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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口舌之争


  窗缝渗入冷凉夜风,  将奇楠淡香融于残酒余香,丝丝缕缕撩拨人心。

  烛伊前后皆被箍紧,腿还被纪允殊固得动弹不得,  登时羞恼欲燃。

  ——本公主让你起床抓坏蛋,反而被你抓被窝里了?

  她奋力挣扎,却被他越缠越死。

  强撑了一晚的酒意在男子烈息包围下愈发浓郁,竟让她有一瞬矇昧,  无端滋生出安眠之念。

  心在“好好睡觉”与“出府逮人”之间反复横跳了许久。

  奈何那家伙的鼻唇安静了片刻后,不安分地挪移于她的颈侧,  干涩粗糙感如火星溅落干柴上,  点燃心火,  焚烧周身。

  她避无可避,哑声嗫嚅:“别、别闹。”

  “本将军要……罚你。”

  纪允殊笑哼哼轻舐她耳垂,激得她直哆嗦。

  “凭、凭什么?”

  “因为,  ”他语气莫名认真,“你不乖。”

  烛伊拼命将头扭到另一侧:“没有!我这两天,没出门!”

  纪允殊张口咬她,不料啃中连帽斗篷上的狐狸毛。

  他“呸呸”吐着碎毛,将她整个人扳回来,语调夹带几许委屈。

  “我好些天没睡了,  餐风宿露的,你非但不关心我,还凶我!”

  “……?”

  “来平州后,我到处找人呢!乡野村落、古寺破庙统统搜了个遍!一听到你被曹不破欺负了,马不停蹄赶回府,到头来还要受你的气!”

  烛伊从中嗅出一股惨兮兮的撒娇意味,不由得好笑又茫然。

  ——平日里凶巴巴的纪将军,  喝多了竟是这般黏腻?

  只听得他嘀咕:“本将军亲自烧制了琉璃珠,做成手串送你,你还一脸嫌弃!”

  “……我有吗?”                        

                            

  “你没说‘喜欢’,就是嫌弃!”

  烛伊“噗”地笑出声。

  “还笑!你不光嫌弃我的东西,还嫌弃本将军!宁愿搬去那么小那么破的院子……也不让本将军暖床!”

  敢情他还有替人“暖床”的远大志向?

  烛伊憋笑憋得浑身发抖,此前飘渺醉意也淡了许多。

  “纪允殊,你醉成这鬼样子!你大外甥知道吗?”

  “谁醉了!本将军酒量好得很!千杯不醉!哼!”

  他边说边拢紧臂弯,把脸埋在她肩颈处。

  “堂堂战将,少唧唧歪歪的!”烛伊轻啐,“醒酒汤呢?”

  他闭目低喃:“你在汤里加了药粉,以为我闻不出来?想着……让本将军彻底睡死,好来偷手镯?”

  烛伊倒不觉意外。

  毕竟慕莘曾接过醒酒汤。

  而她之所以没制止,一来相信那酸涩程度,定惹纪允殊反感;二来若下的是毒,陪同的顾思白必然有所警觉;三来要是出声警告,必定打草惊蛇。

  但她不愿无故背锅,解释道:“不是我下药,是慕姐姐呢!”

  “早说她有问题!”纪允殊打了个哈欠,“不说她,咱们睡吧!”

  烛伊这才想起,大半夜跑到主院的目的:“别睡,随我出府一趟!”

  “唔,干嘛呢?大冷天的……搂着睡觉不好吗?”

  他说着不耐烦的言辞,偏生态度软绵且柔顺,还带点恳求的意味。

  烛伊几乎疑心身边躺了个假的纪允殊,忙往后缩,抬手去搓他的脸。

  ——好吧,没有易容。

  纪允殊被她搓得眉眼挤成一团,嘴巴也被迫嘟起,再无半点清峻冷傲的影子。

  可爱得有些犯规了。                        

                            

  她因他两颊的炙烫而松手,看他用脸填满她的手掌,就这么舒心地闭了眼……她突然不忍心打扰他歇息。

  倘若以“周家表小姐被掳”,请顾思白出面,调动府卫、郡王府卫和净山堂两名师弟,应该不是难事吧?

