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吃醋没用
顾知开公司6年，经历过初创期的层层磨练到现在的成长期，过程有多困难只有他和公司的几位核心员工知道。
他的创业资金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全部都投了进去，一点都没有保留，就是想时刻提醒自己必须坚持下去，无路可退，不狠下心来很难有所成就。
互联网行业是瞬息万变的，是所有行业中迭代最快的，很多公司加入的同时也有很多公司破产，这两年来顾知公司的业务都不好，发展可以说到了瓶颈期，经营状况几乎可以用惨淡来形容，今年二、三季度更是连着6个月出现了入不敷出的情况。
营销部针对出现的情况做了好多培训，基本上属于治标不治本，所以收效甚微。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研发部产出的项目不够突出、不够吸引人。目前市场上同类型业务很多，竞争异常的激烈，加上可替代的产品很多，顾知公司的产品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有些合作都已经谈到签约阶段了，也能被别的公司挖走，因为对方给的价格更低。
除了以上这些公司的自身问题外，还有一件让顾知头疼的事情。
在这个困难重重的关头，一个自公司开业时起就在公司的元老级核心员工辞职了，同时盗走了团队十几个人辛苦开发了两个月的产品，然后开了一间公司，抢在了顾知前将新产品推广了出去。
这对于顾知来说是一记沉重的打击，一方面是一起奋斗了6年的朋友说背叛就背叛的失望和痛苦，另一方面是这个产品是他为挽回市场推出的，是下半年主推的项目，大家都想借这个项目打个漂亮的翻身战。
公司目前的现金勉勉强强能付得起员工的工资和一些基本的成本，如果失去了这个产品，再过多两三个月公司可能会面临营业资金严重不足的困境，到时候就只能到银行申请贷款了。
为了维护大家辛苦的劳动成果以及公司的重大利益，顾知不得不和这个共事6年的朋友撕破脸皮，对簿公堂。
听顾常逸说起顾常安事情的时候，提起过苏易的代理律师，对他的评价非常高。顾知仔细琢磨了一下，决定约见一下这位律师。
为什么是高施展？
当然是因为顾常逸都夸的业务能力，不过这不是唯一的原因，顾知是有私心的，想顺便问一下苏易的事情。
高施展接到顾知公司的电话后，对他公司和他个人做了些研究，他这个人比较敏感，所以对顾知多了一份心眼，因为苏易案子结束还没过很久，又一个姓顾的出现在他眼前，难免让他怀疑。
虽然在网络上查不到顾知和顾常安的关系，也找不到顾知和顾氏集团的关联，但顾常安有一个独生女叫顾知文，跟顾知这个名字放在一起看，问题就很明显了，如此相似的两个名字，是个人都会猜他们之间是否有亲属关系。
查到这里高施展就有点糊涂了，他赢了顾常安他们的律师团，成功将顾常安送进了牢房，这个顾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来委托他打官司？难道是提前挖好个坑让他跳，好替顾常安报仇？
可他只是一个律师，跟谁的利益都不存在联系，只要他自己遵纪守法，谁都没办法拿他怎么样，虽然想不明白这个叫顾知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却完全不担心对方是不是在给他挖坑，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自信的。
想不明白，索性一挥手拒绝了顾知，反正他也不缺这一笔钱，多的是等着他接的工作，而且他现在手上的工作已经非常饱和。
高施展对顾知的案子一点都不感兴趣，因为完全没有挑战性，如果是很闲的时候他大概会考虑一下，算是调剂一下无聊的时间，但现在，他基本上不会考虑。
这种官司交给毕业两三年的律师完全没问题。
可是顾知那边一直不断地联系高施展，就是非要把案子塞给高施展的样子，可高施展根本就不想理他们。
顾知见公司法务一直没办法请到高施展，也不强求了，他也等不了那么久，于是告诉法务问问高施展能不能推荐个有能力的人给他。
高施展很快给了他们另一个律师的联系方式，想着终于是摆脱了这个顾先生了。
高施展推荐给的律师叫黄可期。
当天下午顾知就和黄律师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顾知带上法务，来到黄可期公司楼下的一个茶馆，约好的时间是6：30。
这个茶馆是个非常适合见客户的地方，安静，高施展公司的律师常把客户约到这里见面。
聊了大约四十分钟，细节什么的都沟通好了之后，大家都准备收东西了。
顾知对准备离开的黄律师说：“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给高律师带句话，就说我想见他一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
黄律师冲他用力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文件包放在桌面，“可以，没问题，我问问高律师再回复你。”
