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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邀君上榻 “还没到晚上呢。”……


  宋寒之听到这话时,  正欲开门的双手都顿在了空中,手中的书册更是掉落在地。

  本来他怕榻上人睡得轻,自己翻阅书册的声响会吵到她,于是便想悄悄离开去书房。

  不想,  他放得极轻极轻的脚步声还是吵醒了榻上之人,  顺便还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惊讶之下,  他的双腿倒比脑子先一步作出了决策,  三两下便行到了榻边,握住榻上人搁置在锦被外的小手。

  她的掌心有些薄汗,  想必方才又是做了什么噩梦。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一上一下对视了好久,见身旁的人儿一直忽闪着浓密的眼睫,却一直沉默不语,  时不时还稍稍咬下下唇,面上的红晕也愈加明显。

  宋寒之这才记起,方才这人儿似乎说了什么话。

  邀他上榻。

  他唇角轻勾,目光依旧温柔,索性也不再沉迷那书中的“颜如玉”,专心致志哄起眼前这位“颜如玉”来。

  躺在她身侧,宋寒之将大红色绣着“福”字的锦被替她向上掩了掩,  瞧她仍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他索性也使些坏,用拇指摩挲着她光滑白净的脸蛋,  眼前忽地浮现出昨日意乱情迷时,  他指肚所抵之处泛上红潮的模样。

  他喉结微动,  眸色也暗下不少。

  “夫君”,眼前人的低喃打断了他那段旖旎回忆,“夫君方才说,  我们之间的感情除了喜欢,还有些别的,是什么?”

  宋寒之没想到,原来眼前人迟迟不肯入睡,是在纠结这事,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答案:“家人之间的承诺和信赖、责任感,还有就是,两个人之间互相欣赏,彼此心悦。”

  听了这话,姜雪蚕才渐渐明白过来,原来夫妻之间不仅仅存在着“喜欢”这一样情愫,霍将军和霍夫人便是这样。                        

                            

  责任和承诺让他们无法轻易分开,两人之间也会互相欣赏,武将的身份又令他们势均力敌,所以这些年来虽然霍将军一直养小妾和外室,却一直敬重他这位夫人,不会叫别人替代她的位置。

  “原来这做夫妻还有这么多学问啊。”姜雪蚕把下半张小脸都埋在了锦被里,声音闷闷的,语调却不似方才沉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宋寒之单手支着脑袋,用另一只手轻环着她瘦削的肩膀,也有几分感慨:“是啊,夫妻之道尚需两个人一起慢慢探索。”

  见眼前人乖乖点了点头,他心思一动,又俯身在她耳畔补了句:“其它的夫妻之道也是这样。”

  姜雪蚕眨了眨眼,表示十分好奇,却只听得眼前人又在她耳畔低喃了句什么,温热的气息旋进她耳蜗,那人尾音落下,还伴着一声轻笑,她却倏地红了脸。

  正想如晨起一般当个“缩头乌龟”,身边人却早已识破了她这小伎俩,直接连人带锦被一同带入了怀里,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写着四个大字——

  “还想睡吗?”

  想,她当然想。

  读懂了身边人眼神里的意思,也想通了今日的疑惑,她不再纠结,在自家夫君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听着熟悉的心跳声,不一会儿便阖上了眼皮。

  只是此刻倒是苦了她这位新婚夫君,美人在怀,况且昨晚他刚刚尝到了甜头,此情此景,他不能怨天尤人,只能暗骂自个儿昨夜食髓不知味,才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约莫一个时辰后,暖暖的日头自窗外打到身上,榻上的佳人才揉了揉惺松的睡眼。

  入目便是自家夫君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她这回倒没有像先前在林大夫家时那般惊讶,不仅没惊讶,还将小脸凑了上去。                        

                            

  她鲜少见到夫君睡着时的样子,在她记忆里,一直都是夫君在耐心地照顾她,瞧着她入睡,瞧着她醒来,像现在这样由她瞧着夫君,这是第二回  。

  夫君总是喜欢摩挲她的脸蛋,可她看着,夫君的脸蛋也是白净光滑得很……

  耐不住心中好奇,她从锦被中探出一只小手,眼见着便要触到那片向往之地,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身边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苏醒,此时正握着她那只妄图作乱的小手将她压在了身下。

