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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十五章


陈夫子老早就看梁山伯和祝英台不顺眼,而王大人据说原本十分满意梁山伯的事事尽心与周到,同祝英台更是在后者为维护兄弟出言顶撞后才生了嫌隙。至于梁祝二人,先不说忠厚老实的老好人梁山伯,就是脾气较急的祝英台,听马文才言,也是在王卓然当堂呵斥寻滋梁山伯时,才与王卓然撕破了脸皮。

        王悠思来想去,总觉得这几人的纷争应当是因着一个额外的原因引起。从藏书阁复习而归,她与马文才又提起此事,引得后者不得不问:“你当真决定要管这档子事?”

        姑娘迟疑着点了头:“山伯和英台都是我的朋友,如今他们有难处,若能帮上什么,我是该搭把手。何况我的两位姐姐倾心于他们,倘若他们出了事,难受的还是姐姐们。”

        “王大人可不好相处,”马家与其私交颇笃,马文才对这位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了解并不算浅,“他这个人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于与他结仇的人更是睚眦必报,你莫要小看了他。”

        他的提醒不无道理,王悠幽幽叹了口气:“我晓得这些,王卓然与我家也有点交情。我父亲过世后,他曾来吊唁。听我师兄说,我们还住在建康时,他来得频繁,父亲辞官后,他才与我家少了来往。这回回杭州,师兄听闻王大人也会在书院住上一段时日,特意叮嘱了我一些相关事项,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挂心。”

        马文才从心底泛出一股子酸,他如今倒真信了那句“近水楼台”。温卓岑事事抢先,如何能让他顺得了心?

        “虽是有这一层关系在,但你不要忘了,他对女人并没有什么好感。若是你插手太多,我担心你会受到牵连。”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准备帮忙?”

        “你我自然会看顾,但是梁山伯与祝英台,”马文才嗤笑一声,“他们又没来求我,我做什么自讨没趣?更何况就是因为祝英台的性子,我才担心他会拖累你。”

        王悠莞尔:“我又不出面。祝家庄家大业大,且我前朝看着,他们是很疼英台的,若是真出了大事,只管让他们来摆平,我一介孤女有什么用处?犯不着在明面上趟这趟浑水。我自个儿的想法是,就帮着他们把这问题的根源找到,再交由那两个主意异常多的结义兄弟想办法去解决,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就你鬼主意最多。”二人说得正欢,手不自觉也牵在了一处。一路都没什么人,且有宽大的衣袖遮挡,倒也不怕出什么纰漏。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他们最怕什么的时候,什么人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王世玉板着脸,孟颦则是意味不明地望向他们。

        听见那“过来”的一声喊,一晚上没顾着看路的王悠头皮都麻了。她同马文才愣了几秒钟,趁着对视时慌忙传递了信息,“今晚我要是被罚抄了,你可得帮我。”

        两个人恭敬地到山长夫妇面前行了礼,王世玉还是沉默着不开口,只不过审视的目光已由王悠处转到了马文才身上。他们关系的变化着实明显,即便王悠还未曾正式同众人一起上课,但书院里的风言风语已是传得漫天。马文才先前曾武力压制过流言的传播,明面上,凑巧病休的王悠还不知晓这些,可暗地里,他着实不确定山长夫妇是否知道底细。于他而言,这两位早些知情并不是坏事,可偏生王悠还想瞒着,那他就不得不多考虑几分。

        “叔父叔母今晚是出来赏月吗?”求助的目光数次投向孟颦,可对方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半分瞧不出所想,王悠心中焦急,顶着压力率先打破了沉默。

        孟颦终究是憋不住地叹了口气:“悠儿,今晚没有月亮,云层厚得都要下雨了。”

        原来一路照明的都是灯光,从灯台处正好由下往上打来,照得人了无生趣。王悠只想闭眼装死。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孟颦接着询问:“你们二人也是出来散步?”

        两个男人都被扯了下袖口,马文才呈起手中的书册,代王悠答道:“回师母,是温习,我们刚从藏书阁回来。”

        “都读了些什么书?”王世玉总算出声。

        马文才谨慎答之:“悠儿读《中庸》,学生读《大学》。”

        “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何解?”

        此句为《大学》开头所阐,亦是本文之纲领。马文才先前得王悠提点,自是知道王世玉想听什么样的回答,故而捡了一部分言道:“先修身,再推己及人。”

        “何为‘修身’?”

