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狐乱
封戈将胡白白抱到刘伯房里,让他看着,自己才离开。
他沐浴完毕,很快又回来了。
这天夜里,封戈照样是和白白同一个被窝。
只是他的睡眠更加警觉了些,白白稍有动静,他便能醒来,封戈不想再让白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胡白白还记挂着自己的障眼法,明日晨起他还得喝药,到时候他人如果没出现,刘伯叫不醒他,那该怎么解释?
他得趁着天亮之前回到自己那屋。
胡白白几次想像昨日那般故技重施,封戈均闭着眼睛将他镇压在原地。
胡白白十分气恼,怀疑封戈根本没睡着,就是想让自己放松警惕。
眼见着天已经快亮了,胡白白心里着急,恰在这时,山里传来一阵激昂地狼嚎声。
胡白白忽然心生一点子。
白狐在黑夜里张了张嘴,应和着狼嚎似的,将自己的叫声悠长绵延地传了出去。
叫声近在耳边,封戈不能再睡,他睁开眼睛,手下意识地揉了白白两下:“白白,怎么了?”
白白低吟,像是在回答他,而后又是一声嚎叫。
封戈担心它,起床点了煤油灯,昏暗的光线在房间里亮起,他看清了白白的样子。
白白立在床头,后腿分开,尾巴半垂不垂,前半身微微俯低,仰着脑袋,正在嚎叫。
看着像是在伸懒腰,又像是……
“嗯?是不是发情了?”封戈没多想,他一手握住白白后腿,往外一扯,俯下身想看情况。
他早就知道这是只小公狐狸,要是真发情了,那他需要想个法子。
被封戈这么突如其来地一扯,胡白白的叫声瞬间劈叉,变了调子,听着婉转而又凄厉。
胡白白双腿用力,将自己的腿从封戈手里救回,夹着尾巴,在床上慌乱地转了几圈,时不时冲封戈低吟两声,对他诉控。
封戈自然是听不懂的。
他只是伸了手,胡白白便往后退,面对他的方向,做出戒备的姿势。
封戈收回手,道:“我没想做什么,只是你要是真发情了,我在想,是给你找只母狐狸呢,还是……”煽了你。
胡白白委委屈屈。
就在这时,屋外不远处也传来一声嚎叫声,不是狼嚎,听着和白白的嚎叫声十分相似。
像是从村子里传出来的。
一声狐狸叫声起,紧接着就又是连续几声。
封戈的注意力不由得分给了这状况,他和白白琥珀似的眼珠子对视着,疑惑道:“这是怎么了?你们……狐狸是有什么聚会吗?”
胡白白盯着他,脑子里全是一个念头——他果然是想要轻薄我,连我的狐形都不放过。
倘若他现在是人形,那一身薄皮将完全挡不住他身上的红晕,只是幸而现在光线昏暗,还有一身皮毛替他遮掩着。
对窗外的情况封戈没太在意,他现在需要安抚一下似乎受惊了的白白。
封戈现在不能摸到白白,只能轻声地言语安慰他。
安慰人的事情,封戈很少做过,他干巴巴地道:“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到你的,我很喜欢你们这些小生命,我更喜欢你,最喜欢你。”
胡白白听着,更加委屈了,封戈都喜欢他了,竟然还三心二意地喜欢上了别人。
就在这时,封戈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快速地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他抬眼一看,窗棂上有影子一闪而过,下一瞬,窗上传来一声巨响,整个窗棂被破坏,一阵风从外头而来,顺着风来的,是一只体型不小的狐狸。
早在封戈察觉到有生物过来时,便一闪身,将胡白白抱在怀里,避开那突然的攻击。
不只是窗棂,房间门也遭到了攻击,一阵一阵挠门声和撞击声传进屋里。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在外面挠门的也是狐狸。
封戈有些不太明白这个场景,他挠了挠怀里白狐的下巴,问了它一句:“你亲戚?过来找你的?”
