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猪吗
“这是……什么东西？”天空居然出现了一只眼睛！
怀璋仰着脖子，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在这只散发着邪恶光芒的巨眼目光扫射下，头皮一遍遍发麻。背上汗毛倒竖，浑身僵硬如铁，他却丝毫不敢乱动。
因为天空中的那只大眼正骨碌碌转动，像在四处搜寻着什么。这种感觉太诡异太可怕了，让怀璋生出一种自己随时要被吞吃的恐惧感。
“前辈，这是什么？”他稳了稳心神，询问远黛，转动眼珠找她，却只瞄到了半幅绣着繁杂云纹的锦衣一角。
怀璋脸色一黯，如果荊星渊没有出现的话，这种高等级材质炼成的法衣本该是自己的……念头一闪而过，来不及回味，他就发觉自己的灵力在不受控制的外泄。
并且周围都是灵气，丝丝缕缕，从竹篱上，屋顶上，荊星渊和昏迷着的怀宿，以及……远黛身上，千丝万缕，汇聚成浓郁的一团绿色掺金的雾霭，不断上升。
而天空中的那只巨眼，也终于锁定他们望了过来。目光对视的刹那，怀璋只觉得脑袋一空，身子就软软扑倒了。
“桀桀桀。”
尖利诡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黑沉的天幕好比一片暗流涌动的海面，波澜起伏，狰狞古怪。
这惊悚的笑声，正是来自天空中的猩红大眼，此刻它正贪婪急切地注视着远黛，目光充满着残忍与弑杀。
且在吸收了那团灵气之后，猩红大眼越睁越大，比刚出现的时候似乎变大了几寸，同时眼中的红光更加耀目……
“所以，你这两年都在供养这个怪物？”荊星渊不可思议的看向远黛，当真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看懂了他眼中传达的意思，远黛额角青筋直跳，狠狠磨了磨牙。她一字一顿地说，“这——都——要——怪——谁？”
如果不是他当初和疯狗一样与自己玩儿命撕打，她至于险死还生，被自己锁妖囊里的妖物趁虚而入吗？
居然还敢取笑她，怕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如何吧！
远黛冷笑着提醒他，“这妖物名叫食腐，我们一般称它为臭虫。虽然灵智不高，但嘴大包天，可与饕餮一较高下。据我所知，被它吃掉的东西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划破它的肚肠钻出去，另一个——就是死！”
说到这里，她伸手拍拍地面，弹了下舌，“知道你现在为何还能活着坐在这里？都是老娘我，保了你的命。”
她席地而坐，单腿撑起，身子微微后仰。举起那只差点儿捏爆荊星渊心脏的手，四指内扣，手腕侧倒，用拇指指向自己，用力点了两点。
脸上像是渡了一层佛光，表情既傲娇又慈爱，仿佛在说：恩人在上，尔等快快纳头参拜，并叫我一声母上大人。
看了她一眼，荊星渊目光淡淡，完全不为所动，并且举杯喝了口酒，然后才开口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这妖物的肚子里？”
“是啊。”翻了一个白眼，远黛姿势一变，有些丧丧地垂下头，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那时候穿过时空缝隙，她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幸好掉在了山麓之中的这片村庄里。靠着吸食村里凡人的梦境和情绪，才度过了当初最危险的时期，终于能自行吸收天地灵气了。
等她的灵力恢复了差不多两三成，正准备离开时，才迟钝的发现，锁妖囊居然破了个洞，而村里的活物已经被食腐吃了大半了。
远黛简直怒不可遏，正想着如何灭了这个畜牲时，却发现食腐似乎正在嚼吃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并因此妖力大涨，自己居然只能陷入了被动。
无奈之下，远黛只抛出一道结界，将村庄笼罩起来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然后……她和整个村子便囫囵个被食腐这个臭虫给吞下肚了。
“村子里就没剩几个活人，还个个都被吓破了胆。没办法，我只能让他们都入梦沉睡了。好在我们幻妖以梦为生比较特殊，他们便也成了我的灵力来源，才能帮我支撑这么久。”
说到这里，远黛又叹了口气，“不过有些凡人啊，真是劣根难除。我明明帮他们编织了个幸福美满的好梦，他偏偏要挑战我的忍耐底线，在梦里搞七搞八，污染我的心情。”
“这不是找刺激吗？所以我也只能拿他当花肥了，毕竟想要维持整个结界，不能光靠我一个出力。”
听着她的絮絮叨叨，荊星渊长长的“哦”了声，了然的点点头，问道，“幻妖，你是猪吗？”
翻译过来，就是——幻妖，你怎么这么蠢。
重伤之后，却还坚持以梦为生；不敌食腐之时，不肯逃走；深陷险地，竟然又因心中不喜，釜底抽薪，扯自己的后腿……
荊星渊忽然很怀疑，与这只幻妖合作，真的有前途吗？
“哼，你懂什么？”
不害凡人性命，是远黛这一支幻妖的祖训，原因无他，不过因为她的先祖中有一位是凡人。
幻妖首领和美貌凡人的结合，当真是可歌可泣。
但族中辛密，不足为外人道哉。远黛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解释。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剩如何才能出去了。
远黛笑眯眯的看向荊星渊，反正她是人弄得进来弄不出去，如果连他也没有办法，那大家就一起留下等死吧。
荊星渊凉凉地看着她的笑靥，正待骂她两句，脑中却浮现一串记忆——
门扉，桌面，未曾吃完的饭菜，斜拉放着的筷子……
他站在屋内，一束橙黄亮光突然打来，充盈斗室。
片刻，他睁开眼睛，目光穿过门扉，遥望着屋外天边瑰丽的火烧云。
雄浑气壮的云海在急速变幻之后，出现了一位身披执锐的将军。
他手舞长剑，腰胯大马，气势锐不可当。忽然一支飞箭射来，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将军身体一僵，然后翻下马来，没入滚滚烟海，随即消失不见。
紧接着，阳光迅速消失，夜幕陡然骤降。如同西山之下存在着一只操盘巨手，改天换日俱在顷刻之间。
“这是？”
“这是你第一天来到这里，被我吃掉的记忆。”远黛扬起脸，甜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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