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糖衣炮弹
楚天阔终于从美国回来，赶在过春节之间。没空在家喘口气，马不停蹄地带上简艾，到和平大饭店找张巍巍。在路上，楚天阔就把厚厚的文件交到简艾手上：“都替你办妥了，只能把文件到律师楼签字盖章就生效。”
简艾竖起大拇指：“大少爷出马，果然没有办不成的事。”
“我可是为你牺牲了宝贵的几天时间，怎么谢我？”
简艾说：“明年赚到股息分你呀。”
“废话，我贴你这么大笔钱，算利息就够你哭的。”
简艾哭丧脸：“那你要怎样？”
楚天阔一脸坏笑：“看你今晚表现。”
简艾乖乖闭嘴，埋头看文件。到地方，楚天阔忽然撒手：“我要去餐厅觅食，饿得头昏眼花了。你自己去找大巍。”
“嘎，你不陪我哦？”
“你不识字还是看不懂英文呢？文件在手里，需要我陪吗？”
简艾只觉膝盖像果冻一样，根本站不稳。
“求你……”
楚天阔摸摸她的头：“去吧，你跟他那么熟，不需要表现得完美无瑕，最重要是诚意。实在搞不定，你就哭给他看。眼泪攻势对男人蛮有效的，天语小时候想要珠宝就总是泪眼汪汪站在我面前，屡试不爽。”
大少爷果然扔下她站在大厅，大步流星走去餐厅。简艾欲哭无泪，老好人贾经理已经小跑步迎上来：“哎哟是Jane小姐，是要用餐还是？”
“我找张总。”简艾只得硬着头上。
“总经理正在办公室，我陪您去。”
“不用，我自己去。”
简艾敲门进入张巍巍办公室，他正埋头在小山般高的文件堆里，瞧她穿着件半旧大毛衣和牛仔裤，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微笑着问：“来吃饭吗？不巧，我忙着呢，你叫贾经理给你弄张好桌子。”
“呃，我找你有话说。”
“嗯，那你等一等。”
简艾把文件夹放在茶几上，自去开冰箱，看见有啤酒，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开就吹瓶。她需要酒精，酒壮怂人胆。
张巍巍手里忙着签文件，可视线不时飘向简艾，嘴里说：“那是比利时的啤酒，后劲儿大，你别贪杯，喝多了还是会醉的。”
简艾扔下瓶子，打了个酒嗝儿，反而觉得松弛了不少，她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地打起腹稿来，想着怎么跟张巍巍谈判。他的段位不知高她多少，所以拐弯抹角就免了吧。
张巍巍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站起来舒展筋骨，坐到简艾身边，轻松地问：“找我有事？又来游说我买什么礼物给茉莉吗？圣诞过了是新年，春节过了是情人节，每年的冬天，都是男人的年关呀，真难对付。”
简艾没心情跟张巍巍打嘴炮，劈头就说：“大巍，我想留住你，死心塌地为和平大饭店贡献你的智慧。”
“我现在就是呀，一如既往地爱岗敬业，无论老板是谁，我工资并没有少一分。”
简艾鼓起勇气说：“我给你加工资。”
张巍巍挑眉：“新官上任三把火呀，你做过功课吗？可知我现在工资已经处在很高的水平？”
“我知道，但是你值得更多，不论你现在拿多少，我都再加你一成，另外让你周休二日，和其他经理一样。”
张巍巍把这话咀嚼一下，反问：“楚大少教你的。”
“与他无关，这是我的主意。”
“那多谢你关心我，我对目前的工作状态并无不满，你若是怕我跳槽，那大可不必。”
“要留住人才，就要先发制人，我不想等到有猎头来挖你的时候才亡羊补牢。”
这下，张巍巍不得不重视起来，下意识地坐直身体。
简艾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打开，抽出两份递给张巍巍。
“这是我的诚意，我已买下和平大饭店另一位股东手中10%的股份，转赠给你。也就是说，我邀请你成为我的生意伙伴，而不是雇佣你做我的员工。”
哇！张巍巍大惊失色，真是小瞧了简艾，居然瞒着他搞这么大动作。
“那家人已经移民美国多年，你怎么找到他们？”
“有名有姓怎么找不到呀？当初我干爷爷没有买断股份，而是留了10%给他们家，多少是顾及人家的感情。这么多年来，他们只管拿股息，并没有真正参与和平大饭店的经营，对这份产业没有什么感情。作为大股东，对于他们手里的股份，我有优先购买权，一不做二不休，我就买下来了。”
说得轻巧，可是这背后涉及到的商业操作，绝不是一个小女孩搞得定的。
“这笔收购，是楚大少亲自去美国帮你谈的？”张巍巍含笑问她。