        “加学问之功,克物欲之蔽,以镜正衣,以人正身。”

        马文才对答如流,字句铿锵,颇得孟颦赏识。她默默点头,伸手将王悠带到身边,再聆听二人对话。

        王世玉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素有大志,如今也有所悟,然所思化所行仍需时日,只不知你能否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这四样修身之本明得透彻,再化为己用?”

        “学生谨遵山长教诲,定当竭尽所能。”

        他这话有几分诚意,王悠还当真拿不准。她与马文才相处时间不算短,知道他固执,也知道他同样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当初为着品状排行,他能放下身段与谢先生致歉,今日为着他们的婚事,他又何尝不能在她叔父叔母面前虚与委蛇?江山易改,本性……他是否真的能因为她有所改变?

        王世玉和孟颦再对马文才说了些什么,王悠已不再听得清,她在自己的思绪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直至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着孟颦的呼唤,王悠才猛然回神。

        “我只是有些累了。英台他怎么了?”

        疾速跑过他们身侧之人正是祝英台,他反常的举动令人生疑,似是擦泪的动作也难免叫人忧心。孟颦心软一喊,祝英台却是焦躁而回:“不要管我,谁拦着我,我就跟谁翻脸!”

        他的脾气大的很,但即便是平常任性,也没人见过他对待师长这般无礼。眼瞧着孟颦皱了眉,王悠忙安慰道:“叔母,英台正在气头上,许是没听出您的声音,您别怪他。”

        “我怎么会?”对待书院里的每个学子,孟颦都像自个儿的孩子一般心疼,她担忧地看向祝英台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英台这孩子是怎么了,他最近过得已很是不顺,我真担心他再出什么事。”

        “那我明天去问……”

        “我去。”

        王悠话未说完,马文才已是拦了下来:“能让祝英台情绪变化如此之大的,整个书院除了梁山伯就没有别人了。要调停他们,最好还是要趁两人在场,倘若等到明日,祝英台对梁山伯怕是会避而不见。不若就趁今晚,等他俩都回了学舍,我再从中干预。”

        任谁也想不到马文才会对梁祝二人有如此深的了解。然而他也无法预料到,祝英台与梁山伯此次是闹到了割袍断义行决裂的程度。

        夜晚雷声隆隆,不一会儿就打下了豆大的雨滴。马统匆匆忙忙地从外头躲进檐下,边擦脸边向马文才汇报:“公子,我去看过了,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回来。”他很是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了这对冤家,即便是要再对付他们,也不至于大半夜的派他去盯梢。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马文才问话:“你一直都盯着?”

        “是啊,除了来给您回话的这几趟,我半步没离他们房门口。总不能我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进门了吧。”

        马文才骂了一声蠢货,随即又吩咐道:“你去看看他们两个的书童在不在房间。”

        四九已经呼呼大睡,但银心却不知所踪。马文才得到消息,犹豫了片刻,随即挑起雨伞向外而去,“马统,去找木蓝,请悠姑娘晚点安置。”

        他直觉今晚会出大事。梁祝二人的娄子,马文才原先并不想搭理,但在各种原因的影响下,如今他最好是把这件事漂漂亮亮地办妥。从王卓然举出的“贫贱不交”之罪状,和他最近的种种作为,马文才已然清楚,他这位世交叔叔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要他们兄弟阋墙。其间又发生了什么不必深究,单从今晚祝英台的反应来看,这件事有九成的概率已经发生。若是如此,祝英台迟迟不归的原因也只有一个——他打算下山。

        目标明确,一路奔来,每晚都关得好好的山门今次果然大开。夜色墨浓,又有雨帘遮挡,视线并不清晰。适时恰好有一道闪电劈过,正照亮了匾额之下,一棵被雷电击倒的长松和底下被压制住动弹不得的梁山伯。

        “梁山伯!怎么了?山伯,你怎么样?”

        马文才扔了伞,蹲下为他解困。好在木虽高,树干并不粗壮,他费了点力气便将它从梁山伯腿上移开。梁山伯脸色苍白,高大的身躯此刻也显得虚弱。他并不管马文才的询问,只一味的目视前方,心中挂念着他的英台贤弟,“马文才,你别管我,快去找英台!他要下山,他要下山去了!”

        这般作态只让马文才想起了那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心中生出的异样的焦急,也因此被打散,令马文才来不及细思。他点头,放开了扶人的手,沿着山道而下,边唤边寻:“祝英台!英台!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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