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绅士的诚意
他们玩到下午才回酒店，楚天语穿着一袭高雅的黑色长裙，坐在套房的客厅里喝咖啡。简艾一看她双颊粉红绯绯，眼睛发亮，就知马到功成。
她冲过去，搂住楚天语脖子，问：“怎么样？搞定了吗？”
她眨眨眼，用手比一个OK的手势。
简艾在沙发上又蹦又跳：“太棒啦！”
楚天语说：“这次真是要谢谢简艾，若没有昨天的奇缘，这个硬仗我打不下来。Rosenberg今天跟我掏心窝子，说其实还有两位实力雄厚的投资者在跟他谈判，原本他心中天平并未倾向于我们。”
“那他愿意跟你合作吗？”楚天阔问。
“是，他说，千度灰是年轻的公司，经验不足，但是，他觉得我们的诚意足够，尤其是我们俩都有在德国生活的背景，那原是他的故乡，他觉得跟我们有亲切感。他已承诺，会帮我搞定C牌在大中华区的顶级代理权，而且，我可以作为独立设计师，挂C牌的名义，设计皮包和配饰，专供中国市场。”
简艾好奇追问：“哪个C牌？”
楚天语微笑着解释：“是在亚洲还罕有人知晓的德国老牌，成立于1920年代，它家出品的马毛编织手袋巧夺天工，没有第二家做得出来，是绝对的商业机密。这个牌子的包是欧洲许多皇室成员的心头好，瑞典女王和英女王都在公开场合使用过。亚洲区还没有开拓，只在东京有一家精品店。”
楚天阔打个响指：“我想起来了，母亲有一个C牌的手袋，是漂亮的香槟金色，通体用马毛编织而成，圆环手柄。她十分爱惜，在手柄缠上丝巾以免弄脏，每次用完回家都用软毛刷子清理灰尘。”
楚天语笑道：“你倒是提醒我啦，我要回大宅好好找找，下次跟C牌的人见面，一定要拎这个Vintage包包去感动他们一把。”
“啊，所以你要做吃螃蟹的人，在中国来推广这个C牌？”简艾问。
“答对了，此事若能成功，这整块蛋糕就完全属于千度灰。想赚钱，就要做别人未曾做过的事，我不要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抢油水。”
“恭喜恭喜！你一定能心想事成！”简艾由衷祝福。
楚天阔眉头微皱，说：“万里长征才第一步呢，接下来还有许多难关。”
楚天语说：“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担心你吃苦呀！”
“我的好哥哥呀，我不是小女孩啦，你的口气真像个老爹。爸爸从前都没这么唠叨。”
“嫌我唠叨！”楚天阔扑上去拧妹妹的脸，楚天语笑着反击，去挠楚天阔的腰，他的痒痒肉全在那里，兄妹二人又滚做一团。
闹够了，三人到酒店咖啡馆去用下午茶，这时，楚天语从包中取出一个磨得破烂的红色鳄鱼皮小盒子，递给简艾。
“Rosenberg先生吩咐我把这件东西给你。他原本想亲自请你吃饭道谢，不过他归心似箭，已订了飞机，今天就回美国，把那块百达翡丽送给他的老母亲。”
简艾叹口气，咕哝说：“哎……我心爱的手表呀，那可是纪念品……”
简艾懒洋洋地打开盒子，看是一条不起眼的玫瑰金链子，吊坠做成镂空心形，镶几粒碎钻，中间有一粒水滴形的红色宝石。链子细细的，坠子小小的，宝石不过豌豆大，物品散发温润的光，是旧物，不是新做的。
简艾如今是见过世面的姑娘，并不对这种普通的珠宝而动心，很随便地合上，撇撇嘴说：“投之以琼瑶，报之以桃李。哎……我想念我的百达翡丽，那是我的爱人送我的宝贝呀……那些蓝宝石多美，像大海一样蔚蓝。”
楚天阔以探究的眼神询问妹妹，楚天语把盒子递给楚天阔，笑得很神秘：“哥哥是识货的，你仔细瞧瞧。”
楚天阔把项链取出，在光线下左看右看，并不觉得这件珠宝有何特别，他嘀咕：“Rosenberg要么一句废话别说，要么送件价值相称的回礼，这算什么？小石头太寒酸，红宝石起码要三四克拉才像样，这顶多一克拉吧？小家子气！这种东西，只好让简艾穿T恤牛仔裤时随便戴戴。”
楚天语大笑，拍手说：“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呀！哥哥你见多识广，居然也被唬住啦。这不是红宝石！是如假包换的红钻！”
说着，她掀开盒子里的衬垫，下面有张折成豆腐干的泛黄证书，楚天阔拿过迅速浏览，发出“啊”的一声。
简艾凑过去瞧，却看不懂，是德语写的。每当这种时刻她就自卑得很，假如能多懂几门外语该有多好呀。
