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相大白
洛西入座后，会议室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会议正式开始。
阿基诺作为主导这次会议的人，对于本次会议，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信心满满地将资料投影到身后的白板上，白板上出现的赫然是沼泽后的大片花海。
“在会议开始前，我要给众位贵宾介绍一下这位——”阿基诺笑着说，抬手指向了低着头的洛西。洛西咽了口口水，抬起头努力镇定住面上的表情站起身。
“各位别看她年龄不大，但是在炼药方面的水平一绝，有她的帮助，我相信任务的完成指日可待！”
阿基诺卖力地向其他六人介绍着洛西，恨不得直白地告诉他们这是自己从第四星捞到的天才。
那几人听着他一顿毫不保留的夸赞，刚开始没听到“第四星”时，还能勉强听他废话，但在听到这人来自“第四星”后，面上慢慢露出了不耐。
第四星能出多厉害的人才？
看来阿基诺在第四星呆久了，眼光合判断力都下降了，原本以为阿基诺能有资格坐那个位置，现在一看，可是要慎重考虑了。
六位面具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看懂了对方眼的意思，唇边轻轻扬起一抹笑。
其中一人打断了阿基诺的话，“好了，我们知道了，进入正题吧，我们赶时间。”
被当众打断，对方一脸不感兴趣，阿基诺说不恼是假的。他知道这群自诩贵族的人瞧不起第四星，但他句句属实，虽然是有点夸大其词，那也是为了让这群人信任他罢了。
阿基诺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即使心里不爽到极点，面上赔笑着，“抱歉，抱歉，是我没分好时间。”
洛西哪能看不出阿基诺的憋屈，只是这熟练的卑躬鞠膝态度，再一次刷新了她对阿基诺的看法。
原来阿基诺该跪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心疼膝盖啊，丝毫看不出在星舰里那副残暴凶狠的模样。
他们向来不给他面子，阿基诺早就习惯了，所以在一脸讨好后，阿基诺能继续面不改色地说起接下来的正事。
“各位贵宾请看，我们培育的蚀骨花现在已经进入成熟期，只需要一波强悍的灵力波及，就可以迅速凋零，散发毒气，”说到这里，阿基诺突然激动起来，“这证明，我们十年的悉心培育是正确的决定，各位贵宾可以充分的信任我。”
“当然了，关于灵力的需求，贵宾们不用担心，我们有一份得天独厚的大自然的赠礼——”
白板上切换了一张图，和上一张五彩缤纷到密集的恶心不同，整个图上呈现着同样的颜色。
红色。
铺天盖地的红，血腥的红，鲜血凝固后的暗红，全部堆叠在一起。
那是血，来自妖兽身上的血。
洛西万万没想到，一个图上，竟然承载着满筐的屠杀与暴力。
堆得像小山的妖兽的尸体，地面被染成了红色，成年积累下来的血依旧渗透进土壤，变得湿软腥臭。新运送的尸体流着体内最后一滴血，而其他的尸体，白骨清晰可见。
就在堆满的妖兽尸体里，洛西还看到了人类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到地下。
太血腥了，太……洛西一时感受了词语的匮乏，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如屠宰场的地方。
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明明还没有吃晚饭，洛西却感觉到喉间涌上了什么东西，逼得她差点呕吐，由于强行忍住，生理性的泪水浸湿了眼眶。
这张图的冲击力对于洛西来说不是一点半点，她曾以为最血腥的地方是地下斗兽场和第四星夜晚的街道，如今一看，是她太天真了。
生理上极度的不适告诉洛西别再看了，可洛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虐般地紧盯着那副图片，仿佛要把它看穿一样。
除了洛西，几乎所有人都是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这副图，有人甚至高声赞叹道：“这是一场盛宴！”
“对，就是一场盛宴。”阿基诺笑着附和，目光落在自己的‘杰作’上。
意想中的反应，阿基诺满意地看着贵宾们脸上的笑容，更加自信。
阿基诺说：“为了收获这么强大的灵力，我们将第四星最大的森林里的灵兽都全部杀死，不过我们稍微控制了一下，留下了部分后代，好源源不断供我们收取。”
“做的不错。”
身边的人突然发声，洛西的注意力瞬间从图片转移到了巫寻诺身上，这是洛西听到巫寻诺的第一句话。
听到巫寻诺的赞扬，阿基诺眼神变得热切，他脸上的惊喜掩饰不住，“多谢大人赞赏！我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巫寻诺低低“嗯”了一声，“继续吧。”
阿基诺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语气里充满了情感色彩，大多是给兴奋的。
“虽然森林里的妖兽很多，但是也有大部分妖兽逃跑的事情，所以，我们一致做出了决定，跟其他人合作。”
图片切换成一张人物照片，上面的正是洛西的老熟人，金檀。
