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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温软小手偷偷碰了他的指尖……


  众目昭彰下,  那少年公子跌坐于地。

  随行护卫立马冲来,或搀扶他起身,或气焰嚣张拔刀,  直指戴帏帽的青衣客。

  “都给我住手!”

  顾思白如何能容忍敬爱的成璧先生受辱?

  瞬间端起郡王府世子应有的架势,拦在前头。

  少年公子的护卫认得他,不敢擅动,收刀入鞘。

  顾思白瞥了少年公子一眼,  确认他无大碍,补充道:“这位是成璧先生,  大名鼎鼎的书家!岂可随意冒犯?”

  少年公子捂住几乎被撞裂的肋骨,  痛得说不出话,  颤颤指了指美貌少女。

  顾思白只好打圆场:“舅舅,这是我舅妈……你别毛手毛脚的!”

  少年:?

  烛伊:???

  化身成璧的纪允殊周身窜火,热气腾腾,  杀气也腾腾。

  顾思白后知后觉此言有歧义,对烛伊解释:“舅妈,恩平伯姓纪名奎,字允直,是我的小舅,也是你未来的小叔子。”

  烛伊曾听他们提及,  纪允殊有个小六岁的庶弟。

  细察那家伙的五官,确与纪允殊有五分相似,但由于气质大相径庭,乍看时没觉似曾相识。

  她心下惊奇,瞧纪奎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轻轻已封伯爵?

  明明纪允殊是侯府世子!况且,他俩的爹还在世呢!这庶出的二公子何德何能?

  纪奎迎上烛伊的审视,  吞了口唾沫,对顾思白笑问:“大白,你喊她‘舅妈’?”

  “她是我嫡亲舅舅的意中人!正在议亲!”

  “才议亲!”纪奎语含不屑,“什么好处都让我哥全占了!他人呢?我听说他带兵来洛州,好几年没见,正想去瞅瞅他成什么鬼样……”

  “我们还有事,不和小舅多说了。”                        

                            

  顾思白没心情看他发疯,尤其他辈分压了自己,爵位压着其余人。

  “且慢!”

  纪奎怒瞪成璧:“这人撞倒我,顶得我五脏六腑都歪了!就这么算了?好歹给小爷道个歉吧?”

  他亦知成璧先生名声极盛,不好得罪,但大庭广众下,他咽不下这口气。

  纪允殊自幼与庶弟不睦,闻言大怒。

  但一开口斥责,他苦心隐藏多年的小秘密便保不住了。

  正自犹豫,忽觉一温软小手偷偷碰了碰他的指尖。

  因触感分外亲切熟悉,他下意识攥紧掌中。

  烛伊知他憋了一肚子气不能撒,特意回握他的手,暗示他切莫激动,随即松开。

  她踏前半步,以清朗嗓音缓缓启齿。

  “成璧先生德才兼备,为我家将军大人的座上贵宾。方才情况不明时,他罔顾自己体弱,挺身阻拦……此乃仗义之举。想来,小伯爷年少气盛,体力充沛,乍见亲人,过于激动,不慎撞在先生肘上,导致脚滑摔倒罢了!”

  纪奎哑口无言。

  他若坚称被成璧一肘子撞得爬不起来,岂不等于承认自己连文弱书生都不如?

  烛伊不理他的怒容,转而捧起纪允殊的左肘,殷切相询:“先生的手肘,可有被撞伤?”

  顾思白附和:“还好撞的是左手!万一伤及右手,小舅怕是要闯下大祸!”

  被护的纪允殊这才反应过来,藏于暗纱内的面容冷得凝冰。

  ——这混账姑娘不但护着成璧,还这般关心!

  不对……她刚才握的,是“成璧”的手!

  所以她不光偷瞄“成璧”,笑靥如花,还趁本将军不在偷摸别的男子!

  裴烛伊!你太过分了!                        

                            

  纪奎原本见那两人全心维护成璧,怒得七窍生烟,

  但留意到美貌少女拉着成璧时似笑非笑,心底狐疑陡生:听人提过,成璧又哑又丑,这姑娘竟把他当宝了?看来……我那名动天下的哥哥,也无传闻混得那么好嘛!连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看不住!

  念及此处,他唇畔挑笑,如有春风拂过。

  “敢问姑娘尊姓芳名?真和我哥议亲?我哥马上要尚公主,你充其量给他当个妾,有何意思?再说,他一向不重女色,只爱打打杀杀,不懂得怜香惜玉!不像……我与姑娘年龄相仿,又是个富贵闲人,最爱温香软玉,何不考虑跟随我?”