  嘴角还挂着比平时狡黠些许的温柔笑意,哪里像是刚刚才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分明是早有预谋。

  “还没到晚上呢。”见眼前人仍直勾勾地盯着他,少见地没有脸红,宋寒之唇角微扬,俯身附在她耳畔低语了句,声音仍带着初醒时的沙哑,也算能作为他入过梦乡的证据。

  如他所料,身.下之人听了这话,眨了眨神,又瞧了瞧他们二人与昨晚别无二致的姿势,小脸“刷”地一下便红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抵挡不住她心中好奇,仍伸出了那只没被禁锢的小手,一点一点触到眼前那块无瑕白玉。

  冰冷又陌生的触感令她有些惊喜,甚至还依照某人的习惯缓缓摩挲了两下,又戳了戳那指尖柔软。

  而眼前人似乎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到了,缓过神来才渐渐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显然比方才更快更有力。

  感受到自己愈加粗重的呼吸,宋寒之逐渐做好了丢盔卸甲的准备,就在这时,他的耳畔传来一道轻快的低喃——

  “原来夫君的脸蛋也这样软。”

  不过这话也救不了近火,反而会使这火愈加旺盛。                        

                            

  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扑在鼻尖,姜雪蚕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而且是在这个情景之下。

  为了免于灾祸,她赶紧岔开话题及时止损:“夫君,明日归宁送爹爹的礼,我还没备好呢,夫君答应过我要一起去挑的。

  眼见着怀中人搬出了岳父大人这张挡箭牌,宋寒之想推脱都不易,只得露出一抹苦笑,薄唇临时改了方向,印在怀中人颈窝,直至感受到怀中熟悉的颤栗,他才轻叹一声,认命地抬起了脑袋。

  不过临起身,他还是心思一动,在怀中人耳边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还没到晚上……”

  只是语气比方才不知温柔缱绻了多少。

  怀中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此刻却只得装作不明白,别过微红的小脸,没理他。

  宋寒之见状,勾了勾唇,没再说什么,又摩挲了几下她的小脸才肯作罢,起身率先下了榻。

  又过了片刻,榻上之人才有了动静,扶着床榻起身,垂着脑袋胡乱蹬上了鞋子。

  之后两人一块去了趟库房。

  宋寒之给丞相准备的是一绿梅盆景,昨日他见到姜雪蚕额头上那枚花钿,细瞧之下不难瞧出那是出自谁的手笔。

  他想,他这位岳父大人应当是喜欢梅花的,故而准备了这盆绿梅。

  绿梅本属珍稀,再加上此时未到梅花盛放的时节,这盆绿梅兴许能令他岳父大人眼前一亮,讨得其欢心,明日兴许能免得一场“烈酒宴”。

  宋寒之没将此事告诉身边正冥思苦想的人儿,也想明日也给她一个惊喜。

  只是他没想到,他与心上人竟如此心有灵犀,他选了盆绿梅,而她则瞧上了一幅梅花图,眼里满是光彩。                        

                            

  “夫君,这幅画好看。”姜雪蚕指了指画上的红梅,忽地记起,昨日分别时,爹爹“摘”了一朵红梅给她,可时节未到,她没法子回赠爹爹满树梅花,只得寄情于以这幅“梅花图”,希望爹爹能喜欢。

  宋寒之摘下那幅梅花图,细细端详才发现这幅图是书画大家韦风的真迹,赠他岳父大人这种同样爱好水墨工笔之人,再合适不过。

  挑选了两个时辰,姜雪蚕才寻到了心仪之礼,回去时抱着这幅画卷,脚步都比来时轻快得多。

  晚间,宫室里烛火摇曳,她甚至还哼着小曲在收拾明日要带的东西,彼时宋寒之在书房召官员议事,屋里只有绿柳在陪她解闷。

  “奴婢老早便听说过丞相大人独宠幼女,对其百般疼爱,一开始奴婢只是道听途说,直到后来见到皇后娘娘您,才知道这事真得不能再真了。”绿柳边帮忙收拾包袱边回忆着从前的事,笑着说。

