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平静的真心
“陈与川？”
最先注意到他的，是张睿润，纵使先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见到“起死回生”的人，他仍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说实话，纵使他再不喜欢陈与川，相识的人在这样美好的年岁早早离世，终究还是令人惋惜的，不过，既然只是一场乌龙，他着实觉得浪费了感情。
礼貌性地朝着张睿润点头示意了一下，陈与川绕过了他，身后左琛手里抱着的，应该就是今天的小小女主角甜甜了。
见陈与川主动来找自己，左琛面露喜色，他摇了摇怀抱里的女孩，“甜甜，快叫哥哥。”
“哒！”
也不知道听懂了意思没有，甜甜朝陈与川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门牙，还不停地伸手，要去抓陈与川的头发。
任由着孩子的动作，他朝甜甜招了招手，“甜甜，你好呀。”
这还是左琛第一次见陈与川和小孩子互动，没想到画面意外的和谐。
比起对待自己，陈与川对待孩子的态度显然亲和很多，在左琛的印象里，他似乎很喜欢小猫小狗一类毛茸茸的动物，对小孩也不抗拒，而且陈与川向来既温柔又有耐心，应该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将来，他们一起组建家庭之后，可以考虑领养两个孩子，不过，这主要还是看对方的意愿。
又笑着朝甜甜摆了摆手，陈与川望向了走在最后头，和别人有说有笑的女子。岁月从不败美人，蔡鸢淳看上去比电视屏幕上还要优雅美丽几分。
“蔡小姐，虽然有些唐突，但我可以单独和你聊聊吗？”
“啊，好。”尽管讶异，但蔡鸢淳也没有拒绝，向身旁的助理交代好了事宜，她示意陈与川跟她来，就这样，两人一起去了二楼的露台。
“帮我照顾下甜甜。”
张睿润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就被塞了个娃娃。
“哎，你去哪里？”
兴许是感觉到自己被抛弃了，怀里的甜甜大哭了起来，张睿润只好小心地哄，好不容易哄睡着，放回婴儿车里，等他再抬头，左琛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头，话到嘴边，陈与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用紧张。”
蔡鸢淳的态度很是亲和，身为同样经历过流言蜚语的人，她很是钦佩陈与川的韧性和洒脱，能够不被过往的不堪所束缚，并且白手起家走到现在的地位，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她曾听弟弟提起过这位年少有为的青年，三岁一鸿沟，他们姐弟相差六岁，左琛很少主动和她聊这些，看来是很喜欢的人了。
听完陈与川的邀请，蔡鸢淳并没有立刻回答可以或不可以，她靠着栏杆望向远处，微风吹拂她的脸颊，带起了她的发丝，“我很感激路老这些年对我的欣赏和栽培，但息影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知道的，我们这一行，灵气很重要，我这么久没有参与拍摄，要是做得不好，毁了路导的作品，那不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我，都不是件好事。”
“还希望你能多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
就在刚刚确认嘉宾名单的时候，她恰好注意到了庭院里发生的事情，心中对陈与川的钦佩更甚，觉得表弟这次的眼光不错。陈与川人品好，又是个青年才俊，比他先前找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要令她安心得多。
“那是当然。”见事情有转机，陈与川赶忙应承道，“如果您有意向，可以随时联系我。”
“不用这么客气。”蔡鸢淳笑了笑，为了缓和气氛，她开玩笑道，“不然让我们家左琛嫁过来，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帮忙拍个电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陈与川呆愣了一瞬，不过面上很快就恢复了笑意，“您放心，左琛他是我们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会有更合适的人与他相配。”
蔡鸢淳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面色不显，却在心里默默地为左琛捏了一把汗。
目送她离开露台之后，陈与川又站在原地吹了会晚风，转过头才发现，左琛在他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走到陈与川身旁，笑道，“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很喜欢在这样的露台上画画。”
“我一开始画画，你就坐在我旁边唱歌。”
“说实话，你唱得实在是不好听，我那时候真的很想打你，忍得很辛苦。”
“嗯，其实我是故意的。”回想起先前的事情，陈与川也没有否认，“谁让你那时候一直不理我，我又没有别的朋友，就很无聊。”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起聊过天了，恍惚间，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最终，还是左琛主动开了口，“谢谢你。”关乎到家族成员，这样重要的事情，他自然也不会忘记。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既然陈与川有求于蔡鸢淳，明明有更好的契机，对方却没有那样做。
开始的时候，由于先入为主的怨恨，左琛总觉得陈与川骨子里就是个品行败坏的，无利不往的小人。
即便如此，他仍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那个他记忆中的少年。
后来，一路走过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左琛才真正意识到，换做是自己，他未必能比陈与川做得更好。
陈与川淡淡道，“没事。”
左琛故作轻松道，“虽然你可能不想听，但我还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其实我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你了，只是那时候，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对你说反话。”
“嗯。”没有出言讥讽的意思，陈与川一言不发地接受着对方的忏悔，他的内心意外地平静，并不是因为他质疑左琛的真心，只是他已经不在乎了。
“与川，你别嫌我烦。”左琛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意识到对方面色并没有露出嫌恶的眼神，他内心生出了些希望，“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沉默了半晌，陈与川转头望向他，“左琛，你可能不记得了。”
“你之前也问过我同样的话。”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陈与川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所以在最初的时候，他当然是不能接受左琛和自己在一起时，身旁还有别人的。
但是后来，即便是左琛半个月不来他这一次，他也不会再过问了。
他是被雇佣者，左琛雇佣他，只是因为他身上有别人的影子，而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是左琛用金钱和他换取的商品。
接受了这样的现实，陈与川无法不从容。
“我只是个普通人，左琛。”
“二十岁的时候，我可以热烈地、不计成本去爱一个人。”
“二十五岁的时候，我也可以不在乎我们之间是否会重蹈覆辙。”
“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我实在没有这样的精力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拒绝，陈与川越是平静，左琛越是害怕，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陈与川说得是真心话。
他真的不想要自己了。
“好…”
陈与川对于他的意义，早就已经超越了爱人，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而现在，左琛意识到，他不得不将那部分硬生生抽离。
半晌后，他的喉咙才勉强能发出声音，嘴唇有些颤抖，“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就在陈与川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打算离开的时候，左琛复又开了口，“其实，这几年里，他一直有给你写信。”
他的面色略显苍白，却又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明天，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
哪怕不是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这是我能送给你，最好的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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