  顾思白简直惊呆了。

  从小到大,他跟这个姨娘所生的小舅谈不上相熟,碍于外祖父的情面,一声“小舅”喊得十分勉强。

  曾听闻他近年成了比自己还要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万万没想到竟轻浮至斯,公然在他这大外甥面前勾引未来嫂嫂!

  倘若被舅舅知晓,定将这异母弟弟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屁股开花……

  眼看成璧也似被激怒了,顾思白赶忙拼命拽住:“我知先生正直、热心肠!但您心胸广博,别跟这种小毛孩一般见识啊!”

  纪奎不满:“没大没小!你小舅才不是‘小毛孩’呢!”

  烛伊已然看出纪允殊和弟弟素有嫌隙,趁顾思白相劝,忙把话锋揽过:“是啊!小伯爷不是‘小毛孩’。”

  纪奎笑嘻嘻:“姑娘懂我。”

  烛伊哂笑:“小伯爷只是无悌、无义、无耻!”

  纪奎:……

  烛伊秀眉颦蹙,容光潋滟,又透出几分冷冽。

  “兄弟之间,纵有龃龉,不藏怒,不宿怨,不废懿亲,乃悌睦之道。可小伯爷明知我与将军大人的关系,不单言语轻佻、举止浪荡,更当众污蔑兄长,企图勾惹!                        

                            

  “将军大人戍守边疆八年之久,外御强敌,内治匪寇,安顿民生……难道小伯爷旧居京城,养尊处优,心里对亲兄便无半分尊重、景仰、敬爱与和善吗?”

  纪奎遭她淡淡一怼,始觉这些言辞一旦外传,不仅会激怒纪允殊和纪氏家族上下,只怕更遭臣民非议。

  他吓得背上直冒冷汗,急急赔笑:“自家人,开句玩笑!姑娘莫恼!”

  顾思白提醒他:“你该喊‘嫂子’。”

  纪奎犯难。

  毕竟皇家赐婚给兄长的消息传得有板有眼。

  踌躇未语之际,却听另一端车马声浩浩荡荡而至。

  众人齐齐转望,但见道上车马嗔咽,当先的马车以香木打造,金丝银线所绣的帷幔流光溢彩,前呼后拥,分外气派。

  烛伊只需一瞄,已认出了来者是何人。

  

  “哟!今儿什么好日子?竟在城中迎得玉姐姐芳驾!”

  纪奎一见静安郡主的队伍,当即嬉皮笑脸凑上去,大声招呼。

  杜贤玉隔着厚重车帘问道:“是小奎呀!你兄长呢?”

  纪奎眸底掠过些微不悦,仍弯起笑眸:“我哥在忙呢!”

  侍女挽帘后,杜贤玉凝视他晴光漫溢的笑容,熟悉眉眼似唤起无限久远而渺茫的思忆。

  半晌,她收回端量,幽幽发问:“你怎么也跑洛州了?”

  “唉!别提了!我奉我那亲爹之命,带他一学生来此地游玩!那家伙也真是……刚来便跑没影!我哥没工夫搭理我,我好无聊!”

  顿了顿,他笑意更深:“半年不见,甚是想念,我陪玉姐姐玩几日?”

  纪允殊:……

  顾思白:……

  烛伊:……

  看样子,纪家小奎但凡遇见美女,皆忍不住撩上几句。                        

                            

  杜贤玉对纪奎的热情相邀不置可否,抬眸忽见稀稀落落的围观人群中,有三男一女尤为扎眼。

  她精心描过的眉目有一瞬失色,软懒娇嗓透着浓重的嘲讽。

  “小亢心也真大!前段时日在我府里,演得如何情深,一到这洛州,却把裴姑娘晾在街上……所幸有多位年轻佳公子相伴出行,不但有恩平伯、南国抚安郡王府的顾世子、一位脸生的俊俏小哥,连鼎鼎大名的成璧先生也位列其中,姑娘倒不寂寞哪!”