这个功劳简艾不敢冒认，老实点头，说：“我也没那么多钱，跟大少爷签了卖身契，欠了他一屁股债呢。”
“哈，既然代价如此高昂，你转手却送给我？你很清楚这是多大一笔钱吧？Jane，你不要头脑发热，这不是一块名表一台车，甚至不止一套豪宅，这是可以持续增值的股份。”
“但有你才会增值，和平大饭店没有你，就像男人没有大脑，美女没有灵魂。”简艾一本正经地赞美。
张巍巍哭笑不得，只好说：“你别给我灌迷汤，我只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说过啦，我想留住你，做我的生意伙伴，我们一起经营和平大饭店。”
张巍巍看着她，简艾也盯着他，目光胶着，互不退让。张巍巍想，这小妞，疯起来真够疯。其实简艾背上冷汗已湿透，她这点豁出去的勇气，一半是不想被楚天阔看轻，一半是刚才那瓶啤酒的作用。
张巍巍低头，翻看手中文件，原来股份不是白给他的，他拿到手之后，五年之后才可领取股息，七年之后才可自由处置，若要处置，简艾仍然有优先购买权。不用说，这个限制条款，是楚天阔那种精明的生意人才能设下的局，目的就是要把他绑在总经理这个位置上起码再三五年。
鱼饵绝对美味，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这确实是诱惑力十足的Offer。”他合上文件，脸上看不出情绪。
“没有比这更好的条件了，不是吗？我说给你加工资，补双休，都是真心的。你需要私生活，需要多休息，你已经超负荷工作很久很久啦。”简艾忍不住揪住张巍巍的胳膊，小小的白白的手，可怜兮兮地扯住他衬衫。
他瞧瞧她的手，又瞧瞧她的脸，轻轻扣住她手腕，拉开，握住她的手，说：“你不必做出如此重大的牺牲。我对和平大饭店有感情，虽然我是个职业经理人，但我不止把这个当做一个Job，而是一份事业来经营。无论你这个新老板对我怎样，我都不会轻易撒手不干的。”
简艾的紧张情绪缓解下来，睁着无辜的小鹿眼：“那你算答应我了哦？”
“楚大少给你支的好招，摆明了用糖衣炮弹诱惑我。这么好的条件，我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忽略。我会慎重考虑的。”
“考虑啥，快签字！”
简艾扑到他写字台上，抓起张巍巍的钢笔，硬逼他现在就签字。
张巍巍笑着挣脱：“当时你尿遁时，我跟刘铿可有逼你签字？”
“夜长梦多，你不签我睡不着觉，怕你跑了。”
“不会的。”
“那你快签！”
“我还要把文件仔细读一遍呀！”
“有什么好读的，不就是那些套话！”
二人僵持不下，楚大少吃饱喝足，优哉游哉地晃到办公室来，敲两声，推门进来，笑嘻嘻地问：“搞定了吗？”
简艾跳到他身上诉苦：“大巍不签字。”
“我口头上已经答应了，但是还需要细看。”
楚天阔点点头：“那是，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说服那家人呢。”
张巍巍双手抱胸，笑说：“那家人是比较难搞的，叶安琪曾经接触过两次，都没说动。他们不急着套现，越是有人想要，反而囤积居奇，捏在手里不肯卖。”
“我自有我的门路，一击即中。在我看来，生意场上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就看出不出得起价。”楚天阔骄傲地说，一面抚摸怀里简艾的头，像摸一只猫。
“哦，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楚天阔哪会这么容易缴械：“你签了文件来找我，我再讲故事给你听。”
“你们果然一个鼻孔出气。”张巍巍没好气地说。
“是呀，摆明了欺负你呀，多么甜蜜的折磨，白送你10%的股份哦，大巍，你学数学出身的，这笔账不用我教你算，今晚我们先走，你想通了，我们电话联系。”
楚天阔要拖简艾走，简艾扒着门框，对张巍巍吼：“大巍，你最好了，别让我失望，否则我会哭的！”
送走两个难缠鬼，张巍巍一屁股陷进沙发里，长长地叹息一声。这并不是一个太难的决定，只是，理智和感情的天平，难以精确计算得失。尤其是牵涉到简艾，他很难静心思考。
长久地留在这里，看简艾跟楚天阔卿卿我我，那才叫甜蜜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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