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
第4章
那天晚上，许澜和胖头鱼没有坐林雨晨家的车，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去的。
第二天一早，林雨晨不想在家里被数落，早饭都没吃就让李叔把她送到学校。
她进班的时候，正巧看到班上的汪茵鬼鬼祟祟地拿着东西走到许澜桌子边儿，弯腰朝抽屉里塞东西。
她一边朝座位走一边轻咳了一声，汪茵瞬间直起腰杆，抿抿唇，快速走开了。
林雨晨背着书包晃到自己位置上，低头拿课本的时候瞄了眼许澜的抽屉。
得，上次的东西还在，这次又多了封信。
敢情昨天许澜抽屉那封情书是汪茵丢进去的。
她一脸了然地回头，瞟了汪茵两眼。
汪茵不自然地把脸别到窗外。
这才开学几天。
小姑娘行动力可以啊。
现在的人呐。
她啧啧地摇了摇头，然后摊开习题册，做了几道英语题。
林雨晨偏科严重，只喜欢英语。
昨晚上，胖头鱼和她大谈特谈人生理想的时候，说记得她英语很好，要不要以后当英语老师。
她想起多年前在枫塘的一个夜晚，她和许澜在二层小楼的窗前聊起梦想。
“我以后想当个科学家，研究航空航天。”
挺正经的氛围，她给了个天方夜谭的回答：“我打算当个花瓶。跟我妈一样。”
“花瓶？”
“对，在家里负责美美的就行了。”
“花瓶不会很容易碎吗？”
“不会，我又不出门，我还要做最好看那个花瓶！”
“……”
那会儿，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现在，看到林航荣这个样子，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了。
因为花瓶，好像真的碎了。
闺蜜蒋思思来得早，因为今天轮到她值日。
看到林雨晨已经在班里的时候，吃惊地张大嘴巴：“你最近好奇怪啊！怎么回事，来这么早？”
林雨晨撇撇嘴，老实交代：“我和我爸闹别扭了，不想见他。”
“为什么？”
她叹了口气，没说话。
蒋思思也不多问，搂住她肩膀：“别不高兴，周末带你去个好地方玩。”
“什么好地方啊？”林雨晨招呼蒋思思坐身边。
这动作都习惯了，两个人有什么悄悄话或者八卦要聊，就暂时一块坐着。
蒋思思低头看了看林雨晨身边的那个位置，到底没敢造次。
“你同桌洁癖挺严重的，开学那天他演讲你错过了。散场的时候，三班班长提前在他位置上拦他。”
三班班长都坐在一班了，很可以。
林雨晨好奇地问：“然后呢？”
“班长见到他就立马起来嘘寒问暖的，然后你新同桌当着人的面擦了八百遍椅子。”蒋思思连连摇头。
林雨晨忽然觉得自己头天找他借东西的事，许澜愿意给已经很是念旧情了。
“行吧，思思，你坐我前边吧。”林雨晨指了指身前。
蒋思思拉开椅子坐下，下巴拄在林雨晨课桌上，盯着林雨晨的眼睛看。
“刚说哪了，咱们周末去哪儿玩？”林雨晨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食指戳了戳蒋思思的胳膊。
“嘿嘿，你长得真好看。”蒋思思说了句题外话。
“别卖关子，待会上课了。”林雨晨接着问。
“我谈恋爱啦。”蒋思思压低声音说。
林雨晨被惊地立刻挺直脊背：“哈！”
“嘘，”蒋思思比了个噤声，然后弯着唇角笑：“嘿嘿。”
“跟谁啊？那个李响？”林雨晨忽然想起来蒋思思之前常挂嘴边的一个名。
“嗯，”蒋思思点头：“就这个暑假的事，帮我保密。”
林雨晨一边点头一边惊叹：“哇塞！”
“谈恋爱真好啊，”蒋思思看着天空一脸陶醉：“感觉真的超级好，有人陪。推荐你也谈一个！”
林雨晨摇摇头：“算了算了。”
快到早自习的时间，班里陆陆续续开始有学生进来。
蒋思思低头看了眼手表，不舍地拍了拍林雨晨的胳膊：“周末空出来啊，陪我准备给李响的生日礼物。”
“哦了！”
不久后，许澜也走了进来，眼下淡淡乌青，似是很疲倦。
她想起蒋思思关于他重度洁癖的结论，朝一侧让了让。
大抵许澜昨晚熬夜复习看书，所以才会看起来这么疲惫吧？
果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想起头晚一起吃饭的事情，林雨晨觉得他们的关系应该算是近了些。
她仰起头，朝他微笑了下，打了招呼：“早。”
许澜却没有抬头，很冷淡地回了一个字：“早”。
林雨晨鼓鼓腮帮，把话憋了回去。
几堂课过去，林雨晨越来越觉得身体很不舒服。
胸口像堵了棉花似的发闷，浑身没有力气。
老师讲的内容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
她在想是不是前天逃课又碰上大雨，受了凉。
第三节课是物理，光明顶刘铭一进门就绷着张脸大骂。
说他们一点高三的样子都没有，都是学过一遍的东西，还能考这么差。
骂他们的脑子就是不合格的装饰品，不中看也不重用。
林雨晨低头扫了眼自己上次随堂考的分数，满分100，她考了53。
她物理是最差的课目，逃避型人格，越不会就越不学，考得就越差。
好在她要考的学校对物理要求也不太高。
批评完大家，刘铭又开始重点夸了下她同桌，让大家向他学习。
林雨晨余光一扫，同桌那位果然满分。
他同桌的成绩他们班自然学不来。
毕竟许澜这物理分又不是光明顶教出来的。
昨天林雨晨特意观察过学霸的生活模式，以为会和大家不同。
