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伶偶案4

第十四章伶偶案4

        展昭知道娇娇迫切想要帮上忙的心情，也理解好不容易在另一个世界重逢，她更加想黏着自己的雏鸟心态，所以他没能狠下心来说重话。或许是因为实际上，他也是很想守在樊娇娇身边的。毕竟作为樊逸昭，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妹妹带在身边好好照顾；但作为展昭，会遇上的危险实在太多太多了，他又舍不得把她置身险境。

        樊二也觉得此法甚好，比起几个人零零散散地去山上探查，上街走走总归是要安全许多。樊二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是那伶偶的鬼话，让他起了些害怕的心思。如果妹妹真有什么通鬼神的灵力，那总归是有损身体有碍寿数的，鬼神之说多与深山有关，他不敢拿妹妹的命数去冒险。

        六七两个接受了来自兄长爱的铁拳，怂怂地答应了今天不跟着展昭去帮（捣）忙（乱），等到了僻静处听兄长一通分析，妹控属性发作，立马就承诺明天陪妹妹一起去赶集。

        展昭跟樊娇娇说的也并不完全是哄她的话。

        江宁府底蕴深厚，商贸颇多。平素所需日常生活物品，如米粮、菜果、布帛等，每日里街市都有店铺或者小贩售卖，而一些精巧的特色美食或是手工艺品，又或是明面上不许私自买卖但量少的话能以物易物的东西，则需要在赶集日才能购置。每逢初一十五是小集，而年节将近的三天里，才是圩市大集，节日越盛大，市集上就越热闹，会发生意外情况的概率也越高，所以每逢年节，江宁府的衙差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力求安稳过节。

        正巧，三日后便是上巳节，展昭猜测山上物资匮乏，他们定是需要带些金钱或者山货下来交易，年节越大市集越热闹，他们混迹人群中越安全，所以最近的上巳节，应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时机，尤其是他最近日日往山上去，他们想来也有所察觉，初一的小集不曾下山，为了继续蛰伏，这一次购置大量用品便是最佳打算。因节日之故，山上的山民也会趁机带着猎到的野物下来换各种物品，冯家班很大可能会混入山民队伍中掩人耳目进入市集。

        上巳节是农历三月初三，始于六朝东晋，相传人们深信那天把荠菜花挂在门头、锅灶上或床上（女性则把荠菜花戴在头上），就可以消灾灭难。南京有民谣道：“三月三，荠菜花赛牡丹，女人不戴无钱用，女人一戴粮满仓。”上巳节前几天通常会有人去郊外农庄一带采荠菜花，自用或于上巳节贩卖。当地还有一个偏方，荠菜花煮鸡蛋，传说可治头痛。

        樊娇娇清早起床，换上轻便的衣衫出门一看，好家伙，樊六樊七整装待发，樊二展昭正陪着江宁婆婆讲话。

        樊娇娇：……

        为什么她起得老早但还是全家最晚的一个！！

        这不是办公室上班，是过节啊喂，要不要这么卷！！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即便提早了时间出门，市集也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一大家子一起行动当然是不行的，樊二扶着江宁婆婆去采买，樊六樊七往老妪孩童多的地方去，樊娇娇去小摊上挑了两个丑得别具一格的驱邪面具，给自己和展昭戴上，开始逛吃模式。

        这是樊逸昭和樊娇娇假期自己做特训的时候经常用的方法，用现在的话讲，沉浸式寻踪。二人看起来非常自然又和谐，就是一对富裕人家的少爷小姐出门游玩，做妹妹的孩子心性看啥都好奇，见到喜欢的东西就央着兄长买，听小摊贩讲故事也听得津津有味；做哥哥的看上去非常宠她，要啥给啥，只时不时抬眼看看四周，及时拉住身边的小姑娘，令她避开接踵的人潮。

        人们投以善意的眼光，却也不多做停留。

        樊娇娇停在了捏糖人的摊子前，摘下面具让摊主捏她和她哥这样的，展昭戴着面具站在她旁边，帮她提着各种吃的玩的，边叮嘱她不可以吃太多甜食以免上火牙疼。

        这时一个衣衫破旧的小男孩从旁边悄悄挪了过来，咬着下唇眼巴巴地盯着糖人，小手握拳伸到摊主面前展开，掌心里躺着一枚铜板，干净明亮，显然是主人的心爱之物，被珍而重之地对待。

        “能买这个糖人吗？”小男孩指着边边上一个小小的武生糖人小小声地问摊主，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摊主大叔年纪挺大，性子看着也憨厚，他看着这一个铜板有点为难，“小娃娃，你这钱不够呀。”大叔伸出手指比了个“六”，再指指他手心里的那一个。

        一个糖人需得用上面粉、糖并一些其他调味及柴火人工等耗费，虽不算多，但这年头糖盐一类都得来不易，价格便要贵上一些，又逢年节，平日里四五个铜钱能买一个的小糖人，今日便涨到了六个，若是要求现做或者做工精巧复杂些的，则要八个往上。

        小男孩瘦瘦小小的，瞧着约莫是两三岁的年纪，眼神赤诚、又有礼貌，倒是让人生不起什么讨厌的心思，但他仅有一枚铜钱，纵然憨厚大叔想收得便宜些，一枚铜钱也是补不足他投入的花费，这亏本的买卖让他看起来十分为难，只能温和地告诉小男孩钱不够。

        小男孩失落地收回手里的铜钱，却没离开，眼巴巴地盯着糖人看了又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解下胸前的小包袱，摸出一个颜色已不是很新的拨浪鼓，“能用这个换吗？”

        摊主大叔大约也是做了父亲的人，看着他稚嫩的言语倒也不生气，只细声哄道。

        “这个换不了，小娃娃你家大人呢？回去叫你家大人来买吧。”大叔看他一直盯着旁边一个已经做好的武生模样的糖人，笑着跟他提议，“大叔今天不卖这个了，把它给你留着，怎么样？”

        小男孩收回手，走到旁边默默低下了头，仿佛有点想哭，接着他仰头努力想把眼泪逼回去。

        樊娇娇看得有点心疼，扯扯展昭的衣袖，“哥，我有个想法。”

        展昭一手拿刀一手提着油纸包，只侧头低声回道，“去吧，哥哥也想给未来的小花朵买一个糖人，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了。”

        樊娇娇惊喜抬头，面具后面的青年眼里带笑，仿佛万千星光碎入，在他眼底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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