  烛伊不以为然,盈盈施礼,淡笑回应:“承蒙相助,将军大人的家事,不劳郡主费心。”

  她本就风姿绰约,丝毫没被今日素雅装束所掩盖。

  与有“冽国第一美人”之称的天家郡主遥相对望,不卑不亢,所拢的湛湛风华无半点逊色。

  杜贤玉又一次为对方的高贵气度而心惊,一时无从辩驳。

  顾思白见她寒着脸却不发话,连忙解释:“舅舅公务繁忙,舅妈也没少替他分忧呢!他们小两口的事儿,郡主就别操闲心了!”

  “操闲心”明显刺中了杜贤玉的伤疤。

  她语气愈发不善:“你这小子!上回去我别院,也不吱一声,直接把人带走了!懂不懂礼貌?有没有规矩?你的两位舅舅,见了我,还得尊我为姐姐呢!”

  顾思白深深一揖:“是思白思虑不周!您既是我舅舅的姐姐,那我便称您‘阿姨’吧!请玉姨多多包涵!”

  阿姨……

  杜贤玉瞪视只比自己小两岁的顾思白,气得心梗,脸都绿了。

  纪奎慌忙劝道:“玉姐姐,我家大外甥和嫂子皆是异域人,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您担待些。”                        

                            

  余人愣了半晌,才勉强品味他口中的“嫂子”指谁,无不汗颜。

  ——适才调戏不成,改口如此之快,恩平伯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不容小觑啊!

  正当三拨人马僵持不下,远处马蹄声急赶而近,行至静安郡主大队人马的后方,便无法前进。

  顾思白伸颈张望,惊觉为首那人居然是与哑巴姑娘同行的冷面老者,顿时激动难耐,发足飞奔过去。

  “老先生安好!请问姑娘在吗?姑娘!姑娘……我是顾思白!还记得我吗?”

  他边高声叫嚷,边逐一窥望马背上披着大帽斗篷的面孔。

  可惜,这一行人全是男子,也没护送任何车驾。

  老者无视他失落的俊容,更没理会他迫切的追问,翻身下马,穿过郡主府的护卫长队,对杜贤玉与纪奎执礼。

  “小人钱岳,奉急召到西市采办物资,可否向郡主和恩平伯借个道?”

  “是钱总管啊!”杜贤玉眼皮微抬,若有所思瞟向烛伊,复问钱岳,“你家主子呢?舍得回京城了?”

  钱岳恭敬应对:“回郡主,主人在湖心岛赴宴。”

  杜贤玉一摆手,示意后方人员腾出通道。

  钱岳躬身退开,轻吹口哨,招来坐骑和一众手下,道了句“谢郡主”,便仓促离去。

  顾思白目送他消失在长街尽头,失魂落魄返回烛伊身侧。

  纪奎又围着杜贤玉连声哄劝,总算博得佳人莞尔。

  二人有说有笑,率众离开,剩下鸣雅斋前未散人堆,以及落了满地的文房用具。

  

  热闹散退,顾思白奉命将陶居实送回城郊的家中。

  纪允殊和烛伊闲来无事,领着明琅、盛九等人或骑马,或坐车,悠悠尾随。                        

                            

  诚如陶居实所言,二老卧病,妻子有孕,长女尚幼,一家的担子全落在他肩上。

  顾思白对病人向来无分尊卑,号脉后写下药方,也留了银子支助药费。

  纪允殊虽不愿助长行骗的歪风,但仍因陶居实的书道精妙而起了爱才之心,给他留下一笔钱,足以支撑一年用度所需。

  其后又修书一封,作为明年春后京城雅集的请柬,建议陶居实届时抽空前往,既可开眼界,也能谋机会。

  陶居实千恩万谢,感激涕零,临别前还送了他们一篮子冬枣。

  此地离湖心岛约有七八里路程,顾思白见正事已了,心心念念钱总管那句“主人在湖心岛赴宴”,闹着要去。

  纪允殊自是懒得陪他折腾,但湖岸一带景致优美,倒不妨一逛。

  烛伊却注意到纪允殊衣裳单薄,唯恐他大病初愈,忙悄声问顾思白:“世子可曾多备御寒外披?先生的身子素来偏弱,若因游湖而感染风寒,岂不麻烦?”

  她本想暗中提示一句,由顾思白去表现对“成璧”的关爱。

  谁料,直肠子的顾世子一拍大腿:“对哦!多亏舅妈思虑周全!不然害先生受凉,我可就罪孽深重啦!”

  他立即从车内翻出备用的围毛大氅,满怀歉然走向“成璧先生”。

  嗯,果然!

  他家先生鹤立原地,宛如冰雕,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寒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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