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命运之枪

　　目睹那把暗金色长枪脱手而出的瞬间，窒息般的恐惧占据了罗隐全部的心灵。那是他从未感受过、无法想象到的战栗感，命运的丝线已经连接了昆古尼尔和他的心脏。

　　明明与那柄枪还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但他已经被击中了。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深重孤独感包裹住了罗隐。

　　昆古尼尔划过彗星般的暗金色轨迹，从正后方刺入原界的言灵领域，正对着心脏的位置。圣骸的尾椎与罗隐的脊椎相连，而主干就寄宿于他的心脏不断泵出高贵的新血。

　　草！这家伙是故意的！

　　罗隐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支圣枪，立刻意识到每个刹那的拖延都在放大他死亡的几率。昆古尼尔本体的压力十倍于之前的流星雨，海潮般的枯朽与死亡气息如同悬在心口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此刻他才清晰地看见了这把命运之枪的真面目，那璀璨的神圣光辉下不过是一截枯死的树枝。以世界树树枝打造的圣枪，本身却早已枯死，昭示着绝对的死亡。

　　罗隐从奥丁的独目中，只看到祂的轻蔑。不过是窃取龙王之力的蝼蚁，靠着卑劣的方式打开了权力的宝藏，躯壳之中仍然是蝼蚁的心。

　　言灵·原界的力量在最开始让奥丁感受到了一瞬的压力。历史上唯有黑与白的皇帝掌控着绝对的第五元素，以此贯通了五大元素的通道，成为了完整的“一”。

　　但很快奥丁就发觉到这份担心的可笑，那个言灵的领域不过是十米的范围。它是现实世界衍生出的泡沫幻影，操纵元素的至高权能也只是在几个弹指间，转瞬即逝。

　　昆古尼尔击穿地元素的障壁，原界归零，化为混沌状态。罗隐再度引导元素下沉为地，继续抵御前进了一步的圣枪，来回往复。

　　与之前一样，他只能延缓攻击的命中，而无法改变注定的结果。昆古尼尔本体的重压下，罗隐几乎被锁在了原地，言灵完全用来防御，天丛云也没有出手的机会。

　　“差不多弄清楚了。”罗隐抬起头来，与奥丁三目相对。

　　原界的领域中央生出一道清晰的分界线，他高举右臂的天丛云，背后3/4的领域中元素下沉为地，面前1/4的领域中元素上升为风。

　　同时操纵两种元素，精神的压力成倍增加，昆古尼尔加快了逼近他心脏的速度。他只有大约60秒的时间，他必须在一分钟内杀掉奥丁。

　　风元素在他的身前凝聚压缩，化为高压的气流旋涡。这几乎是人造的风暴之眼，旋转压缩的气流被罗隐塑造为天丛云形状的风刃。

　　“掷出了昆古尼尔，你也失去了自己的武器啊。”

　　成千上万的风刃同时激发，刃形气流构造的风暴向着奥丁的独眼绞杀。

　　奥丁没有言语，祂高举右臂，于是天空中升起更加灿烂的青色极光。乌云都化为雷池，密布的雷霆昭示着祂无上的权能，粗壮的闪电在夜空肆虐，犹如长枪被祂握在手中。

　　祂随意挥手，挥洒出的无数雷霆伴随风雨与刃形风暴在半空中相撞，将渎神者的进攻轻松粉碎。

　　风元素再度上升，最活跃的火元素将风刃点燃，化为漫天的火流星，冲破奥丁引发的暴风雨和雷霆。但那些火焰的流星刚刚触及奥丁的甲胄就归为混沌，消散于空气。零星命中的火流也无法熔穿奥丁的盔甲，星星点点的高温只是让八足骏马愤怒地嘶鸣。

　　原界的射程不够啊......他用这个领域模拟的言灵攻击越是远离领域的中心，其权能衰弱得越快，直至消散归零。

　　昆古尼尔离他的距离只剩下六米，唯有搏命。新生的骨骼肌肉赋予了他昆虫般的跳跃力，渺小的人影一跃上百米，与奥丁的瞳孔相持平。

　　罗隐重新凝聚风元素，但这次是用来加速。蓬勃的风元素护佑着他的冲锋，幻影般的速度却没有引发音爆。他点燃了领域，锥形的风暴化为火流，携着原界燃烧的言灵领域冲向奥丁，如同灭世的巨型陨石。

　　他携着高温和巨量动能击穿了青色雷霆之幕，轻松得像是戳破白纸。独目巨人合拢双臂，以极厚的炼金护甲抵御暴烈的冲击。

　　“我特别喜欢《功夫》的最后一段，周星驰从天儿降的如来神掌真是帅极了。”

　　天丛云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都没有丝毫变形，月白色长刃斩开奥丁的臂甲，火流灌入祂的双臂，将血肉化为焦炭。斯莱普尼尔暴怒地踩踏公路，八条铜柱般的马腿在路面上划出半米深的深壕。

　　高架路断裂了，三个生物同时向下坠落。燃烧的原界一瞬熄灭，昆古尼尔又前进了一米。罗隐没能突破奥丁的防御，但第一次对诸神之王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罗隐再度点燃了原界。无论能否完成弑神的壮举，在心脏被击穿前，就要一直燃烧下去。

　　天丛云掀起风火，形成十数米长的巨型月刃。他在巨兽的八足之间穿行斩击，像是独翼的凤凰。

　　天丛云的数十次刺击毁掉了战马全部的跟腱，而高温的火流烧熔了它的战甲，摧残它雄壮的肌肉。斯莱普尼尔在身体的重压下跪倒在地，奥丁失去了自己的坐骑。

　　庞大的灵在高架路上苏醒，奥丁跳离了战马。

　　这是简易版的黄泉之阵，罗隐引发火流的同时从地下不断冶炼出金属，在进攻的同时塑造死亡之树的回路。原界会归零消失，但冶炼出的金属仍然保存完好。

　　此时的黄泉之阵，其黄泉之眼乃是绝世利剑，天丛云！

　　罗隐跳上斯莱普尼尔的头颅，天丛云之上结起层层冰霜，最终凝结为刃长十米的十字形巨剑。

　　可惜还是无法完全再现审判那死亡的律令啊......冰刃刺入斯莱普尼尔的大脑，罗隐扭转剑刃，在它山峦般的身躯上拖着冰刃高速奔跑，斩开它的每一节脊椎和神经。

　　成吨的鲜血迸射如喷泉，又在极寒中冻结为暗红的奇异冰晶。

　　罗隐从战马脊椎的末端跃身而起，双手持握巨型冰刃斩向高速跳跃移动的奥丁。

　　“奥丁，你马死了！”

　　昆古尼尔离他的心脏只剩下一米的距离，罗隐却还在狂笑。

　　原界归零，命运之枪紧贴着他的后背，仿佛死神之吻。他仿佛听见了冥界的叹息，已经来不及了。

　　挥动天丛云冲向奥丁，穿越密布的雷霆，向那独目的巨人挥剑斩击。奥丁庞大的身躯移动速度却极其惊人，力量更是超过混血君主，但祂已没有武器可以抵挡那柄白色利剑。

　　即使失去了八足骏马，即使暂时处于下风，祂依然毫无紧张感，因为结果早已注定。

　　罗隐身体爆射而出，收拢龙翼的身形像是鹰隼猎食，天丛云直刺奥丁的独目。

　　他坠落了。言灵熄灭，命运之枪贯穿了他的身躯。

　　原先是心脏的地方现在只剩下巨大的圆形空洞，圣骸连带着强悍的心脏被剥离体外，破损的脊椎也出现了碳化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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