我肯定很乐意……”
“呵呵，就因为她出名了？”
“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还是没吃透……所谓狠，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容人之量，是一种不拘小节。”
“我是真的没明白……”
“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我和大老张就这么跳过了这个话题，我们喝了几杯酒，又聊了一些往事……
这个过程中，挡着包间的布帘被掀开了，我以为是服务员送菜，却不想是唐果堂而皇之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张开嘴，下意识骂道：“我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对呀，我今天就是来要你命的……服务员，给我加一份碗筷，坐了半天车，快累死我了！”
我一边冷笑，一边向大老张点头说道：“您的容人之量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我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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