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进到屋里,富贵听到声音爬了起来,跟在陈景延身后上了楼,在他身边来回打转。
“饿了吧?”
陈景延从储物柜里拿出狗粮,富贵凑到他裤腿边各种叫嚷。富贵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手里的狗粮,眼瞅着陈景延往食盆里只倒了一点,立马换上哀怨的眼神冲他低声抱怨。
陈景延蹲在他的食盆旁边企图和他讲道理:“你已经50斤了,再吃下去你就变成哈士猪了。”
富贵不服气,扯住他的裤腿哀嚎,倒在地上花式转圈,不起来了。
“你看你长得跟煤气罐似的,多丑啊。”
富贵不吭声了,斜睨了他一眼,四驱打滑地吃东西去了。
厨房里煲着牛骨汤,陈宛南拿着保鲜膜把晚餐剩下的东西包起来放进冰箱。
外婆洗了碗,又拿着抹布把灶台擦了一遍,厨房很快就变得整洁明亮。
“这两天降温了,要多穿点。”外婆伸手搓了搓沈庭木发凉的指尖,“上楼写作业去吧。”
沈庭木在书房里写作业,陈景延捧着本玄幻文看得入迷,他还是第一次接触修真文,就被书里无厘头的套路给震惊到了。等沈庭木回房间睡觉时,就看到陈景延躺在床上,书还盖在他脸上没拿下来就睡着了。
沈庭木帮他把书拿了下来,转身到衣柜里收拾明天要穿的衣服,把围巾、手套、大衣什么的都拿出来备着。
第二天沈庭木才刚起床,屋外就下起了暴雨,雷声阵阵袭来,天才刚亮又黑了下来。他起身到厨房里做了个三明治,里面夹了一堆培根土豆泥之类的,还有个金黄剔透的煎鸡蛋。
等陈景延醒来,天已经黑透了,每一下闪电都显得狰狞。
他们提前出发去赶公交车,到了学校才发现来早了。
坐在图书馆门前,衣服很快就干了。外面天空灰蒙蒙的,沈庭木走到里面拿了几本书。
“给你。”
“这是什么?”陈景延看了看书名,《我的大学》、《在人间》。
“《童年》的后续,都是高尔基写的。”
陈景延拿过来翻开看了起来,手里早上热好的牛奶没多久就凉了。
陈景延越看越投入,沈庭木在学习的空隙偶尔抬起头看向陈景延,陈景延黝黑的眼珠中烟波缭绕着隐隐笑意,像个春光飒沓的少年郎。
“好看吗?”
陈景延点点头,“嗯。”
下午的课上得很敷衍,天空不停的在打雷,狂风裹挟骤雨猛烈地往玻璃窗上撞,班里同学不时的发出应景的尖叫。
外面全是黑的,风雨无情地席卷着大地,树木的枝干被风吹雨打得直往一边倒,周围的树叶、尘灰、杂物被风刮起,转眼不知去向。
同学们都无心听讲,最后一堂课也取消了,走读的学生们纷纷提前离校。
陈景延沈庭木站在校门口等雨停再走,雨下得很大,水都快漫到了台阶。有些好动的男生已经踩进雨里玩水了,随便一踢,周围人就被溅了一身。
部分没有雨伞又归家心切的人直接拿着外套顶在头上跑进了雨里,转眼消失在雨幕中。
大雨天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一对对情侣搁那儿疯狂秀恩爱,比如男生抱着女生蹚水走过去,女生脚都没沾地就负责举雨伞;还有男生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女生头上,一路护着女生出校园……
陈景延问:“他们为什么不能等雨停再走?”
沈庭木:“可能太无聊了。”
一直到晚上雨才停,到家时外婆已经等在家门口了。富贵在附近的水坑里滚来滚去,远远看到他们过来就开始叫唤。
“雨下得真大。”外婆接过陈景延手上的雨伞。
沈庭木甩甩头发,“我们等雨停才回来的,没怎么淋到。”
陈景延把富贵绑在扫帚上,和沈庭木一起把阳台上的积水扫出去。陈富贵兴奋得直叫,等水清干净了,还赖在扫帚上不下来。
最后陈景延又带它到楼下清门口的积水,一直玩到外婆出来喊他睡觉。
周五课间操间隙沈庭木到天台吹风,就看到牧泽他们站在天台边抽烟,沈庭木转身就想走。
那天之后,他们就再没碰过面,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今天好巧不巧又见面了。
走是肯定走不了的。
刺头儿一个闪身就拦在了沈庭木前面,直接一拳挥过来。
沈庭木向右轻巧躲过这一击,然后一个扫荡腿将他绊倒在地,再上前两步牢牢按住他的脖子,把人踩在地上。
转过身,沈庭木面不改色,看了下人数,心里估摸着胜算。
牧泽废话不多说,冲到沈庭木面前一脚踢过来,沈庭木侧身躲了过去。就在这时,后面一道劲风袭来,沈庭木躲闪不及转身用手挡,一根手臂粗的长棍直接落了下来,沈庭木硬生生接住了对方的棍子,狠狠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那人顿时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另一个人挥舞着木棍向沈庭木打来,沈庭木一个回旋踢把对方手中的木棍踢掉,接着一脚狠狠踢在对方胸口上。
转眼间倒了3个,剩下两个有点怂了,犹豫不前。
刺头儿再次冲过来,沈庭木也不躲,再一次硬生生接过对方的木棍后,拳头狠狠地打在来人的肩膀上,一声骨裂的声音传出,被打中的人抱着胳膊倒在地上闷哼。
剩下的人也不再上来了,隔得远远的跟沈庭木对峙。
沈庭木也不想打了,双手环胸靠在天台边。
趴在地上的人勉强站了起来,牧泽咬咬牙喊撤。
“你给我等着!”刺头儿撂下狠话后就带着小弟们跑了。
沈庭木踱步走到楼梯口,陈景延正靠在墙边,眼睛望着牧泽他们离开的方向。
“来多久了?”
