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财之道

晨光刚起，在门口巷弄阿婆早餐摊点买了两碗豆浆三根油条，又吃了碗酸辣面，外面就已是艳阳高照。

        “少爷，刚才买豆浆油条和酸辣面时，我看见你的布袋好像瘪了”她家少爷下山刚到她家那天，就只剩仅有的一坨杂粮了，过了夜，明天该怎么办？好在她遇到了像少爷这般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穷苦人家的孩子，吃了上顿就担心下顿，那样的日子让他们过怕了。

        赚钱，赚钱，怎么赚钱？

        在清风观时，没有铜钱，倒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因为清风观所在的山头山林茂盛，野味遍地，可以去山上打几只野兔，抓条蛇，或是射得一只大的山雀，就可以填饱肚子了，实在没办法，还有臭老道的神通法术，洒豆成豆，而长乐巷，没有野味可抓，山上的手段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

        李长安看了下已经磨烂了的衣角，右手放在干瘪的布袋上，里面还装着仅有的小半袋铜钱，“我们去卖符，怎么样？”臭老道本事不小，可他都没学到，一边偷看，一边琢磨出来的风水和画符现在成了他安身立命的本事，二者一权衡，现在还只能拿出他那歪歪曲曲的镇宅符来，探探路了。

        “好耶好耶，少爷的符好厉害，一定能卖很多很多钱，有了钱，我就可以买巷尾倔老头的糖画了，还有，酸辣面我一天要吃两碗”莫愁的世界已经满是铜钱，真不知道赚钱的艰辛，要不鬼二娘守着宝算盘还坚持开粮油店？卖书画的季霞年，打铁的荆子奇父子，紫来茶馆的王宽，还兼着算命先生的营生，他们都不像是凡人，可还活得如此平凡。

        虽然如此想，可在开心的小姑娘面前，怎能让她扫兴失望而归，“好，卖到钱，哥哥就给你买糖画，不过你得帮哥哥。”

        只要有糖画吃，小姑娘还是很高兴，满口答应，“少爷要我做什么都行。”

        “哥哥要买符纸画符，你就去街上卖，我们分工合作，怎么样？”门店生意肯定不适合他们，随便支个摊卖就行，玉兰树那边有个小广场，又到巷口，人流量多，是最好的售卖之地。

        “我怕我不行，干砸了怎么办？”莫愁说出自己的担心。

        “我们家这么聪明漂亮能干懂事的小愁，怎么会做不来呢？”李长安想好了，每张符十枚铜钱，略低于市场价，二张二十枚，三张三十枚，好记好算，小姑娘应该没问题。

        被李长安这样一夸，小姑娘的信心又起来了，不过还是有些担忧，歪着头对少年道：“如果干砸了，少爷你不许骂我！”

        李长安面带微笑，认真地道：“哥哥有那么凶吗？行，保证不骂。”

        “拉钩钩。”莫愁伸出小手指。

        “好，那就拉钩钩。”李长安也伸出小手指，两根小手指用力地勾了勾。

        李长安给莫愁作了个临时培训，符纸的作用、粘贴方法、术语，一一介绍，小姑娘只听了一遍就点头称“会了”，李长安现学现用，考了几个临场问题，“老板，这符纸是作什么用的？”“小姑娘，符纸画得这么丑，不知道效果行不行啊，少点，少点，五枚铜钱，怎样？”“小姑娘长这么俊，还买什么符纸，走，去我家吃香的喝辣的，当少奶奶。”

        见小姑娘都对答如流，非常得体，也就不再顾及。

        生意好坏，物品质量是其一，售卖位置也很有讲究，粗浅地领悟了臭老道的梅花易数，还得实地去察看一番，主卦，变卦，上清下浊，变化无穷，如黄昏酉时，有人扣门，先扣一声而停，再扣五声说话，一作上卦，五作下卦，重卦天风姤。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走在小巷青石板上，年长日久，石板已经变得光滑照人，看到快步走过的少年男女，嗑瓜子摇摆着小腿的鬼二娘赶紧打招呼道：“小哥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买点上好的粟米，还有新鲜的猪肉，上好的茶籽油呢！”

        李长安头也不回，“明天要半斤猪肉，不许搞称。”

        听到回答，鬼二娘顿时堆起了笑脸，“好呢，小哥哥明天早点来啊，我给你留最好的猪腿肉。”

        二人走远，莫愁问道：“你信吗？”

        李长安道：“不信，鬼二娘不搞称就不是鬼二娘了。”

        莫愁又道：“那最好的猪腿肉呢？”

