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树叶在风中打转,时间总是晃得飞快,转眼春节过了一大半。
陈景延他们收拾好行李就准备搭火车回北方了,只是他们行程不同,陈宛南和外婆直接回家,白亦他们打算去滑雪。
滑雪场地是几个月前就订好了的,由本市近郊的一家酒店经营。
到酒店的那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雪,等第二天白亦他们才乘缆车到了雪场。
穿戴滑雪器具时旁边有不少人在交谈,白亦:“你们会滑雪吗?”
林溪:“不是很会,先不过去野道滑了,在这里练一练。”
“行,那你们自己先练。”
白亦在平坡上站立,目光平视前方,微微下蹲,滑雪杖向后外侧,一个闪身就消失在雪幕中。
沈庭木问陈景延:“会滑吗?”
陈景延:“有什么难的,这雪都还没家里下得大。”
陈景延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戴着雪帽和雪镜,脚踏单板从滑坡上“咻”一下往下滑,做了个“z”字滑行,滑到中间变换方向,黑色的身影腾空而起,滞空的动作仿佛是个慢镜头,游刃有余地抓板转足了三周,才“唰”一声稳稳落地。
白亦紧跟其后在平整的雪上疾速穿梭,从积雪与岩石堆成的天然跳台飞身而起,在空中腾跃,落地时扬起一片晶莹雪雾。
林溪情不自禁从喉咙里冒出一句感叹,白梦凡撇撇嘴,“拍电影呢,炫技给谁看。”
沈庭木没有说话,踩着单板慢条斯理滑到陈景延身边,一转弯挡在陈景延身前,抬手戴上护目镜,轻一挑眉,“我们上野道吧。”
“行。”
两拨人就此分道扬镳,陈景延他们上野道滑了会后又上障碍雪道那边露了一手。
林溪和白梦凡在平坡上试滑了下就不想动了,白梦凡:“还是滑冰来得容易。”
等到了下午,白亦兴致不减又拉着陈景延他们上了野道,沈庭木抬头望了眼晴朗的天空,“就滑一小时。”
白亦没有理会,“咻”一下冲了出去,沈庭木眉头紧锁,举目四望片刻后说:“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天气温上升,万一雪崩就糟了”
林溪脸色也变了,“那快去把白亦叫回来吧。”
陈景延抓着单板滑到白亦后边叫住他,“白亦,快回去,可能要雪崩了。”
白亦正滑到兴头上,一把甩开陈景延的手,不情不愿道:“我们过来就是滑雪的,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陈景延扯过白亦,“你不跟我回去,我就把你拉回去。”
白亦鼓起腮帮子摇摇头,“你有本事追到我再说。”说着趁陈景延没注意“咻”一下滑远了。
陈景延愣了下就跟着往前滑,“白亦,白亦……”
林溪他们焦急地在原地等待,林溪眼瞅着有点生气了,“他们到底都在干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庭木坐不住了,“我去找找,你们……”
沈庭木话还没说完,骤听一阵轻微但难以忽视的震响。
心里忽而涌上来某个荒诞的猜测,不等他回头,白梦凡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脸色变得惨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庭木过了好一会才回头,只见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在阳光的照耀下,仿若雪山披上一层金灿灿的头纱,一派宁静祥和。
只是这美景落在沈庭木眼里,却令人毛骨悚然。
他心中似乎有艘在瀑布之上的小船,摇摇欲坠地随时要掉下去。
林溪脸上血色褪尽,在令人绝望的无声中从牙缝慢慢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去叫救援队。”说完,强装镇定地转身离开。
沈庭木打起精神深一脚浅一脚往雪地走,他没办法大声喊叫,只能漫无目的地在厚厚的积雪里打转。
雪场里温很低,只穿一件羽绒服根本抵不住寒意侵蚀,寒冷直渗进骨髓里,他冻得哆哆嗦嗦,牙齿磕碰嘴唇,头脑却分外清醒,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想起了很多事。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们这7年来吵过的屈指可数的架,他们数不清的约定。
他们当年说要一起去欧洲,到现在都还没实现呢,他怎么能丢下他先走呢。
沈庭木突然觉得很无助,像悬在悬崖边一样摇摇欲坠。
阳光洒落大地,刺眼到他觉得他快什么都看不见了。
“沈庭木……”白亦在身后轻轻喊道。
沈庭木转过头看到他们愣怔了一下,白亦眼睛红红的,身边还站着白梦凡他们。
“……陈景延呢?”
