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都是老狐狸

已经是二更天了，张宁宇的书房里，灯依然亮着，他来回踱步。

        今天连城走后，他把所有暗桩都派出去查找舞阳的下落。结果翻遍凌城都没有找到舞阳，而他派去监视舞阳的丫鬟香儿，竟然被杀人灭口，抛尸荒野了。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他隐隐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他，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伸向他。也许这双手的主人在朝中也是位高权重。

        不行，他一定要给陛下上上眼药！

        想起今天连城竟然当面揭他的短。虽然他确实有意制造机会，让连城觉得陛下猜疑他。但是连城这样正面跟他对峙让他觉得挂不住面子。

        怀远那臭小子不想入朝为官，如今朝中武将可以倚仗的只有大女婿。但是他又没有实际兵权。

        张宁宇觉得自己太难了！

        “真想不通怀远这臭小子是怎么想的！每次参加科考都是不情不愿的糊弄了事儿。偏偏一门心思想做生意赚大钱。一点都不顾我这个老爹，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都不懂得帮衬一下，气死我了。！”

        张宁宇此刻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宦海沉浮多年，大儿子战死沙场。剩下唯一的小儿子竟然对入朝为官没有丝毫兴趣。现在他所能仰仗的就只有两个女婿。他掌管户部这些年来，贪墨了不少银两。一旦权柄交接给外人，账目只要一查，他就有可能人头落地。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自己脖子凉凉的。

        只有想法子扶自己人上位掌管户部，他才有可能全身而退颐养天年。

        一夜未眠，张宁宇早早的便穿好朝服，上朝去了。

        没想到他前脚刚到，连城后脚也进了朝堂。

        “宰相大人，今日上朝这么早啊。”连城眯着眼睛跟张宇宁打招呼。

        “连将军来的也很早啊。“张宁宇看了他一眼，感觉心里堵得慌。

        张宁宇觉得连城和他爹连决真是越来越像了。身形，眼神，就连说话的语气，如出一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张宇宁没有继续和连城纠缠。而是找了个角落站了一会儿，发会儿呆。

        他想起了七年前，他亲身儿子战死沙场的事情。

        造孽啊，自己的亲儿子张怀晨竟然无比崇拜连决，跟着连家军一块上了战场冲锋陷阵，没想到连决却没有保护好他，竟然让他身先士卒，导致他战死沙场。从此张宇宁和连家的得梁子算是结下了。

        “陛下驾到，有本上奏，无本退朝。”朝堂上传来了大太监张有的尖细嗓子，把张宇宁从遥远的记忆里拉回了现实。

        今日的早朝无非就是例行公事。张宇宁有一肚子话想跟皇帝说，但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讲。他神游太虚了好一会儿，听见大太监尖细的嗓门再次响起：“退朝~。”

        张宇宁回神的一瞬间，好像感觉到连城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是等着看他笑话。

        张宇宁脸上一热：臭小子，总有一天我要让你难堪。

        下了朝张宇宁匆匆去了御书房，想要求见陛下。

        “陛，下宰相大人在门外求见。”

        皇帝正翻开奏折准备看，他有点疑惑，刚刚朝上，张宇宁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是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让他进来。”

        “是，陛下。”

        张宇宁进来后，皇帝看到他面色憔悴，眼底发黑，似乎一夜没睡的样子。

        “张相昨夜是没睡好吗？怎么一副憔悴不已的模样？”

        张宇宁行了个礼：”谢陛下关心，老臣有事禀报。”

        ”来人，看茶。”

        张宇宁未等上茶，就开口道：“禀陛下，昨日连城将军来我府上，说我指使舞阳给他下毒。”

        “舞阳不正是你府上最美的那个舞姬吗？我到过你府上一回，见她跳过一支舞。身姿卓绝。”

        宰相点点头，道：“陛下好记性，正是她。”

        “若朕没记错，约莫半个月前，你把她送给连成了。其实是要她监视连城，确认连城是否有不臣之心。这件事知朕晓的。”

        “老臣惶恐，的确如此。当初老臣还与陛下亲口承诺，舞阳是我府上养了多年的舞姬，绝对忠心可靠，可为陛下所用。可前日，舞阳竟然擅自做主给连城下毒。并告知连城下毒乃老臣授意。"

        皇帝抿了口茶，眉毛一挑：“竟有此事？”

        “昨日，连城来我府上和我当面对质。言下之意是相信舞阳所说的话。以老臣之见，连城可能怀疑此事是老臣所为，且是陛下暗中授意，认为陛下有杀他之心。陛下，此人不可不防啊。”

        连城：听说我以为陛下要杀我？

        皇帝若有若无的撇了一眼张宇宁，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那舞阳下毒之事是否真是张相指使？”

        张宇宁立刻扑通往地上一跪，表忠心：“陛下，就算您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指使别人给连将军下毒啊。毕竟，连将军是我朝一员大将，就算要处置他也是由陛下亲自下令处置。而不是由我越俎代庖啊！”

        “宰相莫急，来，坐下喝茶。”

        张宇宁颤颤巍巍的起来，擦了擦冷汗，心惊胆战地坐下。自古伴君如伴虎，眼前这个皇帝多疑成性，难以琢磨。

        皇帝目光如炬的看着张宇宁有点发白的脸，问道：“那依宰相之见，下毒之事是受何人指使？”

        张宇宁假装思索了一番，小心翼翼开口说：”陛下。臣斗胆，臣以为此事可能是连将军自己所为，借此顺利拔出安插在他身边近身监视他的人。不仅把人除掉，还让我毫无还手之力。依臣猜测，连城可能有不臣之心。加之南越王如今在南面虎视眈眈，万一他联合连城，后果不堪设想。陛下不可不防！”

        （张宇宁：睁眼说瞎话，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忠心护主的老臣，其实多少知道一点儿他内心的小久久。只是不当面点破罢了。牵一发动全身。

        皇帝在内心感慨：当皇帝难啊，臣子既要用着又得防着，还要平衡各方势力。

        皇帝淡淡开口：“张相所说也不无道理，但还是细细再查。这些时日，你想方设法找到舞阳。若真是连成自己所为，我自会处置他。若是受他人暗中指使，宰相大人务必找到幕后的人。京城水深，各方势力盘踞。望宰相大人，不负朕所托！”

        张宇宁忙接话：“老臣明白，定查个水落石出！”

        从御书房出来后，张宇宁长长舒了口气，果然，皇帝陛下没那么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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