楚天语指着证书说：“这颗红钻的颜色很棒，至少能达到FancyDeep的级别，80年代佳士得拍过一颗跟这个品质类似的圆形红钻，只有0.95克拉，当时就拍出80多万美元，那可是80年代呀！Rosenberg说，他得到此物有些年头了，原本是秘不示人的珍藏。但是简艾送他的手表实在珍贵，他必须用他最心爱的物品来交换，才不算失礼。你误会Rosenberg了，他这珍贵的回礼是诚意爆满呀！”
楚天阔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绅士！真正的绅士！”
简艾刚缓过神来，问：“原来这叫红钻，很贵吗？”
楚天语说：“你千万别弄丢了，这固然很昂贵，但其价值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代表着你跟Rosenberg之间的一段机缘，最有价值的，是背后的故事。”
楚天阔说：“来，戴上。”
他给她系上链子，老的项链一般尺寸都较短，因为从前的淑女大多个子娇小，这粒红钻刚好坠在她锁骨下缘。
简艾转身借玻璃窗的反光端详，微笑说：“颜色确实特别，很像一滴血，滴血的心。”
楚天阔问她：“喜欢吗？”
“戴上的感觉还不错，貌似什么衣服都可以配。”
“那你就常常戴。既然有故事，所以就保持原状，不用重镶。”
“你们不是说很贵？”
楚天阔和楚天语相视而笑，说：“越是昂贵的物品，越要经常使用，才能充分实现价值呀。若是锁起来不见天日，多么可惜？”
简艾瞧着楚天语，她今日穿深V黑色全素长裙，戴一条宝嘉丽的蛇形钻石项链，长蛇盘绕在颈上，首尾相衔。不止如此，还有配套的蛇形手镯和戒指，那么多钻石，那么强烈的闪光，，气势非凡，引人瞩目。
今天她是去谈生意的，如此盛装方能彰显她的身份和实力。
他们说的是真理，衣锦为何要夜行？这是张扬个性的年代，女人当然可以戴名贵珠宝，昂首挺胸地秀出自己的美丽和自信。
简艾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气说：“好！回天都，我还要把干爷爷送的钻石项链、我的翡翠，都拿出来，天天换着花样戴！”
回到天都，楚天语满怀激情地投入工作，简艾当然也忙着她自己的小事业，这份工作是她衣食父母、精神寄托，哪敢懈怠？
人人都忙，最闲的是等待开学的林佳璐。人生中从未有过这般轻松的暑假，比高考之后那个漫长的假期还要惬意，当时还有种紧张的情绪，想着要看看书，应付大学入学后的英语和数学分级考试。
可是保研的文科生，有啥可做？只好逛街打发时间。简艾实在不好约，林佳璐问了几次，都说——录影中，赶文案，加班开会……
林佳璐不好意思打扰简艾，只得跟几个同学瞎混混，说来说去不过是学校里的八卦，怪没意思的。
这天，她独自去逛街，看见一群人在拍照，有个她很眼熟但死活想不起名字的选秀歌手在摆姿势，走来走去，假装是在散步看风景。
林佳璐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明星街拍”呀，明明围着一堆造型师化妆师，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却硬要做出不经意被偷拍的模样，让围观的人觉得很好笑。
她的注意力被一个在场边大声指挥拍摄的女孩子吸引，原来是黄茉莉！她把头发扎成时髦的花苞头，穿着一条不对称设计的丹宁布连衣裙，上面有五彩斑斓的民族风刺绣，脚下一双脏脏的运动鞋。
林佳璐在杂志上见过，这种故意做旧的脏鞋子，卖得还挺贵，只能说，时尚圈的套路太深，外人看不懂。
拍摄告一段落，小歌手被助理带去保姆车上换一套行头，黄茉莉招呼大家到阴凉处休息。她发现了站在附近的林佳璐，微笑着招手，林佳璐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问声好。
“来，坐，喝水吗？”黄茉莉从一箱矿泉水里拿出一瓶递给林佳璐。
林佳璐接过水，道谢，在黄茉莉身边坐下，夸她：“你的样子真威风，这一组人都听你的哦？”
“哎，这是小case，忙活大半天，在杂志上也就登两三页吧，如果版面紧张，也许整块砍掉，只在网上发发。”
“那岂不是很辛苦。”
“这就是职场呀，付出不一定有回报，可是不努力，就滚蛋吧。”
“听起来很可怕。”林佳璐吐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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