  如今,烛伊基本能肯定,慕莘便是裴氏提及的“与曹不破合谋的年轻女子”。

  近个把月,慕莘借“染病”为由,脱离副将的队伍,滞留平州荀府,等待纪顾一行人到来。

  “卧病”期间,她悄悄前往顺州寻曹不破商议。

  尽管从平州至顺州有三日路程,但她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即可缩短一半时间。

  此时此刻,烛伊无比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有所提防。

  她总是不经意听从慕莘的劝告,使得其相信她的天真单纯。

  当对方提出饮酒,她一口应允,却在小茶室拿杯盏时,偷偷服了孙芳溪赠予的救心解毒丸。

  其后面对慕莘不动声色的劝酒,她时而真喝,时而假饮,再混着蜜饯的皮核吐掉。

  且当慕莘为她斟满一杯酒,她故意试探,意识到那杯酒内藏玄机,假装呛到。

  以取水分散慕莘的注意力,她强行把石桌上的两杯酒对调了,又装作药力发作,醉伏案上,才捕获片言只语。

  再后来,慕莘趔趔趄趄地捣腾了一连串动作,最终耐不住药力,晕倒在树下。

  烛伊疑心她有别的帮手,瑟缩于假山等待,亲眼目睹一黑衣人把她抱走了。

  瞧那人身材特征,应是曹不破!

  烛伊深知,如若没留心眼,那么醉倒、被带走的,必然是她自己!

  因生怕曹不破很快发觉掳错人,她没敢逗留,匆匆跑来找纪允殊,想让他追截两人,带回审问,论罪处置。                        

                            

  尤其她不确定,曹不破会狂肆到何种程度。

  万一他见色起意,对昏迷不醒的慕莘做出不可挽回的举动……

  哪怕慕莘害人终害己,烛伊仍希望将其交由律法裁决,而非以“侮辱清白”作为报复惩戒。

  至于这位周家表小姐是什么来头,那句“挡了我的道”,指的是哪件事……

  恐怕要等她落网,方能水落石出。

  想到此处,烛伊决心尽快寻求顾思白的帮助。

  她抽开手,推了推仍未撒手的纪允殊,逐根掰开他的手指,勉为其难从暖热怀抱中挣脱。

  孤灯勾勒他沉静眉目与带笑唇角,为他刚毅俊雅的面容平添了难得的可亲可欺。

  兴许是这样的他,和今夜的茶酒,让她分外心软,乃至心动。

  某个古怪又飘忽的念头浮现于脑海。

  ——不如,本公主赐他一个吻?

  她先是被虚妄心思吓得直往后躲,随后凝视那张半睡半醒的面容,隐蔽且疯狂的意念再度袭来。

  何乐而不为呢?

  他不也对她肆意妄为过吗?

  烛伊趁残勇未退,快速凑近,往他眉心猛地一啄。

  纪允殊呆然睁目,似是没反应过来,眼缝里潜藏疑问,略显无辜。

  烛伊努力抿紧坏笑的唇,以严肃态度勒令他:“给我乖乖躺好!不许偷看!”

  他还真乖巧躺平闭眼。

  烛伊视线逐一描摹过他如刀裁的鬓角、英凛的眉峰、长睫毛掩映的眼尾、高挺的鼻梁,以及那线条锋锐的薄唇……

  她壮着胆子,缓缓凑近。

  热息交融的瞬间,以唇贴在他唇上。

  一触即离。

  可她没来得及感受他的触感和质感。                        

                            

  满脑子充斥着粉色泡泡,到处啾啾的乱冒。

  好难想象,纪允殊发觉自身在睡梦中被她轻薄了,会有何种情态?

  是无能狂怒?抑或羞羞瞪她,来个“以牙还牙”?

