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这只是一个跟往常一样的夜晚，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它又却是一个跟往常不一样的夜晚。
就比如现在，穆向东站在四合院外，看着对面的女孩，听见了心动的声音。
就比如现在，蒋斯然开着车子，带着一人一狗，去看兽医。
就比如现在，穆泽西赖上了周念安，寻思着如何能够尽快的将这个贴身保镖变成自家媳妇。
“不早了，您路上注意安全。”说完，夏沫等着男人的回答。
穆向东看着那落在夏沫肩头的桃花瓣，伸了手出去，想要拂掉，却又发现自己的动作过于孟浪，会吓坏这个单纯的女孩，他收回手，开口说道：“你先进去，孩子们还在等着你。”
“谢谢。”夏沫再一次的道了谢，而后，转身进了院子。
穆向东站在院外，看着夏沫走进院子，看见那扇木门闭合，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夏沫关上了木门，却没有立刻回屋，她站在那里等了一会，直到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响起，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远，这才进了屋子。
蒋斯然开着车，根据身旁女孩说的地址，寻了过去。
这是一间很小的门面，屋子里还亮着灯，应该还有人。
车子刚刚停稳，蒋斯然还没来的说话，身旁的人便拉开车门下了车，径直走到了门口，敲着门喊道：“小艾！”
门被拉开，一个女孩的声音传出：“郑呦呦，你怎么来了？”
“Lucky受伤了，帮我看下！”
话音刚落，蒋斯然边看见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屋子窜了出来，目标直奔跑车后座，紧跟着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郑呦呦，你对我的Lucky做了什么！”
这一吼，过于尖利，蒋斯然觉得窗户上的玻璃都抖了几下！
“那个，小艾，你冷静点，Lucky要被你掐死了！”仿佛为了验证女孩说的话，那只原本超级乖巧的拉布拉多，跟着叫了起来。
“Lucky啊，不怕啊，不怕，姐姐帮你看看。”说着，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抱着Lucky进了屋子。
郑呦呦手里执着盲杖，跟了上去，刚走了两步，又回头冲着蒋斯然站立的地方，说道：“麻烦您送我和Lucky过来，这边不需要您了，谢谢。”说完，人就要朝店里走。
蒋斯然望了眼这店面的招牌，确定这是一家宠物医院之后，跟在女孩的身后，走了进去。
周念安洗了手出来，便看见了那斜靠着墙等着的男人，淡淡的光落在那张脸上，更显得蛊惑人心，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男人，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可惜，周念安向来不喜欢长的太好看的男人，因为太麻烦。
“念安……”穆泽西察觉到周念安的视线，转头，唇角勾起惑人的弧度。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穆泽西没有拒绝，乖乖的听了话，走在了周念安的身侧。
周念安不习惯身边有人挨得这么近，下意识的要朝旁边走，可肩上蓦地一沉，被一个力道带着撞进了一个稍显陌生的怀抱。
“当心撞着。”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周念安神色未动，抬手抓住了那只放在自己肩膀的手，手腕一转，人便挣脱开来。
“西少，请自重。”
清晨，太阳还没从云层中露出脸，微风拂面，夹杂着一丝凉意。
这是一处墓园，时间尚早，人烟稀少。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立在那里，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衬衫，头发也带着雾气，幽深的眼眸，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面容秀丽，正望着男人，温柔的笑着。
穆向东抿着唇，蹲了下去。
昨天夜里离开四合院，他连夜驱车来了S市，有些话，他必须要对程素心说，现在，也该是对过去，做一个告别的时候了。
近三十年的生命里，穆向东准确的知道自己到底要追求些什么，无论是年少时的学业，抑或是成人后的人生规划，他的每一步都是严谨有计划的，他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严格计算着所有的程序。
程素心美丽、热情、大方，当年的那段婚姻，因为工作缘故，他们领了证后，简单的举办了一个婚礼，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穆向东已经结婚，当他亲眼看着新婚妻子为了救他，死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有多痛，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那之后，他完全封闭了自己的心，蒋兰英也期盼着儿子能够早日走出阴霾，迎来新的人生。可奈何，穆向东一直不肯，他关闭了情感之门。
“素心……”男人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拂过相片，眼底带着笑，声音低沉。
“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六年了，程素心已经离开穆向东六年了，在过去的六年里，每逢清明和春节前，无论再忙，只要能顾出来，他一定要来这么坐上一会，陪着程素心说说话。
“素心，”男人的手指恋恋不舍的拂过相片，墓碑上，那个年轻的女人温婉的笑着，仿佛正面对着世间最开心的事情。
