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有骨气，没Money
简艾回头一看，原来那Prada背包上挂着一个毛球装饰物，苏琴正用力揉捏，疑心里面或许藏着翡翠。
简艾很想打人，用她会说的所有脏话骂死苏琴。可是她终究没有，愤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她把毛衣连T恤一同掀起，里面是件薄薄的运动型小背心内衣，她只有A罩杯，但讨厌厚海绵魔术胸罩。
她坦荡荡地露出纤细腰身，雪白胸脯。
“管家大人，要不要搜我的胸？内裤你也要摸一下吗？”简艾问。
这情形着实尴尬。两个女佣忍不住，别过头捂嘴笑，苏琴很认真地说：“不用，你这内衣里藏不下什么。”
又插一刀！简艾胸前微凸的小丘，只看得见两个小点点，没有沟可以藏东西。她扯下衣服，说：“我走了。”
苏琴没问她去哪儿，几时回。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鲜明的姿态。好走不送！
简艾穿过大厅，走到花园，园丁正在弯腰打理花圃，草地修剪得有如缎子一般平整，黄水仙和白色的铃兰开得正好，春光旖旎，五颜六色的郁金香含苞待放。可惜，她看不到了。
简艾没找司机送，她一鼓作气走出楚宅大门，不要回头看，不要回头！简艾狠狠对自己说，还要脸吗？要脸就不许哭！
可是，她还是不争气地哭了，眼泪怎么都憋不回去，哗啦啦地流，走出几百米，简艾已经哭成泪人。
她早上起床后滴水未进，昨夜的饼干在胃里塞得难过。她头晕脑胀，扶住一颗树干呕，吐出酸水。
叭叭叭，有人在她身旁按喇叭，好像在指责她当街呕吐，破坏别墅区整洁美丽的坏境，简艾心情坏透，很想骂人，大清早的，谁管闲事？
她抬头，看见一辆黑色奔驰，司机放下车窗，探身朝她招手。是高俊，齐家的私人秘书。
她快速地抹去嘴角秽物，打声招呼：“高秘书，早上好。”
高俊原本是往山上楚家去的，潇洒地掉个头，靠边停车，走到她跟前，递给她一包纸巾和一瓶矿泉水，简艾感激地接过，暗想，这人怎么在这儿？
高俊好似看透她脑子里的弹幕，说：“其实齐家那边昨晚就得知翡翠失窃的消息，两位老人担忧一夜，叫我一早就来瞧瞧，是什么情形。”
哈，原来如此，高俊消息灵通，肯定什么都知道，不需她废话。
简艾苦笑：“正搜着呢，怎么，你来抓我这个小贼，要搜身？”
话刚出口，简艾就脸红。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未必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呀。
果不其然，高俊笑说：“我知道你肯定很委屈，被怀疑的滋味很难过吧？我们是老乡，我主要是担心你的处境。真巧，被我碰上你。”
简艾总算遇到一个站在她这边的，她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啪嗒啪嗒，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我是被冤枉的。”
高俊立刻说：“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简艾抓住高俊的胳膊，嘤嘤哭泣。她明显还没洗漱过，头发蓬乱，嘴巴臭臭，可高俊觉得她还是很可爱，忍不住轻轻拍她的背，说：“别哭别哭，外面冷，到车里说话吧。”
简艾坐到车上，抽抽搭搭哭，高俊并不是她喜欢的男人，所以根本不在乎形象，大声擤鼻涕，用掉一大坨卫生纸。
高俊发动汽车，问：“你是不是没吃东西？”
简艾点头：“昨天晚饭就没吃，我太伤心，吃不下。”
还是爱面子呀，其实她饿得想吃人。
高俊说：“人是铁饭是钢，无论如何都要吃一点，走吧，我带你下山吃饭。”
有车就是方便，没一会儿，高俊就带简艾进入市区，随便找家麦当劳，给她点一份早餐，他要了杯咖啡。
简艾饿极，狼吞虎咽，风卷残云。高俊露出隐隐的笑意，心想，年轻就是好，跌得再重，只要吃得下，就能爬起来。
“再来个薯条？”他问
简艾脸红红，说：“可以加个可乐吗？大杯的。”
吃饱喝足，简艾的血糖恢复，脑筋能转了，开始发愁：“怎么办？我还要去上学吗？”
高俊说：“去啊？为什么不去？”
“那学校是楚家赞助的，我没脸再去。”
高俊说：“你成绩还可以，又没违反校规校级，马上高中毕业就上大学，你现在说不去，岂不可惜？中途辍学，你想干嘛？难道在麦当劳打工吗？”