顾知站起身来，伸出了右手，“麻烦你了，黄律师。”
黄律师也站起来，握向他的手，“不要紧，小事，那我就先走了。”
高施展这个时候正好送他的客户离开，经过他们，黄可期就喊住了他。
黄律师看向顾知，“真巧，高律师今晚也在这，要不你们现在当面聊聊？正好也不用我带话了。”
黄可期比高施展矮一个头，头发往脑袋全梳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高施展低头看着他的笑脸，“聊什么？带什么话？”
黄可期向他介绍了对面的两个人。
顾知伸出右手，非常友好礼貌地问好。
顾知：“你好！”
高施展也友好地一笑，“你好。”
顾知的样子倒是让高施展有些意外，因为他想顾知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想到顾常安，不知不觉间竟然把顾常安的样子代到了顾知身上去了，眼前的顾知和他以为的顾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自己身高182cm，顾知比他还要高一点，是帅的，就连他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大概就是偶像剧男主站在面前的感觉，不过顾知没有那些电视剧里的人浮夸，他给人的感觉要更真实。
高施展是属于帅哥行列的，他从来没有过外貌焦虑，站在顾知身边却觉得自己自信的光芒暗了下去，和顾知一比，他就显得有点逊色了，原本对自己的条件自信满满，甚至有点得意，看着顾知的脸，他心里的那一点点虚荣心瞬间被杀死，思想也回到了地面，觉得自己也就是个普通人。
果然还是老话说得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管自己多优秀，总会比自己更优秀的人。
懂什么是被掰弯？高施展开始有点能体会到这个词的意境了。
只是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这个词而已，这种事情怎么会在他的身上发生呢。
他们两个都若有所思地看着彼此。
高施展转头跟他的同事对话，“等一下回公司吗？”
高施展同事：“不回了，我这边也要结束了，准备走，你呢？”
高施展：“我也不回了，我跟顾先生应该很快就能聊完，要不要顺路送你回去？”
高施展同事：“好啊，那我在外面等你。”
顾知第一眼就认出了高施展就是那次和苏易吃饭的黑衣男子，原来他就是苏易的律师高施展。
茶馆里茶香四溢，高施展和顾知面对面坐，旁边是一扇折叠屏风，微微折起一个角度，将他们和其他位置阻挡开来。
顾知给高施展倒了一杯茶，“高先生，请。”
高施展：“谢谢。”
顾知：“非常感谢你给我推荐的律师，非常专业，谢谢。”
高施展：“我这个朋友很擅长这方面的诉讼，很有经验，你完全不用担心。”
高施展：“我能不能问顾先生个问题？”
顾知有许多问题想问他，没想到他居然先提了。
顾知：“高先生想问些什么？”
高施展：“贵公司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想知道是哪位好心人给我拉的活，虽然你没有成为我的客户，但我回头还是得谢谢人。”
顾知：“高先生业务能力出众，我听人提起过你，所以印象挺深刻的，其实也没人正式地推荐过，我是慕名而来的。我十分想将这个案子交给你，可是你看起来对我这种小公司不感兴趣，所以只好放弃，毕竟公司等不了，再拖下去我可能就成无业游民了。”
高施展笑了起来，“你真是会开玩笑，怎么会成无业游民呢。真是谢谢顾总这么看得起我这个小人物，，我只是个打工人、卑微的小高而已，而你是顾总，根本没法比。”
顾知：“什么工作最终不都是为了赚钱生活？既然高先生现在工作已经排满了，那我们就期待下一次能合作吧。”
这种商业互吹的把戏他们好像都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顾知和顾常逸极有可能关系匪浅，但高施展看出来了他们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顾常安脸上就写着狡黠两个字，顾知深藏不露，心思有点深。
高施展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在顾知面前，他自己的名片。
就如顾知说的，他也期待以后能合作，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顾知身后就是整个顾氏集团，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顾知拿起桌上的名片，看了看，“谢谢！”
高施展：“期待以后的合作！”
顾知把名片放进搭在旁边椅子上的西装口袋。
高施展：“顾总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顾常安的人？”
顾知很是爽快，没有犹豫直接回答他：“认识。”
高施展点点头，心想原来真有关系。