  姜雪蚕叠着手里的秋衫,听了这番话,又想起昨日爹爹涕泗横流的模样,那时他眼里尽是不舍,即使他知道女儿在归宁之日还会再回去,可仍是抑制不住心中不舍,流了许多眼泪。

  想到这儿,她的鼻头也有些泛酸,眼睫落下一片阴影。

  “皇后娘娘,皇上来了。”绿柳耳朵灵,远远便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立马笑着从屋内退了出去。

  方才御史大夫来觐见,宋寒之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公事,结果到了那儿,又听了半天老头子所谓的“谏言”。

  左不过便是瞧他们这位年轻的皇上新婚燕尔,怕他沉迷于美色,忘了国事,又怕那位新后不够识大体,不能劝谏皇上,管理后宫。                        

                            

  这位御史大夫于先帝在任时便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如今到了新帝这边,仍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臣子能适时劝谏皇帝,令其迷途知返,这本是好事,但过于干涉,未免就有“以下犯上”之嫌。

  登基不久,宋寒之倒是无心与这些爱磨人耳根的老臣们计较,只得乖乖待在那儿,一句一句听完这些谏言,最后沦得个筋疲力尽、昏昏欲睡的下场。

  姜雪蚕甫一开门便落入了这样一个沉重的怀抱,另外还有同样沉重的呼吸响在耳畔。

  与白天不同,她听得出来,夫君如今是真的累坏了。

  “夫君去榻上歇息吧。”她紧紧环着眼前人的腰身,小声提议道。

  不成想,她这及冠三年的皇帝夫君竟在此时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脑袋懒懒地搭在她肩膀上,回了声“不”。

  姜雪蚕第一回  见到自家夫君这个模样,觉得他可爱不已,同时也如眼前人一样贪恋这个怀抱,奈何明日还有正事,不能误了时辰。

  想了想,她灵机一动,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如她所料,眼前人也跟着挪了一小步,她眉眼弯弯,忍俊不禁,继续依样画葫芦地往床榻的方向挪步子。

  终于,她和怀里这个大“孩童”一起挪到了榻边,一时重心不稳也倒在了榻上。

  正欲起身,一条锦被却轻轻搭在了她身上,连带着一条长臂。

  “和我一块儿睡吧。”偏偏眼前人还坏心眼地重复了她白日时的话。

  灼热的呼吸打在鼻尖,她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微微点了点头,午后小睡过一会,她此时其实并不困倦,但依旧没忍心拒绝。

  第二日,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发现自己反倒成了赖床的那一个。                        

                            

  又抬眼瞧了瞧天色,她立马瞪大眼睛起了身,只是起得有些急,牵扯到了痛处,又险些跌回榻上,再次小心翼翼地起身,才勉强没让身子不舒坦。

  

  这回去丞相府的马车倒是赶得不紧不慢,到丞相府时,时辰也刚好,没错过所谓的“吉时”。

  夫妻俩带的人和东西多,算他们那一辆有五辆马车,只是放下东西便候在门口,没跟着进去。

  明明赶上了“吉时”,两人却都认为来得有些不太巧,只因进门时迎面碰上了位不速之客,还是张两人都不大愿见到的面孔。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谢临风一袭墨色长衫,跟面前这一片红格格不入,尤其是在这二位面前,不喜庆,也不应景。

  不只衣衫,面上的神情也是,与平时趾高气昂的豪横模样大相径庭。

  宋寒之自诩心胸开阔,可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己今日的心胸意外地狭隘,一想到赏花宴上眼前这登徒浪子对他身边人的所作所为,心里就不舒服得紧。

  一开始,他倒奉上了一张笑脸,只是这语气却满带锋芒:“谢公子不必多礼,来日谢公子可算得上是朕的姐夫,何必行此大礼?”

  听罢,谢临风直接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皇上,上回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意外冲撞了皇后娘娘,草民不是有意的,还请皇上饶命!”

  宋寒之未并瞅他一眼,佯装仔细回想的模样,许久,才冷冷开口:“朕记得谢公子去年当街强抢民女,这事县令知晓却并未深究,朕不明白,谢公子可否向朕解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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