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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差信


都尉衙门在皇城外城的兵部,从长乐巷出发,要穿过青龙巷、国学巷、三步桥弄堂和皇城外的中心广场,经过道道关卡盘查,才能到达,好在李长安有擒北给的推荐信,一路盘查下来,虽然耗费了些时间,但还算顺利,没有遇到刁难。

        都尉衙门是兵部下面的一个办事机构,主要负责督促军队各事要务,监察军士作奸犯科,算得上是一个实权部门,由督军都尉刘用勤主持,上有常侍,再上面还有兵部侍郎,这是压在刘督军上面的两座大山,都尉衙门内设有从事、主簿、录事等职,负责打理都尉衙门的日常事务。

        遇见擒北,李长安还是乖乖的行了礼,道声“从事大人好。”毕竟这里是正儿八经的兵部办公场所,擒北可以不计较,可总有计较的人,如果被抓住小辫子,对以后行事会造成极大不便。

        擒北笑笑,不是很在意,脸上平静自然,刻意保留着一份谨慎小心,没有了昨天喝酒时的顺意与轻松,“走,我带你去见督军大人。”

        都尉衙门毕竟不是一般的事务性官署,要求很严,就算督军都尉也得事事躬亲,务求件件落实,在这里做事,首要职责就是保密,有的事就算舍去生命,也要力求保全,因为这里的差事涉及到王朝存亡,均被打上了秘密标签,可能就是一件好不起眼的事,也会引起王朝地震。

        上上上一个信差,就因为在路途中弄丢了一份信件,被北狄的绣衣使者获得,将信件传回北边后,北狄境内的大部分幽州卧底眼线,在一夜内连根拔起,损失异常惨重,已经动摇了幽州王朝之根本,后来,花了近十年时间,才在北狄重新建立起他们的情报网,所以像送信这样的差事,也要经过督军都尉的亲自考核,慎之又慎。

        一路穿堂过廊,都能看到在院门、廊洞、门房间有兵士把守,就算是一个能上天遁地的真人武者,都很难在这里来去自如,为所欲为。

        左拐右拐,很快到了都尉衙门正堂,堂上端坐着一个面色很冷的中年汉子,擒北二人赶紧上前请安。

        “卑职见过督军大人。”

        “小人见过督军大人。”

        中年汉子抬手轻挥,示意起身,擒北和李长安头眼微垂、腰身略弓,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面。

        “堂下小子,你叫”中年汉子冷声问道。

        “本人李长安,一直与全道人住在清风观,前两天下山,刚到的幽州”少年举一反三,将自己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中年汉子依旧冷声道:“呃,身世倒是清白,做个信差还比较合适,但,主要是以观后效,今后办事务必小心谨慎啦。”

        李长安连连称是,态度恭敬。

        他还是第一次见兵部大佬,心中忐忑,但更多的是钦佩和崇拜,钦佩这位君子兵师在望乡坡战役中率领两万幽州骁骑精锐,大败北狄六万磐石军,这是写进了兵部法门中典型以少胜多的战役,后辈兵家子弟以此次战役为背景,进行无数次推演,没有一次战胜六万磐石军的经历。值得崇敬的是,这位君子兵师战后亲自背着战死的军卒,挨家挨户地赔礼道歉,大幅补偿军属,深受爱戴。

        汉子突然快速地高声喝道:“途中遇到敌方藏于街角,陡然抢劫信函,怎么办?”

        李长安一愣,道:“以身护之,信在,我在,信失,我亡。”

        不等李长安回神,君子兵师飞速接着问道:“遇到美色之诱,该当如何?”

        李长安想都没想,无辜答道:“我不好这口啊!”

        君子兵师又问了几个问题,李长安都对答如流,最后交代一声:“擒北,你去给他带带路,有什么不懂的和注意事项要交代一番,行了,就这样吧。”

        李长安手中攥着铁符,铁符上刻着一只喜鹊,展开着翅膀,立于枝头,不知这只喜鹊是展翅飞起,还是收翅落下,背后是姓名,他轻轻摩挲着铁符背后的三颗字,脸上堆起了笑容。

        用徐超凤的话说这就和官府沾上了边,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差事,他李长安有福气,才接住了这个美差。徐超凤经常说一些街面上的黑话,这可能是和刀疤脸瞎混出来的,山上下来的青衣少年有些听不懂,比如“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李长安就完全不明白,徐超凤说它们背后有着确切的意思,“你好大的胆,敢来气你祖宗?”“要是那样,叫我从山上摔死,掉河里淹死”。以后赌咒发誓就可以用“宝塔镇河妖”了,李长安觉得,这也是个简便词。

