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真相
胖女修马上认出，这是他们最开始苏醒时的血池。但又和当时还算平静的血池不同。
众人同时想到一点，绝不能落入此处，否则，怕是没有先前的待遇了！
她反应很快，几乎和魏姝同时做出反应，将手中刀剑刺向身后黑水晶巨柱。两人一个拉住小狐，另一个更是扔出麻绳，像先时伏击黑衣人时那样，生生将无处着力的赵紫林圈住，扯了回来。
黑水晶并不坚固，可以被她们当做固定己身的支点。但这一点很快也带来了麻烦。
两个支点四周开始碎裂，逐渐扩大。
赵紫林、小狐也反应过来，用他们手里的刀固定自己。
即便如此，这面光滑如镜的黑水晶墙壁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分崩离散。
底下血池像煮沸的热汤，在咕咚咕咚冒着气泡，散发着甜腻的血腥气，熏得他们昏昏欲睡。
赵紫林咬咬牙，伸出左手，在刀口上划了个口子，顿时恢复清醒。
其他人纷纷效仿，唯有魏姝还镇定自若，面无表情地呆在那里，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血池翻滚得更剧烈了，四周弥漫着热腾腾的白雾，好似整个宫室内温度陡然翻了倍。
四人不由得开始出汗，紧攥着刀剑的手变得粘腻湿滑。
小狐险些一个不慎落入血池，好在她及时换了只手，抽出腰间匕首又往墙壁上扎了个固定点。
胖女修忽然倒抽一口冷气：“你们看！”
众人低头往下看去，纷纷骇然。
只见血池池水翻涌间，竟有无数零碎的血色头颅、四肢被滚上来，一转眼就被池水高温剥脱了皮肉，化作白骨。
可再一转眼，来回颠簸的一根大腿骨却突然生出血肉。只是还未来得及生出新皮，就被震荡的波澜带了下去。
“这，这就是那些傀儡人的由来吗？”
他们不禁记起，先时被拽入血池底下时的窒息一幕。
所以，他们当时是被这些鬼东西拖下去的吗？
那，他们还是真正的他们吗？
骷髅依旧优雅坐在岸边的黑色王座上，悠悠道：“这才想明白么？你们早就是我的傀儡人啦，再怎么费劲也逃不出去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不是么？”
——或许，他们不是不担心有人反抗、从地洞里逃走，而是十分自信，即便能逃出地洞，也逃不出这个地宫？
这是商人曾经说过的话。
当时，众人不以为然，即便有赞同这个想法的少数人也不会往这个方向想，只会想到是地宫防范严密、出口是死路之类的原因。
谁能想得到，自己还活蹦乱跳的，除了失去修为之外全无异状，怎么可能就已经变成傀儡了呢？
“你们没听说过么？活傀儡就是这样的，只要你们不触及我这个主人设下的限制边线，触发惩罚效果，你们可能到死都不会发现这个事实喔。”
骷髅的语气十分轻松愉悦，但突然想到什么，又变得低沉阴郁起来。
“哼！只可惜，你们当中出了一个变数。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就不信，你会是什么铜皮铁骨，连这血池都炼化不了！”
三人如遭雷击，面色发白，不可置信。
赵紫林道：“不会的。他一定是在骗我们，我们不是傀儡，我们分明还活着啊！”
胖女修也慌了：“对，对，他是骗子，不要相信他，他肯定是想用谎言迷惑我们……”
小狐垂眸想了想，吐出一句：“就算成了傀儡，只要把制作傀儡的人杀了，傀儡应该就自由了吧？”
“怕是不行。傀儡的主人死了，傀儡也没法活。就像主仆契约一样……”胖女修沮丧道。
魏姝微微一叹：“原来如此……”
她本来还在奇怪，为什么七情幻梦印一下子消失了两道，而不是一道。原来，她在这里真的死过两次了。第一次是雪洞，第二次就是血池。
七情幻梦印为她抵消了两次死亡，也让她成为了骷髅口中的那个变数。只是中途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她还是没能顺利离开，被困在了这里，还失去了视力，凭空出现在地洞里，带着这些本该成为傀儡的人出走，反抗……
“你的傀儡术确实很厉害，半点看不出痕迹。”魏姝由衷地赞叹。
骷髅得意地笑：“这是自然。传承自异界的大傀儡术，岂是那些粗制滥造的玩意可以媲美相比的？你杀了我那么多傀儡士兵，可我一点都不心疼。只要养分充足，这个血池能为我生出源源不断的傀儡人……”
“哦？既然他们三人已经是你的傀儡了，怎么你不下令让他们杀我？”
魏姝慢悠悠道：“这样岂不是更有戏剧性？更有趣？”
三人微愣，也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是啊，既然他们是傀儡，骷髅不是可以轻易操纵他们吗，何必还要跟他们废话呢？