照片上的金檀看起来很年轻，麦色的皮肤，桀骜不驯的眉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身上是一套规整的学院制服，但他穿得不老实，本该系在最上面的纽扣散开了几颗，露出了一部分的胸膛。
“金檀？”
有人认出了金檀。
“是的，就是金檀。”阿基诺说，“我们与他合作，让他把地下斗兽的尸体运给我们，这样，我们就有了第二个来源。”
任阿基诺讲得多么激情澎湃，面具人们显然对金檀的好奇更多。
“金檀这小子，会乖乖跟你们合作？”
“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呵。”
“被发配到第四星，现在混成这副模样，实在是大快人心！”
他们的讨论声不小，巫寻诺难得除开秉公办事的模样，带上了点情绪的意味问：“所以你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当然是平等的交易！我如实地告诉他，第四星的封印可以被打开，教他打开的办法，但是嘛，我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逃出去了，我清楚各位贵宾都很厌恶他，”阿基诺眯起算计的眼睛，“出去的条件之一，就是需要资历深厚的炼药师来炼出那副药，才能有办法穿过封印的离子通道。”
“可是大家都知道，第四星没有资历深厚的炼药师，所以我将这条路透露给他，他也没法逃出去。”
“哦？万一有呢？若是他真的出来了，到时候遭殃的可是我们。”有人笑道，语气里不见任何担心。
“不可能的，我保证。”阿基诺笃定说，“第四星不会出现这样的人的。”
几人笑笑，不语，示意阿基诺继续说下去。
阿基诺急于在他们面前表现自我，他们不是看不出来，故意这么说，是让阿基诺不要太过于高估自己，反过来来猜测他们的想法。
最后是怎么样，他们不会给阿基诺准话的。
而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第四星真的有人来帮金檀炼制药液，现在还跟他们坐在一间房子里开会。
后半场会议洛西听得脑袋晕乎乎的，她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话，却再也没有精力去梳理思考。前半场的信息量过于庞大，她得花点时间来消化一下。
一颗又一颗的重磅炸弹落入水中，洛西从开始的震惊到最后说不出话，所有一直困扰在她心里的问题，一时间全部得到了解答。
可是，洛西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头悬着的石头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重，反而让她更喘不过气来。
金檀说的话，全是骗她的。
贿赂士兵，变成了跟星盗做交易。所谓的解开封印，实际上是踩着无数妖兽和人的尸体做到的。
他们利用妖兽身体里强大的灵力，破开封印的突破口。
一切的一切，真相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洛西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也加入到了那场屠杀之中，成为了一个间接的侩子手。
会议结束之后，洛西勉强维持面上的镇静跟阿基诺打了个照面，直接打道回府了。
回去后，洛西又洗了次澡，她蹲在墙角，压抑了许久的胸腔短促而急地振动，依旧无法摆脱心头上的沉闷。
脑袋乱得要命，混乱的信息被不停地混合又砸开，洛西冷静地逼迫自己去思考，却越搅越乱。
她不是个道德感很高的人，只要不关自己的事，她采取的都是冷眼旁观的姿态，她和多数人一样，如果不是自己的朋友亲人，别人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在乎。
可是，在看到那一地的尸体时，洛西只觉得难受，心上好像扎了一万根针，喉咙里哽得难受，一发声就会露陷，发出艰涩哽咽的嗓音。
呼。
呼。
洛西大口地深呼吸着，想驱走心理和生理上的难过。
不能再在这里了，她得离开，她必须赶回去筹备东西，她一定要带着崽崽们离开第四星。洛西双眼泛红，狠厉一闪而过。
第二天，洛西照常跟士兵们笑眯眯地打着招呼，走进了炼药房。
临走前，她得炼一些药来作为防身，不可能一直靠王蛇一个人，她自己得做出行动，至少不能拖王蛇的后腿。
忙碌了一上午，洛西把炼出来的几瓶药剂收在包里，吃过午饭，兴冲冲往药田里钻。
今天洛西来得比平时早得多的多，王蛇有些意外，“今天这么早。”
洛西没回答他，看了一周确定没有士兵在，急忙拉着王蛇往深处走去。
左拐右拐，终于到达一汪清澈的小泉前，洛西才停住脚步，转头看向王蛇。
结果一回头，刚准备向王蛇解释情况，嘴边的话都涌上舌尖，就看到王蛇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洛西僵硬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自己正死死攥着王蛇的手，对方冰凉的指尖被自己包裹住，姗姗来迟的温度像电流般从手心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鸡皮疙瘩迫不及待地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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