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动
自那天给封戈换完药，胡白白就经常陷入沉思。
那天，他的紧张、心跳加速、喉咙干涉，乃至后来心里像被尾巴毛搔过都是真的。
这些反应胡白白都是从来没有过的，唯有面对封戈时才出现。
二姐姐和胡子青都问过他是不是喜欢封戈，之前胡白白能毫不犹豫地否定，现在要是再问他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否定。
想要知道答案也不难，只要他确定那天的梦是他自己的意志即可。
狐神祭能引发人最真实的渴望，对狐族来说也一样。
除了胡白白自己和二姐姐以外，国师也入了梦，他二姐姐可能弄错梦的主人，国师则不可能弄错。
这些天夜里，胡白白都没化身狐形去找封戈。
于是这天睡前，他施了法术，闭上眼睛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胡白白在梦里睁开眼睛。
眼前的房间比他在封戈家里的大上许多，他没心神细看，从房间出去，直奔国师的书房。
胡白白敲了两下门，里面的人回应，他推门进去。
“老师。”
国师本就在等他，见他来了：“怎么突然找我？”
胡白白脚步慢下来：“就不能是我想你了？我们都一个多月没见了？你都不想我？”
“我还不知道你？再说我们不是前几天刚见过面？”国师指的是狐神祭当天的梦，“说吧，找我什么事？”
胡白白在国师面前坐下：“前几天你见到我的那个梦，梦的主人是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国师突然有些欣慰。
他这个徒弟有些孤傲，在京城待了许久，认识的朋友没有一个，倒是有不少男男女女，甚至是狐族，都对他表达过爱意，只是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打了回去。
有时候还会嘲讽一番。
国师和胡白白的家人一度怀疑他要孤独终老。
但现在看来，他的春天似乎就要到了。
国师答道：“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在胡白白选择过来问他的时候，就已经有答案了。
胡白白愣住，脑袋一片空白，半晌，才喃喃道：“怎么会呢？为什么呢？”
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人类呢？为什么呢？
国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国师见他似乎难以接受，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脑袋：“慌什么！你们都还没在一起呢。”
国师：“封将军那么成熟稳重一人，我看他不会喜欢你这种不成熟还自恋的小鬼。”
说着，他就看胡白白不顺眼起来：“你要是不想喜欢他，那也简单，别待在村子那边了，就过来京城常住，你们就见不到了，久了，这感情自然也就淡了。”
胡白白刚开始还听着，后来越听越觉得国师说的不对，封戈明明也喜欢他。而且国师出的也是馊主意：“那不行！”
国师斜睨他：“那你想怎样？”
胡白白怔愣道：“我不知道。”
国师问：“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就像夫妻那样。”
胡白白犹豫。
他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和封戈同进同出、吃同一锅饭、睡同一张床，不讨厌，甚至有些期待，不，他们现在已经是了。
唯有睡同一张床时，他是狐形，不是人形。
他如果人形时也和封戈挤在同一张床上……脑袋挨着脑袋，肩并肩，腿也挨着……
封戈似乎哪里都好，只有一点，他是个人类。
胡白白无意识地道：“人类男性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国师听得不少，平时听了没事，现在他给胡白白剖析这么久，胡白白还是这句话，他有些怒了。
“活该你在这发愁。”国师随手摸过身边的茶杯，朝胡白白一扔，“没事赶紧滚。”
胡白白装作被打痛了，叫出声来，见国师似乎真要赶他走，连忙道：“你前几天说的图册？”
“图册？没有，快滚。”
下一瞬，胡白白便被国师从梦境赶出来，他睁开眼睛，房里一片漆黑，天还没亮。
老师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那梦境是老师的，他制造一本图册还不是随随便便？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看图册。
距离天亮还有不短的时间，胡白白闭上眼睛，却没法顺利入睡，刚才和国师的谈话都是封戈，他现在想的也都是封戈。
他已经好些天没在晚上见过封戈了，不如现在就去看看？
想到就做。
胡白白就想化身狐形，只是突然一顿。