        李长安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道：“鬼才信，大热天的，不臭就行，到时候多买点，丫头你好长身体。”

        多少年没有听到这样贴心的话语，话虽已过，但那份真挚没有时间期限，而在于内心中感情宣泄的极限，其实心中有爱有大道亲情，就会觉得生活也很如意。小姑娘牵着少年的手紧了紧，身体也更加靠近了些。“嗯，少爷真好。”

        走过读书人才进去的国学书店，书店内满是线装书籍，有《礼》《学》《夫子论》，有《鬼谷曰》《幽州杂谈》摆在长长的书架之上，就如旁边念瓷坊里的坛坛罐罐，都是宝贝，几个学童在书架上挑挑拣拣，一个书生在书画前品头论足，心在书里，眼在画间。

        走过有钱人才会进去的紫来茶馆，在这里经营了无数年的茶馆老板王宽，自然知道像这样衣着朴素的少年不会进去品茗喝茶，但往往相信命运的转折，“小友，呃，小友，过来抽一支签，贫道给你算一卦，可以预知吉凶与祸福，敲定美满姻缘哈。”

        李长安没有停留，算卦，预测祸福，难道还有清风观臭老道厉害？如此年少，姻缘也为实尚早，不过他还是礼貌地摆摆手，“谢谢，不了。”

        那穿着市井服饰却称自己道人的茶馆老板，不死心地高声道：“小友，贫道看你天生异骨，有富贵相，来看看，来看看，贫道平时要收二十个铜钱，今天打折酬宾，收你十个，如果抽得上签，也不加价，更不要你的喜钱，如何？”

        山上臭老道说老子不是三教，就是上九流之人，哪里天生异骨了？如此骨骼清奇，天赋惊人，可能早就被山上老道收徒做了关门弟子，虚心教育，又何来幽州之行？少年经历，每次与臭老道外出替新生的富家娃儿摸骨看相，他的袖中都藏着一支上好的签，纯粹是为善信大富讨个好彩头，至于抽个上上签，收不收喜钱，那还不都是臭老道玩剩的花招伎俩，这样糊弄，虽然不是班门弄斧，也有些骗财之嫌。

        李长安停了下来，不过他依旧礼貌地摆摆手，“谢谢，不了。”

        自称道人的茶馆老板见少年停下，趁热打铁道：“上午客人就你一个，这样好了，只要你抽一支签，贫道为你刻画一张符文如何？只要有此符文，贫道敢断定，让你多出一份富贵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李长安往回走，富贵与福报不是一张小小符文就可以给予的，不过有了这张符文，他倒是可以借鉴观摩一番，为今后的卖符事业奠定个基础，毕竟实效要好，卖相也要跟上。

        一个市井半真半假道士，一个穷酸少年，相对而坐，还有一个搅着手指的小姑娘，立于穷酸少年旁。

        自称道人的茶馆老板微笑示意，有些彷徨不定的李长安犹犹豫豫，“我不抽签，只要你的黄表纸符文，我照样给你十个铜钱，如何？”

        茶馆老板依旧微笑，更加和蔼可亲，“我王宽可不是那样的人，说好的算命加符文就是算命加符文，你放心，绝不会多要你一个铜钱。”

        少年执意，手拿签筒摇了摇，问道：“乾道，我家里最近出了点事，在我心里，福气财运多寡无所谓，只求你刻画一个平安符或是镇宅符，保证全家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即可，毕竟家人，才是我的全部。”

        半真半假的道人略微思考，点头道：“小友，命里有时终须有，贫道看你心态平常，就破例为你画一张符。”

        案几上，中毫与红墨早就准备妥当，道人熟练生巧，拿起一张黄表纸很快画完，浓淡相宜，妙到毫巅，与自己先前所画，已是高出了一大截，乍一看去，生出两分玄妙之感。

        搁笔，捻纸，吹墨，道人很是认真不苟，“小友，这就是平安符，拿回家后，贴在门楣即可，半年内保你家康泰平安。”

        李长安接过符纸，小心折叠，放进口袋，然后把十枚铜钱轻轻放在案几上，道谢而去。

        真假道人抚着花白山羊胡须，挥手作别。

        李长安牵着小姑娘的纤薄小手迈步而去，他们要在小广场上找到摆地摊的合适地点。

        来到玉兰树下，李长安双脚并立，手指掐动，口中有词，最后说道：“玉兰树左子午线穿过，是明财位，刚好旁边有个水井，生财，丫头，以后你的摊就摆在这里了。”

        小姑娘云里雾里地看了半天，不明所以，只是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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