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节】情思惘然

李伟成一边随手翻阅着书桌上堆放着的书籍，一边故作漫不经心的问：“曾叔，观晴回家过年吗？”

“谁知道呢？这段时间她连电话也没来一个。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脾气也变了许多，连我们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一句不合便变了脸色！”  提起观晴，曾书翰有些伤感也有些失望地说，  “唉，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噢？”李伟成有点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从小就没有对观晴说过一句严厉话的曾爸爸竟然会这样说……他斟酌了半晌才开口，“我听我妈说，观晴怀孕了，也许是因为怀孕吧，以前淑敏怀孕的时候也是。医生说那是因为女人怀孕后，身体的内分泌系统处于变动过程中，所以易发生精神状态的变化。”

“但愿是吧。”

“曾叔，您就别多想了，肯定是这样的！您想想，以前观晴在家里的时候，您和王姨都是把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受过苦捱过累？结婚后，杨辉也把她宠着惯着，是吧？所以一旦怀了孕，身体和心理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自然脾气就上来了。”

“哼！那个杨辉……”曾书翰的脸色变得暗沉，带着不悦，“还是不提也罢！”

李伟成一听曾书翰提及杨辉，心跳猛地骤停了一下，而后慢慢加剧，“他怎么了？我记得见过他几次，看着人挺不错的啊！虽然读的书不多，但是待人接物倒也真诚有礼……”

“这种人，性格是有缺陷的！能好多久？！”曾书翰还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

“也不能这么说……”李伟成还是想帮杨辉多辩解几句的。毕竟观晴已经嫁给了他，如果父母间有太多的负面情绪传递到她那里去，虽然不能马上造成什么影响，但日子长了，无论怎样都会在她的心理上形成一种阴霾，那么她对杨辉自然而然地就会变得更加挑剔而看不顺眼，这是会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的。

“算了，还是不提他了……”这时电话铃响了，曾书翰顺手按下了免提键，“喂，哪位呀？”

“爸爸，我是晴晴，您和妈妈身体都还好吗？”

“晴晴啊，怎么才记得给家里打电话呢？我和妈妈都还好！你怎么样啦？过得还好吧？过年回家吗？”曾爸爸乍听到久别不见的女儿的声音，激动得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唉，父母就是父母啊！无论怎样也放不下牵挂孩子的一颗心。

“我还好……对不起，爸爸，我不能回去了，不能回去侍侯您们二老了。”曾观晴的声音变得有点伤感。

“哎，没事没事，你好就行了，不回来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和你妈都身强体壮着呢，哪里需要你伺候啊！倒是你现在有了身孕，要是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回来，我和你妈反而放心不下。”

“爸爸，答应我，跟妈妈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女儿不能在您们身边尽孝了，您们不要怪我。”

“傻孩子，别尽说傻话！爸爸、妈妈又怎么会怪你呢？反倒是你，万事要想开点，别太任性也别太计较，总发脾气不但对自己不好，对胎儿也不好，知道吗？有空多看看书，听听音乐，这样不但可以调节心情，还能进行胎教。还有记得多吃点东西，要注意营养均衡，现在你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哦。”

李伟成在一旁听着曾书翰对女儿切切叮咛声里的哽咽，既感动又惆怅。他忽然明了了眼前的老人那一头白发里藏着的爱和思念，每一根雪白的银丝都是一声深情的呼唤啊！观晴，难道你都没有听见吗？

他有一股抢过电话责备曾观晴的冲动。

话筒里传来曾观晴的低泣声：“爸爸，我知道……您放心吧，女儿都听您的……我会……不再发脾气了……”

“傻孩子，都快当妈的人了，还那么喜欢哭鼻子。”曾书翰擦干眼角的泪光，尽量让语气变得轻快，“好啦好啦，伤心易伤身啊！我和你妈妈都盼着你生个健健康康的乖孙子呢。”

“爸……爸爸，我和宝宝会一切都好，一切都好，一切都会好的……”电话那头曾观晴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开始还能看见远远的影子，慢慢的，慢慢的，连影子也消失得无痕无迹了。

“晴晴？晴晴！晴晴啊！”听着曾观晴莫名其妙的低喃渐渐远去，曾书翰不由得拿起话筒着急地喊着。他无来由地觉着一阵心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伟成，这，观晴好端端的……怎么就断线了呢？”

此时的李伟成也有些心绪不宁，他边拍抚着曾爸爸的后背心边轻声劝慰道：“曾叔，您不要太紧张太激动……观晴，也许是伤感了吧，想哭鼻子了，可又怕您听到伤心，所以就挂断了呗。”

“这……这孩子，你说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曾书翰的情绪有点激动，担心得坐立不安起来，“你说我要不要打回一个电话给她？”

李伟成不由得又想起了火车上的那个梦……按捺住心头的疑惑和不安，依然笑着安慰老人家说：“还是不要吧，曾叔，您让她自己发泄发泄情绪，对她也是好的……观晴是个聪慧的女孩子，能有什么事呢？您放心，她那么孝顺，过两天一定会打电话给您拜年的！说不好年初二杨辉还会陪她一起回来，给你个惊喜呢！”

曾书翰伤心地摇摇了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低着头独自点燃了一支烟……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的凝重而低沉，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李伟成看着眼前的老者，心感悲凉。彼此沉默的对坐了半晌，他也实在找不到话题缓解这种局面，只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告别了曾家。

寒冬的风一阵急似一阵，却吹不散天边浓厚的乌云，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一点儿也找不到春天即将到来的影子。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就在刚刚曾爸爸拿着话筒在大声疾呼着意外消失的曾观晴的声音的同时，杨辉也在对着话筒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同一个时间，两个不同的地方，两通不一样的电话，同时进行着……曾观晴像风一样来回穿梭却又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终，再也无处寻觅芳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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