  反正绝不会是“谢恩”。

  正当她噙着笑下地时,忽有一只大手探向她的后颈。

  五指穿过长发,用力下摁,迫使她低下头。

  她全无防备,重心前倾砸向他。

  唇再一次覆上他的。

  他涩涩昂首,轻衔细吮,温柔攫取。

  烛伊因陌生的绵软濡湿而心惊胆战,呼吸凝滞,欲拒又无从借力。

  紧张兼害怕,令她无意识轻啃了他温凉的唇。

  未料,此举激发纪允殊的凶狠与强势。

  他舌尖轻探,撬开贝齿,闯进仅属于她的柔软中,搅动馥郁丁香舌,将他齿间烈酒与她龈上茶酒融为一体。

  烛伊慌乱且恼怒,眼看抵挡不了他的进击,狠下心伺机反咬一口。

  唇齿相依的二人均有刹那怔忪。

  如被施了定身术。

  当烛伊松了牙齿,企图找机会逃离时,纪允殊蓦地伸手托住她的背,倾身一滚,将她扳回床榻里侧。

  他居高临下俯视她,目光坚定,语带挑衅:“就不信!本将军会亲不过你!”

  ……!

  烛伊无语了。

  这家伙!胜负心之强,真是醉了!

  她怎会这么蠢,企图占他便宜!

  当纪允殊借势碾向她,她骤然承受他半个人的重量,禁不住启唇轻呼。

  他眯起迷离醉眸,乘虚而入,虔诚侵占小舌。

  她怒他反客为主,干脆笨拙地加入这场口舌之争。

  起初,双方皆无甚技巧,生涩地乱撕彼此的唇与舌。                        

                            

  几番搓磨,外加契而不舍的探索,突然双双开了窍,大有游刃有余之势。

  磕碰的痴缠,挑动如决堤般的野望。

  她悠然合上眼,由着他自浅入深,轻吮唇瓣,攫住巧舌。

  大抵是她鼻息柔哼如呢喃,换气间的浅喘近乎吟哦,媚意入骨,将他的柔风细雨催化为暴风骤雨。

  一种不容拒绝的掠夺。

  烛伊几度被他逼得气息紊乱,无还手之力,无处呼叫,只得“嘤哼”几声,以示抗议。

  纪允殊稍稍松开,偏又不肯彻底放过她,犹自如小狗似的,以鼻尖刮蹭她的脸。

  她喉头发涩,隐觉前所未历的烈潮从由轻触掀起,随时能将最后的清醒淹没。

  不,不可再无休止贪图亲昵的乐趣!

  她挣开他的钳制,以手抵向他心口,力图将他撑起,再挪移下榻。

  未料纪允殊也嚣张地覆上她心窝,大手随她剧烈的呼吸而起伏不定。

  虽隔着厚衣,她仍清晰感知他掌心温度,顿时羞愤得想掐死他!

  于是,她胡乱掐了他几下。

  混乱中分不清掐的何处,只觉他衣衫单薄,触手坚实,甚至有点烫手。

  然而下一刻,纪允殊不依不饶,回掐了两下。

  又似是嫌她斗篷太厚,一把扯断系绳,探手潜入她身侧,蛇行须臾,又挠又捏。

  烛伊麻痒难耐,边扭身边骂他:“呜……臭破坑!”

  只骂了半句,遭他以唇封缄。

  熟能生巧的纪允殊如鱼得水,热舌胡搅又蛮缠,蛮缠又胡搅,粗野中不乏温和细致。

  手也没闲着,翻山越岭,随意拢捻。

  烛伊被动承了他绵绵密密的吞吐,心中的小鹿一次次撞晕,始终未挣破情网,反而将她潜藏在心底的混沌期许进一步加深。                        

                            

  分不清四瓣唇的游戏持续了多久,既短暂如一刹那,又漫长似半生。

  欲休而未休,欲罢而不能。

  意乱复情迷,懊恼且迷醉。

  朦胧中尚存一念——这个仇,有朝一日,她、她……一定要报!

  当纪允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捏了个遍,总算松口撒手,懒软伏在她之上。

  烛伊呜咽着喘气,却听他浑浊酒气落入她的耳。

  “烛伊,你最近……好像长肉了。”

  如调笑,如嘲弄,如逗引。

  他一动不动,竟闭上眼,入了梦。

  留她独自一人神思不属,脸红心跳。

  “……”

  烛伊连推他几下,他全无反应。

  ——纪坑!你死了!你死定了!

  马上!醒来!

  给本公主说清楚!到底哪里长肉了!