        今天是他差信的第一天,李长安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都尉衙门里的官信送到指定地点,也有指定地点的少量信件让他带回都尉衙门,酬劳是一封信三枚铜钱,今天的信件主要集中在城西和城东,城西到城东距离很远,但李长安从小习惯了上山下山,脚力早就练出来了,就是围着城墙跑圈,他也不会喘气。

        李长安决定先送城西的,再去城东,这样就不会走冤枉路了,送完后也就到了家门口。

        城西可是大户扎堆的地方,宽敞的街道,一水大块大块的青石板,完全能够承受得住来人马车的踩踏碾压。第一次踩在犹如门板大小的青石板上,李长安有些彷徨,放轻了脚步,自惭形秽地觉得自己新买的布鞋弄脏了光滑如镜的街面。

        第一封信是送给七录书院的一位老师,七录书院很好找,只要沿着这条宽阔的青石板路走到尽头就行。七录书院是幽州三大书院之一,准确地说,应该是三大院之首,与全真分令、云台院统称为寒梅三院。

        李长安站在七录书院的御赐牌匾前,心里竟然有些局促。徐超凤说这牌匾是皇帝陛下御赐,由已经达到宗师级德高望重的国师刻画而成,其上蕴含着玄奥阵法和无上大道,天资卓绝之人只要站在牌匾下领悟,就会有很大的收获,李长安站在牌匾下,不敢直视头上的匾额,也领悟不出这字里的大道与阵法,那金黄色的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看着有些头晕,他只觉得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很是威武霸道,气势有些凌人。

        他快步走到石狮子旁边的门房,扣响那个青铜门首,很快就有一个老者开门出来,一听是差信的,老者直接伸出两指捻起信封,然后在来往牒上签字,便转身快步走入门内,重重关上贴有手持钢鞭武神的大门。

        第二封是送给城东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李长安兜兜转转,终于来到小巷私塾,馆舍外有几棵矮树一排翠竹,现在刚好发出嫩芽,嫩黄青翠的叶子意示着私塾里学童们的锦绣前程。

        李长安第一次到私塾这样的地方,听到屋内成熟男人的磁性嗓音,有些出神。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

        之后便是一阵稚嫩整齐的声音:“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

        李长安望向翠竹叶尖,绿意葱茏,无限青碧舒服,想到山上臭老道的过往,此时看来,有些时候,臭老道还是在有意无意地提点他,比如去看道观厢房里的三千道藏,如果领会其意图,臭老道都会装着若无其事,如果没有领会,他就会勃然大怒,摔摔打打。

        从翠竹缝隙间看过去,一群垂髫孩童正摇头晃脑,根据先生要求,背诵《四书五经》里的短句。

        李长安站在私塾馆舍门口,欲敲又止,终于还是轻轻推开,静静站立。留着微白短髯的儒家先生偏过头来,轻轻走出学堂。

        李长安将封有火漆的书信双手递上,作揖施礼,“先生叨扰,这是您的书信。”

        灰衣男子接过书信,微微抖量,温声道:“多谢小友。”

        之后的差信过程都是这般无奇,城东青龙巷有户专营猪肉,接待的自然是那个满手是油的汉子,少年不明白,督军衙门为什么会将一封信函送给一个五大三粗的卖肉汉子,收起信后,汉子微笑着问道:“小哥,辛苦你了,要不要来两斤猪肉,回去补补,如果没钱,和我下盘棋,给你打折,如何?”

        李长安笑着问道:“你的称准不?”

        汉子用手中的剔骨刀在秤杆上敲敲,“不准不要钱,我这猪肉也好,从山上下来的,你要的话,一斤给你便宜二文,来一斤,怎样?。”

        这汉子算的真准确,青衣少年今天刚好送五封信,“你怎么知道我有十五个铜板?”

        汉子咧嘴一笑道:“猜的,你信不?”