他们第一次见面，别人的私事不好多打听，问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这是社交礼仪之一。可谁知道顾知自己主动告诉了他更多的信息，看起来对他提的问题没有多少介意。
顾知：“顾常安是我叔叔。”
高施展只知道顾氏集团的拥有者叫顾常逸，坊间没有太多他的家庭关系的信息，顾长安是顾知的叔叔，那顾知有可能会是顾常逸儿子，想到这里高施展的戒备心重了些。
如果拿出顾氏集团来威胁他，他除了妥协大概只能退出这个行业了，而他高傲的心肯定是不允许妥协的，他现在的心态大约是一种鱼死网破的状态，顾知如果真的要逼他，他也是有能力让顾氏集团脱一层皮的。
反正他赚的钱也够他开个小店慢慢养老了。
晒个太阳，养养花，溜溜狗，喝喝茶，什么的，生活还是很美好啊。
所以有什么所谓呢，不就是事业吗，有本事就拿去。
从业以来遇到过那么多的困难，他都没畏惧过，不然哪来今天的成就。
顾知：“你是苏易的代理律师，这我知道。”
高施展：“原来顾总什么都知道，那就不要怪我怀疑你找我的动机了！”
顾知有些疑惑，看着高施展，“怀疑我的动机？我有什么动机？”
高施展：“顾常安是你叔叔，你说我还能怎么想？”
顾知：“你觉得我不怀好意，故意找你想借机打击或者报复？”
高施展：“是吗？”
顾知：“笑话，我没那么多的闲工夫。”
高施展：“人心难测，什么都有可能，多个心眼总不算得上是坏事。”
顾知：“顾常安是顾常安，我是我，我们之间确实有关系，但工作上没有交集。”
高施展点点头，只是随便听听，没有真的将他的话听进心里。
顾知问起了苏易和顾常安的事情。
高施展猜到这才是他的主要目标
顾常安说到底是顾知家人，立场毫无疑问是统一的，顾知大概是想旁敲侧击地从他这里问些对顾常安有利的东西，或者逼问一些对苏易不利的事情。
高施展这么想着，看顾知的眼神就有些爱搭不理的。
顾知：“苏易那个案子，能不能请你详细说说。”
苏易的案子？这话从顾知口里说出来怎么那么不对劲，他不应该说顾常安的案子吗？
高施展：“没什么好说的，法院都判了，顾常安没办法翻盘的，事实是这样，你们就接受吧，别再打什么主意了，伪造文件诬陷人的行为证据确凿，你们就劝他好好劳改争取早日出来这样更实际。”
顾知脸色变得严肃，“听你的意思，苏易是被诬陷的？”
高施展：“顾总，案件判决书都下来了，别告诉我你还不信。”
顾知喝了一口茶，“为什么要诬陷苏易？”
高施展：“你不是当事人，我不能告诉你太多，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我还是得替我当事人保密，如果你真的不知道可以回去问问你家那位当事人。”
顾知拧眉，“他们要是愿意说我就不需要问你了。”
高施展：“那我爱莫能助了。”
顾知：“塌楼那件事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高施展：“这个我可以告诉你，非常肯定的，没有！”
果然跟自己猜的差不多，顾知心想，林穆和顾常安就是盯上了赵起帆手里的力量。
高施展：“案件的结果都在网上公示了，你有时间可以去翻翻。”
高施展不相信顾知真的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更相信他在演戏。
见顾知不说话，高施展给自己又倒了杯茶。
这时候顾知突然问了他一句，“你和苏易是什么关系？”
高施展举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顾总为什么这么问？”
顾知：“好奇。”
高施展放下茶杯，“我跟苏易是什么关系都不影响案子的审判结果，我们赢得光明正大。”
高施展明显理解错了顾知的话。
顾知：“你想多了，你觉得我这么问是为了我叔叔？”
高施展：“不是吗？”
顾知：“当然不是。”
顾知一脸真诚，完全没有说谎的痕迹，回答得坦诚且认真，眼睛直直看着高施展，眼神坚定。
高施展这就不明白了，不是为了顾常安，难道是为了林穆？
高施展：“那就是为了华起集团的林穆。”
顾知：“你想多了，林穆只是我爸的朋友，跟我没什么关系。”
高施展实在搞不懂这个顾知，既然都不是，他干嘛非要知道？单纯是好奇？
转念一想，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高施展一脸不确定，看着他，“为了苏易？？？”
顾知：“对。”
听顾知这么回答，高施展才醒悟过来，原来他站错了角度，难怪顾知问的第一个问题他觉得不对劲，原来顾知一直关心的是苏易而不是顾常安。
高施展：“所以说，你早就认识她了？”
顾知：“对。”
高施展问：“那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顾知犹豫了一下，“朋友。”
高施展：“既然是朋友，你可以自己去问她，为什么要来问我？”
顾知：“不方便。”
高施展重新打量了顾知一番，打算探一下口风，看看他对苏易真实的态度。
高施展：“恕我直言啊，我看你和苏易更像仇人，你知不知道如果输官司的是苏易，等着她的不仅是1百多万的赔偿款，还有几年牢饭。”
高施展继续说：“顾常安陷害苏易，把她告了的时候，站出来阻止，这才叫朋友。”
高施展的语气平淡，没有个人情绪，只是在阐述事实，带有些质问的意味。