  

  纪允殊时冷时热,沉溺在一场靡醉绚丽的梦境中,久久不愿醒来。

  他不仅亲了心爱的姑娘,还得到了对方稚拙的迎合。

  他们相互“为所欲为”,唔……好羞耻。

  然则身上寒意阵阵,驱散了他的妄念,也逼退了他的酒意。

  他顺手抓摸小腹,冰冷与潮湿使得他立马惊醒。

  ——雪?

  他腹部何来的雪?

  茫然睁眼,但见腿上跨坐着一位蓬头乱髻、裙裳松垮的姑娘!

  她一边小声叨念“睡什么睡”,一边扒开他的衣襟,往他身上塞雪球。

  !!!

  纪允殊急忙将半化的七八个雪团全数扫落地,羞赧捂好衣衫,以遮掩乍泄的风光。

  “……?”

  烛伊心间怒火熊熊燃烧:好家伙!才睡了不过半柱香,醒来全忘了?

  但她忽而心怀侥幸——如此一来,由“赐吻”引发的纠缠,将成为她一个人的小秘密。                        

                            

  纪允殊见她神色古怪,似羞还怒,似喜又嗔,且仍旧不肯下来。

  他欢喜中带着警惕地瞪视她。

  “你你你……骑在本将军身上,想、想做什么?”

  烛伊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回答。

  “想问将军大人,我究竟哪里胖了。”

  纪允殊:???

  

  平州城内,长街冷寂。

  曹不破背负一红衫女郎,冒着凛冽寒风,穿行于巷陌之中,宛若魅影。

  自烛伊抢走了裴氏,他和瘦子、黑胖子、麻子脸三人为避纪允殊追踪,不得不换了个偏僻住所。

  往日不觉路遥,今夜受伤且被雪泥浸了腿,方觉步步艰难。

  翻过客舍院墙,他悄无声息跃上二楼东厢房,确认没惊动任何人,才将佳人安放在床。

  漆黑中,源自女子的清淡芬芳夹杂着茗茶和酒气,勾魂摄魄。

  曹不破心念一动再动,取了绳索,将她的手缚在床头木柱上,又以布团堵住她的口,再粗略摸索一番,核实她不曾携带匕首或暗器,才草草包扎了臂上新伤。

  热水烧得极慢。

  他等不及,匆忙洗了个半温半凉的澡,竟不自觉冲刷了半数的异念。

  为报复纪允殊,为报复烛伊,他固然可借机享受良辰美夜。

  可除了获得一晌欢悦,一泄恨与欲,他有什么益处?

  据他推测,烛伊脾气颇烈,未必如汉族女人柔顺胁从,没准儿还会假意逢迎,背地里设局弄死他……

  而纪允殊有仇必报,如此事抖了出去,势必在明里暗里打压他!

  曹不破忽觉此举过于草率,竟因那蒙面女子的三言两语动摇,将自己逼得进退无路。

  就算痛恨忌惮纪允殊,垂涎觊觎烛伊的美色,也没理由为一夜鱼水之欢去换毕生追截。                        

                            

  不划算。

  曹不破的心又凉了半截,意兴大减,偏偏还存了极隐约的贪妄。

  要不……先遂个小小的愿,后唤醒她,再以“她必受纪允殊厌弃”,哄诱她归顺?

  大不了,以后对她好些,再不济……千依百顺也成。

  他满心全是那颗小红痣,那颗缀在她右耳上、似曾相识的小红痣。

  心心念念,定要咬上一咬,亲上一亲。

  压抑不下冲动与念想,他径直走向床边,谨慎撩起少女的头巾与秀发,徐徐凑了过去……

  微弱光线下,女子的耳垂后方,晶莹如玉,雪嫩无暇。

  曹不破震惊:我记得……这里明明有一颗痣!

  莫非记错了左右?

  他强行把人翻了面,拉扯头发,好吧……左耳也无红痣。

  细看女郎眉目,与烛伊仿佛有些许相像,但远不及其艳绝之色……

  他猛力一搓,竟搓落满手香粉,总算看清那截然不同的容颜!

  细眉长眸,柔婉娟丽,倒是个美貌姑娘。

  可……这谁啊?

  ——等候半晚,与人恶斗,躲追兵、跌泥沼、负着伤,辛辛苦苦扛了穿街走巷,忍受凉水洗得干干净净,且经历反反复复的思想斗争,结果……

  他喵谁能告诉老子,这!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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