        李长安伸手挠头,“行,那就来一斤,我还剩两枚。”

        巧合的是,最后一封信就在长乐巷,是国学书店的季霞年,青衣少年提着猪肉来到书店的时候,季霞年正在打盹,少年静静站立,慢慢观看起这里的书画来。

        墙上挂着字画,书架上是一卷卷的线装古籍,书架上的书有《杂谈》《论语》等等,只能看到封面,李长安看过清风观三千道藏,本本线装,所以兴致索然。

        上墙的字画却是一览无余,《墨竹图》上,竹叶似细长飞剑,如此多的飞剑藏于图上,乍一看,眼珠隐隐生痛,再看那副字,单单一笔从头穿尾,尾部如宝剑剑锋,有金石之气。视线左移,青衣少年看到一个人字,一撇一捺,皆如刀,一撇犹如眉尖刀,刀身狭窄,刀尖锐利,其后斜阔,一捺则似鬼头大刀,一侧具有锋刃,刀头弯翘,给人一种厚重之感,确如百兵之帅。

        “咦,你这肉不像鬼二娘家的。”青衣少年正看得出神之时,一个老头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长安回神过来,向上提了提手中二指宽的五花肉,“先生何以见得?”

        季老头眨巴着眼,打了一个哈欠,“你这精肉明显比鬼二娘家的要红,我睡着都能闻到肉香,鬼二娘家的肉”老头没有再说下去,啧啧了两声,也就没有了下文。

        李长安尴尬道:“这个我倒还没有注意,只要是肉,我都认。”

        季老头又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的样子,“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经验,懂不。”

        李长安挠头,呵呵干笑,说了一句转折有点大的话:“墙上那副‘人’字有点意思。”

        “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季老头翻了下白眼,问道。

        李长安忙取出火漆信件,双手奉上,“这是您老的信。”

        季老头接过信,看了下信封上的火漆,道:“你得叫我一声爷爷。”

        论年纪,是这样,他认为老头总比山上老道会照顾人,少年也顺着杆往上爬,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季爷爷好”。

        已经从睡梦中醒来,恢复了精气神的季老头满意地点点头道:“孺子尚可教,你刚才说那副‘人’字有意思?”

        李长安点点头,有些犹豫地道:“那‘人’字如刀,锋利得很,一举刀辄数人死。”

        幽州人善用刀,平时的刀,刀身用精铁制成,刀柄为硬木,后端安有鳟,笔刀、掩月刀、斩马刀便是幽州骁骑的主战武器,当年北凉望乡坡一战,就是唐临晋凭借着掩月刀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留下赫赫战功,荣升骁骑将军。目前四大边防将军中,有三人用刀,一人用剑,刀是军中武器佼佼者,剑则深得修行中人的偏爱。

        季老头微微一笑,道:“我儒家本就如刀,可以切菜,可以杀人,但只为君子儒,不为小人儒。以后无事时,你可以多来这里看看这个‘人’字。”

        李长安有些为难,白天要差信,晚上要画符,他可没时间来此看“人”字。

        季老头看破少年心思,善解人意道:“无妨,一撇一捺写个人,一生一世学做人,人字好写却难做,做人难,难做人,人难做,善恶好坏自有评说,有些事,还是别看清的好,看清了,心痛,呃,你去忙吧!”

        季老头莫名其妙的一席话,让李长安进退皆难,好在听到后面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辞离去。

        李长安出门时,遇见紫来茶馆的王宽正站在门口,上次他强拉硬扯以十个铜钱的打折价卖给了少年一张符文,所以倒算熟识,“哟,小哥稀客,来小店坐坐?”丝毫没有尴尬的假老道,笑意盈盈。

        上次李长安花了十个铜钱买来符文后,他依样刻画,符文造诣进步神速,在玉兰树下的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好,倒是借了假老道的光,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年少脸皮薄,讪讪道:“原来是王老板,幸会幸会。”

        假老道神色复杂,依旧笑容满面,“小哥这是找季先生谈事?”

        李长安也不含糊,“路过而已。”

        假老道看到送出门来的季霞年,狐疑地轻声道:“路过?稀客啊。”

        李长安瞥了眼季老头,朝假老道拱拱手,“我看中了季先生店里的一副字,没有钱,买不起。”少年双手一摊,很是无奈。

        季老头莫名火起,吼道:“王宽,你还要管我国学书店的事?”

        假老道讪讪道:“季先生那里的话,我这点小本买卖都做不好,哪有那闲工夫。小哥,常来啊!”

        假老道右手习惯性地挥挥,青衣少年忙向两位先生辞别。

        跑去老远,仍心有余悸地回头去望,假老道已经不见踪影,只见那季老头还站在门口,夕阳中,宛如修仙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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