白亦摇摇头,眼泪直直落了下来,“不知道……雪崩来时他把我推开了,然后我再去找就找不到了……”
沈庭木心中的那艘小船顺着瀑布滑落,粉身碎骨。
林溪看着茫茫雪景,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白亦,都怪你……都怪你……”
沈庭木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白亦一眼,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整整一下午,沈庭木就像没有知觉感觉不到累一样一直往前走。
救援队队长拉住他,“夜晚天冷,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沈庭木没有理他,僵硬着身子扯过自己的手,继续往前走。
滑雪场就这么大,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他一定是躲在哪儿等着他去找呢。
沈庭木咬紧自己的嘴唇保持清醒,纤长的睫毛沾了些水汽,有些湿,一缕缕黏在一起,颤抖着。
这儿没有,那儿也没有,
找不到,
找不到,
为什么会找不到……
支撑双腿的力气逐渐消失,小腹一阵绞痛,沈庭木腿再也抬不起来,不自觉滑坐在地。
鼻尖冰凉,冬雪融化。
他的眸中水雾朦胧的一片。
夜色黑沉沉的压下来,如一座山,叫人呼吸困难。
大雪封山,这一夜,
沈庭木终于明白,他对陈景延的感情似乎早就不一样了。
“沈庭木……沈庭木……”
恍惚之间,沈庭木隐隐听到陈景延的声音。
沈庭木愣了下后感觉自己被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砸中,他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他想发出声音回应,几次开口却是没办法出声,他只能根据声音的源头判断方向。
“沈庭木,我在这里。”
沈庭木转过头,陈景延正笑嘻嘻地坐在斜坡下冲他打招呼。
沈庭木的心中被凿出了个窟窿,剧烈的痛意从不平的伤口涌上来不断打击着他的神经,他一瞬不落地看着他,原以为的喜悦并没有如期而至,他在回不过神的惊喜中劫后余生。
沈庭木一步一步走过去,他觉得这一刻的陈景延特别可恶,但他的手还是没忍住圈住陈景延的脖子,把自己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感觉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陈景延的脖子上不断有温热的液体划过,沈庭木的手在他脖子上收紧,用力到仿佛要勒死他,陈景延咬着牙没有出声。
沈庭木眼眸半闭,嗓音发涩,“你怎么不来找我们?”
陈景延:“我的脚伤到了,动不了。”
沈庭木连忙放开他,“怎么回事?”
“雪崩来时我被冲到了坡下,可能骨折了,不过我自己处理好了。”
沈庭木凝眸望着他,“你的脸呢?怎么弄成这样?”
感受到沈庭木温柔细腻的指尖轻按在脸上,陈景延抬眼看去,对方正全神贯注地替他处理伤口。
陈景延开玩笑:“你一个大男人随身带了创可贴?”
沈庭木:“……这是我从你口袋里拿出来的。”
陈景延:“……”
“走,回去。”沈庭木背着陈景延往酒店里走。
“你找了我一天啊?”借夜幕作掩饰,陈景延肆无忌惮盯着沈庭木看。
“嗯,是啊,找了你一天。”沈庭木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中却有温柔的潮汐。
“找不到我怎么办?”
“那就继续找,”白色热气从口鼻呼出来,转眼被风吹散,“以后不要再这么冒险了。”
“天气真冷。”陈景延冻到发僵,冷到后来升起滚烫的热,热气从脚底蒸到头顶,突然又觉得不冷了。
“等一会就到了。”沈庭木又把他抱紧了些。
陈景延耷拉着脑袋,像只小松鼠窝在树洞里一样窝在沈庭木身上,觉得沈庭木像个火炉一样特别暖和。
等到了酒店,白亦他们还没有回来,沈庭木拿过手机给他们打了个电话。
白亦他们忙不迭地赶了回来,一见到陈景延立马扑了上去,“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陈景延一把甩开白亦的手顺带躲过他的拥抱,“你,你差点害死我了,现在还想干嘛。”
白亦无奈,同时也庆幸,“我的错,对不起行了吧。”
林溪注意到陈景延的脚,问:“陈景延,你的脚没事吧?”
陈景延随意地看了看,“还不能动,等过几天就好了。”
林溪:“那就好。”
隔天白亦他们早早就起了,一大早就进陈景延房间闹腾。
沈庭木:“你们是闲得慌没事干吗?”
白亦一把拉开陈景延房间的窗帘,
“当当当,火烧云!”
沈庭木往外看了一眼,大片大片的朝霞,红云滚滚。
“……火烧云是晚霞。”
白亦迷惑地挑挑眉,“是吗?”
白梦凡:“是啊,憨憨。”
陈景延一行人又在酒店滞留了几天才回去。
很快,寒假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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