简艾低头，玩手指：“不，我想当个作家。”
“当作家也不耽搁上学呀。”
简艾说：“可是也有好些名作家都辍学的。”
高俊笑说：“你怎么拿特例来哄骗自己呢？那种人，千万人里才出一个，你未必是那幸运的一个。无论如何把书读完，拿个文凭，找个工作，好好过日子。写作这件事，未成名之前都只能算个兴趣爱好，除非你能靠码字养活自己，否则还是朝九晚五做个白领比较现实。”
这话句句在理，简艾说：“高秘书，你真好，像个大哥哥。我会考虑一下。”
他们吃完东西，走出麦当劳，太阳很好，刺目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睛。高俊问她：“你去哪儿？回家吗？”
简艾沉默，她其实，没有家。被宠爱的人，容易忘记原本卑贱的出身。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简艾醒悟，她原是无处可去的。
可是她不愿暴露内心的怯懦和自卑，强颜欢笑：“谢谢你请我吃早饭，我有地方去。”
高俊看着她，那么一张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睛，睫毛上泪水还没干透，阳光下白皙皮肤上细细绒毛如水蜜桃般。
可怜，可爱。
他张嘴，想说什么，简艾已快速跑向公车站，笑着挥手。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随便爬上一辆公交，无所谓，她只想吹吹风。
周日早上的公车很空，她坐到最后一排，太阳晒在脸上，让人昏昏欲睡。她紧紧抱着包，这时她唯一资产。
继父那里，她是绝不会去的，也决不能让母亲知道她流落在外。住旅馆？她有钱吗？她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财富，就是写关于巴黎恐袭那篇文章赚的一万稿费，当时她手贱，钱刚到账，她立即汇出8888给艾家燕，孝敬母亲。爽是够爽，现在要哭晕过去。
跟老妈要回来？那怎么敢！艾家燕保准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她在楚家被当做毛贼的事儿，肯定瞒不住。不能找妈妈，一个字都不能提。
简艾掏出钱包，里面凑一凑还有几百块，哎，这是不够的。她看见信用卡，那是楚天阔的名字，传说中可以无限透支的黑卡。
她曾心安理得刷过，还能厚颜无耻继续刷下去吗？简艾把卡小心放好，此路不通。
公车过了一站又一站，她心里盘算了无数个念头。她掏出手机，发消息给林佳璐：“我家里出了点事，不知可方便在你家借住几天？”
很快林佳璐就回复：“我妈问你想住几天？我们家地方小，你只能跟我睡一张床哦。”
简艾犹豫，想想林家也不是那种阔绰到可以养闲人的家庭，她写道：“算啦，我另外找地方。”
林佳璐问：“你语气怪怪的，有什么事吗？”
简艾死鸭子嘴硬，绷着：“没事没事，就是心情不好。”
“哦，那你出去血拼，吃点东西就好啦。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逛商场？”
简艾苦笑：“不了，我还要写作业。”
公车到底站了，简艾下车，发现这是她从没来过的一个公园，是某个陵园遗址改建的，有种阴森之气，人很少，门票两元。
她在门口投了硬币，信步走入，松柏参天，石马卧羊经历风霜，遒劲线条显出沧桑之意。简艾找了张凳子坐下，晒太阳。有老人一圈圈散步，打太极。
她心情一点一点沉静下来，拿出手机，心中打好腹稿，打给楚天阔。
电话响了三声，就有人接，但不是楚天阔，而是陈秘书。
“呃，大少爷不在？”
陈秘书回答：“简小姐吗？楚总到美国出差，大概一周后才能回转。他手机通讯暂时转到我这里，有急事吗？”
这不是可以跟秘书聊的事，简艾无奈，只好说：“没事，我……过几天再找他。”
简艾疑心是楚天阔故意回避她，从前他也时不时出差，可是，她的电话，他总是会接的。既然如此，还要厚着脸皮去纠缠吗？
自尊心在呐喊——简艾，你要不要脸？
她在公园枯坐，用笔记本电脑疯狂码字写小说，写到电池耗尽。又饿了，还憋尿。简艾苦笑，这具臭皮囊真是需要高度维修。她看见公园附近有家小吃店，进去随便吃了碗面，借厕所解决内急。
日正当空，行人匆匆，只有她，四顾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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