比如大家休息的时候，他会看书之类的。
结果他比大家溜得还早，常常不见踪影。
被骂了一节课，脑子里嗡嗡像灌了浆糊，林雨晨的状况更加不好。
她恹恹地趴在桌子上，胃里翻江倒海，胸口一阵阵反酸水。
林雨晨闷得难受，想转移下注意力，歪头朝许澜趴着，随便找了个话题：“喂，你妹妹怎么样了现在？”
许澜有个妹妹，身体不太好。
妹妹和他关系一般，不算特别亲近。
她很少看到许澜带妹妹出来玩。
正看书的许澜笔尖依旧淌着墨水，淡声回答：“老样子。”
见他不想提起旧人，林雨晨换了个问题：“胖头鱼走了吗？昨天那烧烤很好吃，我打算回请他一顿。”
“没有。”
“哦，”林雨晨点点头，歪头眯了会，忽地有想到个事：“不对啊，许澜，我记得你比我高一级的啊。”
他成绩这么好。
林雨晨试探地问：“复读生？”
许澜默了几秒，放下笔，偏头看向她：“我在算题。”
林雨晨的眸光下移，看到他的草稿本上勾勾画画着滑轮力臂。。
是她最头疼的滑轮问题。
抿抿唇，学霸物理好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把头重新埋起来。
下一个节课，林雨晨已经彻底没力气了。
脑仁很痛，浑身软绵绵，后背已经被虚汗塌湿。
她语文成绩不错，语文老师脾气也好。
实在顶不住，干脆捂着肚子趴在桌上，刘海被汗水打成缕。
这个课间，许澜倒是没走，转头看了她几眼，若有所思。
本来以为昨天晚上的事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可事实上，今天的许澜也一句话没和她主动聊过。
她主动说了几句，他回答得也很简短。
林雨晨收了收胳膊，闭上眼，也不打算再理他。
再睁眼的时候，许澜已经离开了。
一直在追她的牧舜正在过道边，坐到许澜的位置上敲了敲林雨晨的桌子。
“林雨晨，给你带了好东西，瞧瞧。”
满满一袋巧克力，用金丝的网兜罩着，红色丝带束口。
牧舜：“我爸去瑞士出差，我专门让他给你带的，以后我每天给你带一袋。”
林雨晨没力气也不太想说话，趴在桌上，连摇头力气都没有：“你拿走，我不要。”
牧舜撑着许澜的桌子挑眉：“你不喜欢？”
她的声音嗡嗡地：“我不想吃。”
“我说姑奶奶，你上次不是说想吃榛仁巧克力吗？我特地给你弄来了，最好的。”牧舜还在旁边嘟囔：“我打包票，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榛仁巧克力！”
林雨晨摆摆手：“那是之前，现在我不想吃。”
上次和蒋思思在学校超市买零食，抱怨学校巧克力品种太少。
正碰上牧舜，牧舜当即就说要帮她买。
可这会儿一想到吃的，林雨晨甚至有些反胃。
“行，你想吃什么一定要跟我说。”牧舜赶紧说。
“别和我说话，我眯会。”林雨晨把脑袋窝起来。
“好好好！”牧舜连连点头。
不久，桌角有轻微的响声。
林雨晨闻到一点洗衣液的清新味道，不像常年一身汗味的牧舜。
她掀了掀眼皮，看到许澜回来了，骨节分明的手连带着她的保温杯出现在视线里。
保温杯被推到她的桌角，大概是帮她打了杯水。
“谢谢。”她极低地说了声。
好难受，林雨晨再次闭上眼睫。
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牧舜在和人交谈。
“学神，1000块干不干？”
“嫌少？那2000块？”
“2000块哎，够买一学期的早点了！”
“求你了哥，我就想做她同桌！”
“你不知道我忍着浑身难受每天上学，就只为了瞅她一眼。”
“哥，我英语不好，就想跟林雨晨学学。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你是全宇宙第一不懂我们凡人的烦恼。”
“哥，你拯救下我这颗要破碎的少男的心吧！”
“2000块钱，说定了啊！”
林雨晨听出来了，牧舜这货又想当她同桌。
清冽熟悉的声音，毫不犹豫，可回答的内容让她意想不到。
“位置我换，不要钱。”
正在此时，林雨晨胃里的食物翻滚到喉咙。
胸口翻江倒海地难受。
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站在过道处的许澜，踉跄地小跑冲去女厕。
对着盥洗池干呕了几下，终于吐出来。
紧接着，神智立时清明。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眼睛充着红血丝，面色苍白。
因为额头的虚汗，几缕发丝粘在额头。
太憔悴了。
林雨晨再次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拍打了好几次脸颊，含了几口水，洗去一点疲惫。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点点把溅在外面的水揩干，连带着不锈钢的水龙头的水锈一并清理干净。
好好的，怎么就吐了她也不太清楚。
最近实在是倒霉。
对着镜子把自己的衣领正了正，刘海理了理，林雨晨这才迈出女厕的门。
可门口，有人等了她许久。
“跟我去校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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