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命运的棋盘
暑假仿佛很长，可倏忽就过去，那些时间到底被谁偷走？简艾迎来最后一学年，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夏天她就可以毕业。
林佳璐表示很羡慕，三年制本科多好呀，太有效率！简艾自嘲说：“我本来年纪就比较大，早一点毕业，也不过是跟你扯平。”
林佳璐告诉简艾一个劲爆消息：“白芳菲回来了。”
“啊？她不是在英国读预科然后升大学吗？这离毕业还远着呢。”
“闯祸啦，听说她在那边滥交，挑拨两个男孩子为她打架，其中一个是泰国人，练过拳的，把另外一个男孩打到重伤入院，警察局都介入了。事情闹得很大，两个男孩的父母背景都很硬，都不肯罢休，学校不得不开除她。她夏天时悄悄回天都，死要面子，在班级群里说是她不喜欢英国，天气太坏，自愿退学的。”
“咦，我怎么没看见有新闻爆出来？”
林佳璐笑说：“白芳菲的爸爸又高升了，听说是什么常委。肯定花了很多钱，动用了很多关系，把这事儿压下去。班级聚会，我没去，不想看见她。不过我看过他们发的朋友圈照片，她还是那副让人想撕她的臭脸，不可一世的模样。”
简艾笑问：“那她书读到一半被开除，又怎么办？难道再高考？”
“人家神通广大呢，听说某电影学院破例招她，做什么旁听生，只要修够学分照给学位。”
“嘎？她想当明星？”
“那倒不是，官二代怎么肯轻易抛头露面？她肯，她爸也不肯。好像是读什么导演系吧，就是去瞎混混拿个本本，好歹当年也是贵族中学出来的，若连个学士学位都没有，岂不笑死人。”
简艾也冷笑：“估计上课找人代签到，毕业作品找枪手。她就负责吃喝玩乐，花她爸贪污来的钱。”
“这话无凭无据，可不敢说，小艾，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愤世嫉俗，小心得罪人。”
简艾笑：“一阵子不见，你成熟许多。怎么样？今年有奖学金吗？”
林佳璐很得意地说：“那当然，我在宿舍里号称证书专业户，凡是学校设立的各种奖项，我基本都拿了，计算机和英语证书也都考了。下学年打算混个学生干部当当，把履历弄得漂亮一点，好找工作。”
简艾由衷赞叹：“你把日子安排得太周到了，我真崇拜你！”
聊了许久，意犹未尽。简艾感慨，骨子里，她跟林佳璐就是两种不同的人，她很羡慕那种精明能干的女孩子，可是她想，这辈子她恐怕都做不到，缺一根筋。
当初读高中的时候，压根没想到，短短两年，他们如鸟兽四散，走向不同的命运。而她自己的前途，是明是暗？还是个未知数。
叶安琪随父亲一起，就在渥太华住下。叶知秋老来喜静，极少应酬，回了旧金山一趟，反而坚定了不再回去的决心。
有老朋友招呼叶安琪一同经营儿科诊所，叶安琪是闲不住的人，就答应挂牌，但每周只出诊两日，其他时间都用来陪伴父亲。有时她会带简艾一起出去玩，吃饭喝咖啡都带着她。朋友问：“这个芭比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是谁呀？”
叶安琪总是揉着简艾的头发说：“我父亲的干孙女。”
朋友调侃：“那就是你的干女儿喽。”
每当这时，叶安琪就笑骂：“我可没那么老！”
有一次，简艾实在忍不住了，悄悄问：“Angela，你究竟多大年纪？我觉得你像我姐姐一样，可是你的辈分高呀。”
叶安琪反问：“你觉得我有多老？”
简艾忙说：“不老不老，三十一？”她当然往年轻了说，叶安琪从非洲回来后，细心保养，皮肤和头发都有了光泽，年轻时的容貌恢复七八成，倒也有几分妩媚的风韵。
叶安琪眨眨眼：“我已经三十六了，是个老姑婆。确实差一点点，就可以当你的妈。”
“啊！那正是黄金时代呀！”简艾赞道。
“哦？你不嫌我老？”
简艾说得头头是道：“我十几岁的时候，觉得一过二十，就是人间地狱。我现在二十一马上满二十二了，觉得从前的自己太幼稚。二十几的女孩子，大多还在学校里读书，或是初入职场的菜鸟，为前途奔波，懵懂无知。可是三十几岁的女人，事业和家庭都已圆满，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且有能力实现目标。”
叶安琪微笑：“真好，你想得很透彻，我很满足现状的状态，享受人生，至少，我不用为钱工作。”
宝贵的自由，背后是巨额的财富作为支撑。