“没多久,我过来时你都把他们打趴了。”
“走吧。”说着他们就一起走下楼。
“他们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陈景延说:“我经常搞不懂为什么这世上有些人会这么闲。”
学校之后有活动,在大礼堂举行,没想到来的人还挺多,座位都坐满了,过道里也都是人,沈庭木被老师叫去帮忙,陈景延站在后排靠近门口的地方等他。
礼堂大屏幕上正放着学校宣传短片,陈景延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
“陈景延……”
陈景延转过头,白亦正站在他身后。陈景延脸上那些淡然的情绪像沙漏一样迅速流失,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睛里顿时浮上猝不及防。这让白亦有些不舒服。
他们两人默不作声地看着彼此,良久,陈景延才打破沉默,“这片子是你拍的?”
“嗯。”
“为什么?你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的。”
“前阵子去摄影社团做参观,通过社团的牵线接到不少摄影外包工作,这片子就当是回报吧。”
陈景延点点头,接下来又是相顾无言的沉默。
就在陈景延打算转身时,白亦突然开口,“你们认识牧泽吗?”
陈景延转身的动作顿了顿,“怎么了?”
白亦:“听说你们打起来了?”
“差不多吧。”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许久,白亦才开口:“你…之前的事,你生气了是吗?”
“什么?”
“青岛的事,所以不想理我们了。”
陈景延:“没有。”
“对不起。”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但你也连带着不想理我了不是吗?”白亦顿了顿,认真地说:“白梦凡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们……”
陈景延静静地看着对方,他打断白亦:“我们两个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比你们有意思多了。”
白亦愣了下,“什么?”
陈景延想了想,说:“或许你们觉得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对于我们来说不是,我甚至没有这个概念……这些话也顺带帮我带给白梦凡。”
白亦没有再说话,过了会,他问:“问题关键在沈庭木是吗?”话音刚落,白亦转头看到沈庭木过来了,“我先走了。”
等白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沈庭木刚好走了过来,“等很久了吧。”
“还行。”
“走吧。”
晚上回家的路上,沈庭木抬头才发现街道口的老树树叶都掉光了,枝头光秃秃的。
树下原本修鞋的鞋匠不在了,现在那儿坐着个做草编手艺的篾匠。
“要去看看吗?以前外婆还给你做过只蜻蜓呢。”沈庭木说。
他们走上前,那儿已经围上去不少人了。
有人在问:“做这个多久了?”
“二十多年了,挣口饭吃嘛。”
“那你岂不是就从小做这个?”
“小时候跟我邻居学啊,邻居在老家也是做篾匠的。”
“就做簸箕啊,箩筐啊那些?”
“是啊,我们那年代没有电视啊,七几年的我们农村甚至还没通电,现在还会28种。”
“这是什么树叶啊?”
“扇叶,棕榈叶,庙会做的话,能挣顿饭吃。”
“现在能挣多少钱啊?”
“一天几十块,像以前扎一天才八毛。”
“也是,那会物价便宜啊。什么庙会啊?”
“那时候十一二岁吧,庙会巡街嘛,就是那个走王嘛,钢笔知道吧?”
“知道啊。”
“读小学就是买第一支钢笔,就靠扛城隍喽。”
“现在谁还用钢笔啊?”
“当时钢笔我用半年就不见了,一支五块六角。”
“那也太可惜了……我买个凤凰。”
陈景延沈庭木站在旁边看他编草编。
“现在在剪什么?”有人问。
“灵芝啊,就传说中凤凰的冠……好了,给你。”
“多少钱?”
“五块。”
周围人看那只凤凰剪得可漂亮,都要买一个。
陈景延和沈庭木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篾匠就把一只凤凰和一支玫瑰给做好了。
陈景延拿着玫瑰若有所思地走在路上。
“想什么呢?”
“没。”
“青岛的事?”
陈景延愣了一下,“你知道了?”
沈庭木:“还不够明显吗。”
陈景延转过头,“你怎么想?”
沈庭木没有说话,表情像是带着点随意又像是觉得好笑,浅浅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陈景延想了想,说:“就像你说的,人生来处境不同,不同思想根深蒂固。也许将来我们会发生很多矛盾,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么多年过来了。”
沈庭木半垂着眸,没有说话。
他们又接着往前走,过了会,“行吧。”沈庭木转头看了他几眼,“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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