“素心，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的。”
太阳终于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露出了脸，和煦的阳光驱散了穆向东身上的寒气，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庞，在阳光的笼罩下，平添了几分暖意。
男人转身，拾阶而下，身后，百合花随着微风，轻轻摇摆，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相片上的女人，宁静的笑着，仿佛在注视着渐渐远去的男人。
S市，教工宿舍。
穆向东敲响门的时候，并没有人应答。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来人一步步的顺着楼梯而上，待看见等在门口的人，面上带来巨大的惊喜。
“向东！”程正奇手里拎着鸟笼子，语带惊喜的喊道，他的身后，跟着拎着菜篮子的李如。
“爸，妈。”穆向东笑着望着两位老人，打了招呼。
李如赶紧打开门，关切的问道：“怎么这么早过来，也没提前说一声，吃饭了没有？”
家门打开，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这里是S市大学的教工宿舍，程素心的父母二人都是教师，两个人就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程素心嫁给穆向东后不久，便车祸去世，小女儿现在在外地读书，很少回家。
“老程，你先陪着向东坐一会，我去给孩子弄点吃的。”李如放下手里的菜篮子，人就要往厨房进。
“妈，好久没吃您煮的面了。”穆向东笑着答道。
“好，好，妈这就去给你煮面。”背转身，李如擦了下眼角的泪，开始准备。
厨房的抽油烟机轰轰的响着，锅里煮着手擀面，李如正在切着瘦肉丝。
阳台上，穆向东看着鸟笼子里的画眉，笑着说道：“爸，这画眉养的真好。”
程正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往食盒里装了点粟米，笑着答道：“天天在家里没事，也就这小东西陪着我了。”
“去见过素心了？”程正奇背对着穆向东，问道。
“嗯。”
“如果不忙的话，中午在家里吃顿饭再走，你妈念叨里好长时间了。”
“好。”
看着低头大口吃面的穆向东，李如觉得眼里的泪又要出来了。
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可自己家的素心，终究是个没有福气的。
起初听说女儿程素心找了个军人的时候，李如心里还担心，害怕嫁过去女儿受苦，两地分居的，这以后再有了孩子，更是负担重。而程正奇倒是挺赞成，觉得这是年轻人的事情，只要孩子们乐意，他们为人父母的，便会赞同。
程素心第一次把穆向东领回家的时候，程正奇尚未退休，成天忙着教学、考评，日子忙忙碌碌的，但却特别充实。
见到穆向东的第一眼，程正奇就特别满意，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正直、英俊、一丝不苟，他想，女儿嫁给这样的人，一定会幸福的。
只是，这世间的事情，哪里能够尽如人意！
一大碗手擀面，穆向东吃的干干净净，就连汤都全部喝了下去，看的李如眼底发热。
“再给你盛一碗。”李如问道。
“谢谢妈。”穆向东没有丝毫客气，递了碗过去。他知道，对于他们，他能够做的太少，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多来看看他们，减少他们心中对素心的思念。
“向东，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女儿程素心过世后，穆向东每年都会来看他们二老，但向今天这样不打招呼便过来，却是头一次。
“妈，您先坐着，有件事情，我要对二老说。”穆向东看着那岳母，沉声说道。
“爸，妈，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觉得对方挺好，我想要和她发展下去，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先经过你们的同意。”
此话一出，李如愣在了那里。
其实，她早就想过有这么一天，女儿毕竟不再了，穆向东不可能独身一辈子，可自己想想是一回事，亲耳听穆向东说出口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如心里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
相较于老伴的激动，程正奇倒是没有丝毫动容，但言语里也带了点落寞，这些年，他们早已把穆向东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就像真正的父母那样，惦记着儿子的安危，牵挂着儿子的冷暖。
程正奇思索片刻，缓慢的开了口：“向东，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和你妈妈，都特别高兴。素心已经不在了，一方面我们舍不得，可另外一方面，我们希望你早点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
“向东，是哪家的女孩子，能带来给我们瞧瞧吗？”相较于丈夫，李如更关心的是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够让穆向东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等有机会了，我一定带她来见您二老。”穆向东笑着应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再聊会，我去做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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