一场秋雨一场寒，简艾的日子无比充实，除了上课，她就往叶家跑。有叶安琪在，叶家不再冷清，常常高朋满座，款待亲友。
因叶知秋重视简艾，所以布莱恩和丹尼尔对她都另眼相看，连带那位银行家的小姐黛西也时时叫她一起去玩。她很安静，总是全神贯注听别人说话，像海绵一样吸收各种杂学。也有男人对她感兴趣，想要约会她，白人华人黑人都有，可她总是委婉地拒绝，暗示她已有男友。
渐渐的，简艾也认得了些人，见了些世面，人变得更加自信大方，英语说得也十分流畅。这些世俗学问，并不是书本上得来的，只有真金白银花出去，摸爬滚打，才换得回来。幸运的是，简艾走了捷径，进步速度一日千里。
选论文题目这件事上，高明教授给了她很中肯的意见，叫她写“网络自媒体”这个热门话题。简艾努力搜集资料，把大纲反复修改，也算有些心得。
那年冬天特别冷，圣诞节特别热闹，圣诞节，简艾动用那本小说的稿费，买了两条Burberry的羊绒围巾，一式一样的，送给叶知秋和叶安琪。另外还买一个高科技的枕头送给张太太。
张太太夸说：“Jane最贴心，我抱怨过几次脖子不舒服，小姑娘就记在心上了。”
元旦生日那天，简艾怕叶家会给她大肆操办，早早说要跟同学出去玩，躲过风头。但紧接着春节到来，叶知秋给了一个超大的红包，现金最实在。叶安琪略含蓄一点，送她名店购物券，叫她去买两件好的羽绒服御寒。
“哎，我怎么好意思拿！再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上门。”简艾推拒不过，收礼收得很是忐忑。
叶安琪笑说：“我们当你是自家人呢，别客气，怎样，毕业论文做得如何？可考虑在渥太华找一份工作。”
“我想回去。”
“找他？”叶安琪问。
简艾点头默认，近三年来，她心无旁骛，只想着有一日，能充满自信地站在楚天阔面前，对他说：“别来无恙。”
这样卑微的要求，并不过分吧？
叶安琪意味深长地说：“你要先爱自己，再爱别人。不要把他看得太重要，那会失去自我。”
春暖花开的日子，樱花桃花杏花梨花开得如火如荼，简艾赶论文也赶得天昏地暗，额头还冒痘。这节骨眼儿上，偏偏石磊来渥太华拜访叶知秋，还特地说要跟简艾单独吃顿饭。
毕竟是“饭友”，还收过人家那么多包包，简艾只得抽出时间来，带石磊去一家高级的法国餐厅吃饭，还是靠叶知秋的面子，订到一个好桌子。
叶家的司机送他们过去，石磊一看气派的装潢和衣冠楚楚的客人，就笑说：“你真讲义气，下血本请我呢。”
简艾说：“没办法，舍命陪君子，谁叫我欠你的呢。”
石磊揪她耳朵：“别一副好像来受罪的模样，跟我吃饭很委屈吗？”
“啊，不不不，跟你吃饭是我的荣幸，我只是在盘算，下个月的生活费怎么办。”简艾笑嘻嘻。
点了酒，喝着龙虾汤，石磊问：“听说你出版过一本小说哦，我怎么从未在书店见过？网上有卖吗？”
简艾摇头：“没有，是繁体版的，大陆没有发行。初印只有五千册，我估计到现在都没卖完，出版社也没有找我谈再版的事。”
石磊笑问：“写得可好？你可以授权给我呀，我的公司也做电子书，虽然很贱价，不过只要卖得好，再发展一些周边，还是可以赚的。关键看怎么包装，怎么推广。”
简艾将信将疑，说：“可是我已将版权卖给那家出版社了……”
石磊问她卖了多少钱，简艾说了一个数目，石磊怪叫：“你这么好糊弄哦！太便宜！”
“呃，可是那确实是一家享有盛誉的出版社呀。”
“名气再大，捧不红你，有屁用！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来谈，把版权再买回来就是。”
简艾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问：“那你给我多少钱？”
石磊在桌下轻踢她一脚：“你觉得我是俗人，所以就好意思跟我谈钱，是不是？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不管赚多少，都分你一半。”
简艾寻思，50%，时好时坏？她问：“若是别人，你分多少？”
“顶多30%。”石磊如实说。
“哇，真是奸商！”
“哈！奸商？！来来来，你来做做看，钱是那么好赚的哦？”石磊瞪她。
简艾吐吐舌头：“做生意的事我不懂，我只喜欢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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