他还没有以人形的姿态见过封戈的睡姿，若是以人形和封戈挤在一张床上，那感觉一定很美妙。但要是封戈夜里醒了，发现身边睡着他，说不定要将他赶出来，还会凶他。
胡白白思索着，变身狐形，钻进封戈的房间。
他跳上床，立着身子，在夜里端详封戈的睡姿。
封戈的睡姿很好，他一人睡时，便是平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封戈若是和狐形的他睡觉，便会侧身，伸出一只手，将他圈在怀里。而那时的自己，总是将自己圈成一团。
胡白白想着，如果他是人形，和封戈睡在同一张床上，又会是什么姿势？
封戈似乎还在睡着，胡白白盯着他的脸发呆，过了会儿，他忍不住将自己化为人形。
就在此时，封戈突然睁开眼睛。
“谁。”封戈察觉到身边有人时，还未睁眼，便已经做出防备。
这天夜里并不是全黑，刚睁眼看得不是很清，他隐约觉得自己见到一个人形，仔细一看却没见着，只听见那方向传来一声狐狸叫声。
胡白白在他出声的瞬间，便已经变回狐形。
这狐狸叫声他很熟悉。
封戈：“白白？”
胡白白又回应一声。
封戈将白白捞进怀里，起床点了蜡烛。
他防备着刚才看到的人影，在房里找了一圈，都没见到第二个人。
胡白白被他抱在怀里，有些心虚地叫了一声。
封戈没感觉到恶意，也没找到人，只以为刚才睡迷糊了，将白白误认成人了。
封戈挠了挠胡白白的下巴，往床上走去：“白白，这些天，你都去哪了？”
胡白白低低嚎了一声。
封戈有些稀奇：“你这是被谁欺负了吗？要我帮你打回去？”
以前白白的姿态有些冷傲，都是封戈絮絮叨叨地说话，而白白偶尔抖抖耳朵、晃晃尾巴，不像现在这样，他说一句，白白应一声。
白白的叫声封戈听不懂，倒也不妨碍他继续说下去。
封戈躺上床，将白白圈在怀里。
白白在他臂弯转了一圈，封戈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团成一团时，白白看了他一眼，伸长脑袋，将下巴搭在他的脖子处。
脖颈处、下巴上、甚至脸上都是毛茸茸的触感。
封戈受宠若惊，有些担忧白白是在哪里受了气，他一下下顺着毛，轻声安抚道：“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吗？”
封戈：“我们白白这么可爱，怎么有人忍心伤你呢？那人也太过分了。”
他现在就像个溺爱孩子的父亲。
胡白白嚎了一声。
封戈：“白白你认得出是谁欺负你吗？你要不告诉我一下？我去偷偷给他套麻袋。”
胡白白神色复杂。
封戈这么关心他，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抑制不住地开心。
但封戈的关心是对着狐形的他，封戈对人形的他只会冷言冷语，平时都不笑一个。
封戈低声跟他耳语：“白白，要不你就一直留在我家吧，我家什么都不缺，就缺你了。前些天皇上给送来了许多东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封戈越说，就越提醒胡白白，封戈对待他的两种形态的不同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封戈想到院子里的那窝鸡，想起狐狸都是喜欢吃鸡的，刚开口说了两个字，白白一抬前爪，按在他的唇上。
封戈一顿。
肉垫下的唇软软凉凉的，和梦里的感觉一样，不，感觉比那要好上百倍。
摸到封戈的唇，胡白白感到欢喜和紧张，还有点被他强压下的羞涩。
尽管他是以狐形。
胡白白又按了一下，突然有种舔一口的冲动。
封戈的唇又不能吃。
还不等他想明白这股冲动从哪里来，封戈握住他的前爪，摸了一下他的肚子。
白白浑身一颤，若他是人形，这会儿浑身该红透了，说不准不该有的反应也起了。
封戈：“怎么了？身体不适？”
以前他也不是没摸过白白的肚子，怎么也没见他这种反应？
封戈刚起了替白白找大夫的念头，便见白白摇头。
白白很有灵性，听懂人话并不奇怪。
封戈没怀疑。
“那白白是有心事了？”他感叹一句，“连白白都有心事了。”
胡白白沉默，专注地盯着他。
封戈难得见白白这幅模样，便也稀罕地和他对视。
蜡烛没熄灭，白白的瞳孔是琥珀色的，映射着烛光，闪闪发亮。
封戈忽地从这双眼睛里想起另一个人，他的眼睛一样是琥珀色的，跟他对视时，那双眼睛有时候也会闪闪发光。
胡白白和封戈对视着，渐渐地便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清晰入耳，他以前或许会想，这是封戈为了他使出的计策。
但是胡白白现在明白了，那是心动的声音。
两双琥珀色的眼睛十分相似，白白的这双眼睛长在另一个人身上也不显得违和。
白白这么看着他，就像二白现在在看着他。
这个念头闪过，封戈便觉得这个想法对两者都有些不尊重，于是他抬手捂住白白的眼睛。
“别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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