胡白白气恼地拍开他的手。
陆续地,又有几只狐狸从窗户进来,对着封戈做出防备的姿势,一人几狐对峙着,房门很快便破了,品种各样的狐狸都闯了进来,有常见的赤狐,也有比较少见的蓝狐,他还看见了一只全身漆黑,只有耳廓处带着点橘的狐狸。
这些狐狸对待他似乎都有敌意。
有几只较小一些的狐狸,一进房门便看到眼前只有这么唯一一个站着的人,敌意冲着他而去,从地上跃起,伸出略显锋利的爪子,直冲封戈面门。
封戈抱着狐狸,轻巧地避开,只是他房间里狐狸太多,他有些都不知道该如何下脚,一不小心踩了一条尾巴,换来一声哀嚎。
房间里的情况顿时混乱起来,平衡被打破,有两只成年狐对着封戈同时发起进攻。
见封戈受到攻击,胡白白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一边低嚎着给过来的诸位同伴解释。
先前他第一次嚎叫是想让同类过来帮他,他好趁机在天亮之前回到房间,没得到回应,他又多嚎了几声。
后来封戈那么扒拉他的双腿,胡白白忍不住喊出了救命和非礼……
只是此时房里狐狸叫声此起彼伏,他的声音淹没在其中。
起先,封戈应付得还算游刃有余,只是他不攻击这些狐狸,这些狐狸却不停下攻击,后来,因为他的腰伤逐渐不适,他开始左支右绌。
忽然,窗户那边再次传来凌冽的风声,一只体型比白白大上一圈的白狐跃进来,一进来,视线便在封戈身上和他怀里的白狐上扫视不断。
几息之后,又进来一只体型娇小一些的白狐,就立在大白狐背上。
这两只白狐一进来,胡白白便浑身僵硬,莫名有一种被父母捉奸在床的丢脸感,尽管他们什么也没做。
封戈也看见了这两只白狐,比起其他的白狐,白白和他们更像是同系,他低头看了白白一眼,果然,白白正盯着它们看。
再抬头时,封戈猝不及防,被一只小狐狸糊了一脸,白白趁机从他怀里挣脱下来,封戈伸手一捞,没能捞着。
封戈将脸上的小狐狸扯开,再去找白白时,白白已经没了踪影,封戈喊了一声:“白白?”
房间外传来慌张的喊声:“少爷?”
刘伯睡得正香,被吵醒后循着声音过来,情况情况已经变成了这样。
房间里外都是狐狸,刘伯进不去,看着封戈在里面被攻击,只能在外干着急。
他有心想驱赶,但狐狸在这村子里的地位好像不低,被称为狐狸先生,他顾忌着不敢下手,只能干着急。
封戈抽空回了他一句:“我没事的,别进来。”
不多时,趁乱离开的胡白白又赶了回来,他身上和白天一样穿着一袭白衣,整个人已经恢复干净,又是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样了。
他装成被吵醒、急匆匆赶来的样子。
抵达门口时,胡白白一手揉了揉眼睛,另一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他扒在门口往里看:“怎么了?怎么了?”
胡白白装成吓了一跳的样子:“怎么这么多狐狸?”
房间里大小两只白狐盯着他看了会儿,确实是自家刚从这里出去又回来的小儿子没错。
只是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大白狐扬起脑袋长嚎了一声,屋内的骚乱便渐渐平息下来,封戈得空歇息。
这些狐狸的叫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似是在交流着。
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有光从被破坏的窗户上透进。
它们交流完毕,大白狐朝着门口胡白白的方向嚎了一声,胡白白听懂了,这是让他找个机会回去一趟。
胡白白满脸不乐意。
不管胡白白心里怎么想的,大小白狐率先从窗户离开,后续又有几只跟着从窗户离开。
大门口处传来的拍门声持续了有一会儿。
见剩下的狐狸不会对封戈造成威胁,也没有了攻击的迹象,这时候刘伯才有心情去开门。
门外男男女女站了几个人,门一打开,便伸着脖子往里看:“我们听见你这屋子里传来许多狐狸先生的叫声,是什么情况啊?”
