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曲中人散前尘尽

酆都城今日热闹非凡，平日里不怎么能见到的小摊，今日从街头摆到了巷尾，魂灵们今日收起了狰狞面目，一个个眉清目秀，叫卖声不绝于耳。
  街两旁的店铺甚至挂上了灯笼，色彩各异，好不热闹。灰扑扑的路面也被清扫的一尘不染。
  因着此处有花无烬，怪异的眼珠糖葫芦换成了人间山楂的，巷尾售卖糖水圆子的，之前她吃过一次，舀起吃下，觉得味道怪异，吐出一看，乌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她，直吐的昏天暗地，她气极，直揍的那摊主头与身分离这才做罢。
  鬼鬼相传，都知城中来了个惹不起的丫头，默默将食材换成了凡间之物。
  她带着几十个魂灵，从东头逛到西头，最后指着巷尾一家不起眼的店铺，“那铺子据说能实现一个愿望，只有鬼节这一日才开，你们要不要去试试？”
  带头那男子点头，“是不是可为活着的家人求个愿？”
  花无烬摩挲着下巴，“应当是可以的，据说很是灵验，这铺子平日里是瞧不见的，只这一日现身。”
  深巷，槐树密，青色屋，门口站着个手举油纸灯笼的小童，昏黄的光映在他惨白的面皮上，阴恻恻的很是鬼里鬼气。
  见有人来，他也只道一句，“曲终人散，了却前尘，忘却故人。”声音空幽，带着森森寒意。
  看到他们一行进来，老板娘只是懒懒斜倚在柜台内，“来我了尘阁可实现一桩心愿，但需拿一物交换。”言罢，笑出声，“若无凡物，眼珠，头发之类都可。”玄衣墨发，微红的眼瞳，风情万种的打量他们一圈，“同意的留下，不愿的现在离开。”
  有几个胆小的后退几步，窃窃私语，“我家穷，死的时候只得几张纸钱，若是拿了眼珠换，重生会不会少只眼？”
  另一个胆怯的看了那老板娘一眼，“也不知是不是真能灵验，我希望我儿子将来莫同我一般贫苦。”
  老板娘只是专心的半垂头抚着自己长长的红色指甲，半点不在意他们的对话。
  花无烬背着手，认真打量这间平日里见不着的店铺，台上燃着青色蜡烛，烛火跳跃着往上窜，墙壁薄如纸张，隐约可瞧见外面槐树的影子。
  已经有个魂灵上前，表示可用自己身上一块贴身玉佩换家中之子步入仕途，老板娘只轻抬眼皮，细长的指捏起玉佩看了看，又凑到鼻下轻嗅一下，点头，“成交。”
  那人不确定的问，“可我如何能确认？我儿今年才五岁，待他入仕之时我早轮回了。”
  老板娘眯起眼，目光不善，“我这了尘阁最讲信用，一旦成交，心愿定成。”
  继续挑着自己尖细的指甲，幽幽道，“不若换个可立刻灵验的，例如让你妻儿下来陪你。”唇边挂上一丝邪笑，“小哥觉得可好？我数三声，即刻灵验。”
  那男人忙不迭摆手，“不不，我信你。”说完郑重其事将玉佩双手奉上，行个礼，“多谢姑娘。”
  老板娘忽就嗤嗤笑出了声，“老娘几千岁了，竟还能被人唤声姑娘，放心，你儿子将来步步高升。”
  见如此容易就达成交易，一白面男子往前凑几步，“我身无长物，能用一吻换个心愿吗？”
  老板娘斜睨着他，眼尾上挑，万种风情尽在其中，妩媚一笑，“行啊，先说说你有何心愿。”
  白面男子猥琐一笑，凑近老板娘，“我希望我的妻妾全能下来陪我。”言罢，在老板娘惨白面上落下一吻。
  他自认潇洒的打开手中刚在小摊上买的折扇，摇几下，“如何，在下这心愿并不难实现吧？”
  老板娘微微一笑，尖细的指甲挑起他下巴，大力吻上他的唇，几息间，就见他面色青灰，身体透明，在众魂灵惊诧的目光中化为飞灰。
  嫌弃的从袖中掏出方粉色丝帕擦几下手指，“我这只收实物，这是规矩，下一个。”
  花无烬噗嗤笑出声，“姐姐好有趣，一吻就灰飞烟灭。”
  老板娘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小丫头片子，我这岁数都能当你奶奶了，走开，我这不做活人生意。”
  她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弯成个好看弧，“怎的同孟婆脾气一样臭，我又没说要实现什么心愿。”
  老板娘眸色暗了暗，不耐烦的挥挥手，“谁同她一样，你是眼瞎？老娘比她漂亮多了。”
  花无烬背着手，赞同的点点脑袋，挑了挑她那好看的小鹿眼，“孟家有二女，并称绝世无双，一夜之间似人间蒸发了般，杳无踪迹，啧啧，今日得见，确是人间绝色。”
  老板娘的眸忽就冷了下来，声音也不似方才的风情万种，森森然道，“小丫头片子知道的不少，你是来老娘这砸场子的？”
  她耸耸肩，无谓的道，“孟无奶奶说的什么话，您瞧我今夜带了多少魂灵来照顾您的生意，生气容易长皱纹，淡定淡定。”
  孟无的脸有些扭曲，眼角跳了跳，“死丫头，叫谁奶奶呢？”
  她张大嘴，一脸纯真无害，眨了眨眼，“您说的啊，我只是个听话的宝宝。”
  孟无气结，厉声大喝，“你给老娘滚出去！”
  她摇头，“我娘可不长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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