顾知捏着桌上的茶杯，看着高施展，“我要是知道事情是这样的，绝对不会不管。”
高施展：“意思是不会让顾常安这么容易输掉官司？”
顾知抬眼看他，“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你一定要歪曲？”
高施展：“我怎么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你知道律师嘛，总是要严谨点的，不容易出错。”
顾知：“我要是知道，绝对不会让苏易面对那样的局面。”
高施展满意地点点头，“这么说来，你还真是苏易的朋友，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不过，这对苏易来说真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
但对高施展自己来说是件好事，他的事业总算保住了。
顾知不说话，在掂量高施展的话，或许对苏易来说真的不是件好事。
高施展：“实话说句，顾总，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顾知看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对我意见挺大，为什么？”
高施展笑笑，回到：“没有，我这是夸人的话啊。”
顾知：“你整个晚上话里有话，我很难相信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反讽。”
高施展：“你相信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顾知：“因为苏易？”
高施展：“不完全是，我这个人正义感太强，算是职业病吧，喜欢替人出头。”
顾知：“刚刚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高施展：“就是前委托人和前代理人的关系，还能是什么？顾总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顾知：“你说起她的语气不像只是委托代理关系。”
高施展嗅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这个顾知对苏易的想法不简单，“我们发展成了朋友。”
高施展故意在‘朋友’前停顿了好长，顾知虽然面无表情，但看得出来很认真地在等高施展把话说完整，眼神里有些严肃和紧张，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睛出卖了他。
高施展：“既然都是苏易的朋友，那我们应该也不算敌人吧。”
顾知：“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敌人，但你对我戒备心似乎有点重。”
高施展：“顾常安是你家人，苏易是你朋友，你会偏袒谁，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而我作为苏易的前代理律师，对你有戒备，这也符合常理。刚刚说过你看起来是好人，所以我现在对你的态度不也很明显吗？”
顾知点点头，端起茶杯示意碰杯，高施展也拿起茶杯回应了他的邀请，有点冰释前嫌的感觉。
高施展将小小的一口茶倒进嘴里，咽下去，“苏易长得漂亮，顾总不加把劲，说不定那天她就是别人的了。”
顾知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提起茶壶给他倒满了一杯，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
高施展：“她去过我公司一次，我办公室隔壁的合伙人都要冒充助理给我们倒茶，你想想外面的那些男人。”
顾知：“那你呢？你喜不喜欢苏易？”
高施展低头一笑，“顾总打算和我竞争？”
顾知：“如果她喜欢你，我尊重她的选择。”
高施展笑得更欢了，“我的醋，顾总就不用吃了，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
高施展按亮了手机，看了眼时间，说：“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就不陪你了，你慢慢品茶，我先走了。”
高施展的话说得明明白白，顾知的心放了下来，但又若有所思起来。
就算不是高施展，苏易的男朋友始终还是会出现，到时候他又该怎么面对？
他真的能做到甘心让她牵别人的手吗？
顾知左手握紧了杯子，神情有些痛苦，眉间紧皱着。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极有可能会当众抢新娘。
他想得太多、太认真，以至于都被自己吓到了。
新娘，这个词让他心里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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