刘伯此时也还是一头雾水,他引着这些人进来,一边道:“我也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
刘伯将和狐狸有关的事情缕了一遍,道:“我家少爷先前捡了只有伤的狐狸先生,请大夫医治了一下,第二天狐狸先生就离开了。到了第二天夜里,那狐狸先生又出现了,就是今天。”
刘伯朝屋里看了眼,还能看见许多狐狸在里头,还没走光,他道:“不知怎么地,突然就出现了许多狐狸先生。”说到这里,他为封戈辩解了一下,“我家少爷很喜欢捡来的那只狐狸先生,绝对不会让它受伤的。”
屋子里这么多狐狸,就是没有白白。
封戈穿了件外衣,便走了出来,胡白白跟着他到了院子里。
刘伯见到封戈,便问他:“怎么了?”
“不见了。”封戈神色不变,“白白又跑了。”
不等刘伯说话,便有人问道:“白白是你们捡的那只狐狸先生的名字吧?”
封戈说了是。
“你说它又跑了?怎么回事?”
一旁的刘伯便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诶诶,这可就是你们的不对了,这狐狸先生可不能当宠物养着。”说话的人十分热情,是一个跟刘伯年纪差不多大的妇人,她很健谈,说话时总喜欢抬手比划动作。
不等封戈和刘伯发问,她便将话说了下去:“无论是这山上的,还是村里的狐狸先生,都是很有灵性的,我们不能也不敢拘着它,每逢月中月初,我们便在灶膛上供着一只鸡,隔日起来一看,那鸡若是只剩下一堆骨头,便是狐狸先生昨夜来过。那可是莫大的荣幸!”
妇人说得眉飞色舞,刘伯听得认真,封戈却只觉得像在听天书,不过这可能是这村里的习俗,他便也不说什么,只管听着。
其他人也道:“对,你们刚来不久,可能还没见过,我们村子里时常便能在路边上看见狐狸先生,狐狸先生也不怕人。”
“你捡来的那位狐狸先生啊,我看是你一直拘着它,它才跑的。不过你也别担心,它会经常回来看看你的。你别怕它乱跑,我们村子里没人会伤害它的。”
胡白白在一旁听得暗自点头。
多亏了这些个人,以后他狐形在封戈身边便能来去自由了。
妇人的眼睛不住往屋里看,眼里全是欢喜和羡慕,这些狐狸先生怎么不上她家去呢?
她道:“我能进屋去瞧瞧那些今天过来的狐狸先生吗?”
封戈:“自然可以。”
刘伯便带着他们一行人往房间里去。
房间里,成年体型的狐狸已经走完了,只剩下几只小狐狸。
见到人来,也不怕生。
有人提了建议,说给这些小狐狸做一顿鸡吃,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这些小狐狸能听懂似的,欢欣溢于言表,在地上打了个滚。
村里家家户户都养鸡,这些人去抓了鸡回来,动作利落地放血、拔毛,很快将鸡送入锅里。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鸡肉的香味便传遍整个屋子,几只小狐狸盯着厨房的方向,流着哈喇子。
封戈给胡白白熬了药,转头喊他喝药时,便见他的视线也看向香味传来的方向,一脸渴望,和那些小狐狸如出一辙——只差没流口水了。
封戈问了一句:“你也喜欢吃鸡?”
“啊,对。啊,不是。”
“到底是不是?”
胡白白原型是狐狸,他自然喜欢吃鸡。他否认是担心封戈因为他喜欢吃鸡,从而猜出他的身份。
但转念一想,他的伪装也不是盖的,何况正常人哪能根据“喜欢吃鸡”这一要素猜出他是狐狸呢。
胡白白于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又道:“那以后家里是不是会经常做鸡给我吃?”
封戈瞟了他一眼,将手里的药碗往前递了递:“该喝药了。”
胡白白接过药碗,药味一闻便知道很苦。
他垮下眉眼:“闻着好苦啊。”
封戈塞给他一颗冰糖。
冰糖是刘伯让他送药时顺便塞给他的。
胡白白扭捏着不肯喝:“可是……”
“我昨天都看到了。”封戈并不惯着他,“昨天也是同样的药方,你一口闷了。”
胡白白一僵。
“还不需要蜜饯。”说到这里,封戈朝他一伸手,“冰糖还我。”
胡白白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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