难道它说的只是谎言？
这话似乎也戳到了骷髅的痛点，它黑洞洞的眼眶里突然绽放出精光，宛如两簇小小的火焰。
“我知道了。原来，你这大傀儡术还没彻底完成啊！这么说来，他们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傀儡了，最多就是半个傀儡人。”
魏姝恍然大悟，又开始虚心请教。
“对了，你做傀儡一般都是什么流程？先在血池里泡一泡，洗涮干净挂起来风干几天，然后呢？”
“我看那些死得越久的尸体似乎越苍白，虽然体表皮肤还是一样的光滑，血肉没有减少，但他们体内的血中之精肯定被你们那种特制的绳索吸走了吧？”
“每个池子、每间牢狱，甚至于每一层都是一模一样的九瓣黑莲形制，我猜，这间地宫该不会就是一株传说中的魔藤莲吧？你那大傀儡术也是从魔族手中得到的吧？”
骷髅眼眶中精光再次闪动：“哼，你肚子里倒还有点墨水，不似其他井底之蛙。可惜，也只是徒劳无功。”
它深深吸了口烟，将烟杆子拿开，对着众人方向重重吐出。
黑色烟雾缓缓沉入血池，池水变得更加疯狂，几乎蒸腾成了一团浓郁的血雾，张牙舞爪地扑向黑水晶柱上的四人。
“喂！你的虫子呢？”
赵紫林焦急吼道，“你该不会想投降了吧？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我们三人是傀儡，可你不是啊！你还有出去的希望，为什么不出手啊？”
胖女修一头都是汗，担忧道：“该不会是受到骷髅的限制，无法发挥实力了吧？”
话音刚落，小狐眼前便闪过一道妖异血光。
“抓紧了！别掉下去！”
血灵虫大摇大摆地飞到她们正上方，张口一吐，便是万钧雷电劈下。
赵紫林见之心喜，不料，那雷电竟不是劈向该死的骷髅架子，而是劈向他们！
“你是不是疯了？我就知道你信不过——”
绝望的嘶吼声中，璀璨雷芒落下，将挂在黑色墙壁上摇摇欲坠的他们笼罩，也将整个黑水晶巨柱都笼罩在内，甚至遮挡住了骷髅的视野。
它喃喃自语：“自取灭亡？不像……”
沐浴在雷电中的三人都懵了。
胖女修对魏姝有种迷之信任，不像被坑过、而且坑得很惨的赵紫林那样，一不小心就往歪处想。
她的想法是，“赵道友”肯定不会主动害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很可能是虚晃一招，迷惑敌人。也可能是，这根黑水晶巨柱就是脱身的关键。
万万想不到，这次的雷却是结结实实地打到了他们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赵紫林觉得，自己像是被烧焦了，他能闻到自己身上传出一股焦臭气味，还有股怪怪的甜腻香气。
这香气让他更加绝望，看来，骷髅的话是真的。
小狐倒抽着凉气嘶嘶地说：“那个血雾不敢靠近我们了！它怕这雷电！”
果然，密集的雷电几乎组成了一圈防护墙，将张牙舞爪着扑过来的血雾挡在了外面。
仅有极少数不甘心血色池水扭成一根根细绳，自他们下方缠上来，想要捆住他们的脚，将他们再次拖入血色深渊。
但那雷电似乎有意识，竟还会拐着弯儿去剿杀那些血色细绳。
池水幻化而成的血色细绳被斩断，发出凄厉的哀鸣，好似无数个生灵在尖叫，格外刺耳。
这声音似乎有种魔力，能将人的心神震得动荡不安，几乎要魂魄离体。
就在这时，更加恐怖的雷电轰然砸下。
耳边雷声隆隆，将刺耳哀鸣声取而代之，也让他们渐渐清醒。
焦臭味越来越浓，渐渐盖过了那股恶心的甜腻香气。
昏沉之际，赵紫林绝望地想，死就死吧，好歹不必做傀儡人受人奴役，这结局倒也不算太糟糕。也不知消息传回，他那对逼着他来参加择徒试炼的父母又会怎么想。
可他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虽然浑身剧痛，意识居然清醒得可怕，还有越来越清醒的趋势！
胖女修闷哼一声，含混不清地喊：“我怎么感觉，被封住的元神、修为好像有所松动了……”
“都成半个傀儡了，恢复修为又有什么用？”赵紫林绝望低吼。
胖女修艰难地翻着白眼，整张肉肉的脸扭成一团。
“啧！你可真没用！傀儡又如何？死之前要是能把死骷髅杀了，岂不是快事一件？难道你要这么窝囊地死掉吗？”
赵紫林愣怔片刻，抬头往上看去，正好见着一道雷电落在魏姝身上，也将她劈得焦黑！
接连不断的雷芒闪动间，焦黑皮肉剥落，几可见骨，却又在电光中重塑新生，快速生出新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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