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四十九章
本以为是一场急雨,没想到豆打过后却是淅淅沥沥又下了大半日。在农舍吃过午饭,又等了大半天,王悠终于见着檐外不再有雨丝。她兴兴回头,招呼马文才到屋外:“我们可以回去了!”
“还不行。”他淡淡。
王悠有些生气:“前两回你都说不行,是因为担心变小的雨势会在中途变大,那现在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次马文才没有答话,但林大娘开了口:“夫人别急,你看远处的乌云和迷迷蒙蒙的半空,正是雨下到了那一处呢!你们这儿出发,到了那里还得淋上好一阵,这可不得行!”
王悠急急:“可是再等下去天就黑了!到时候就算我们想赶路,城门也关了!”
“那我们就在此借宿一晚。”马文才似是拍板定案,两个女人皆是一惊。
林大娘犹疑道:“那夫人她跟……”
“她跟我的房钱、饭钱包括这两身衣服的钱我都会付,”马文才不耐地打断她,“你只管为我们夫妇安排好房间。”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们要睡同一间房,而事实上,在这个小小的农舍里,也只剩下他们刚才换衣服的空房能够住人。
林大娘诺诺退出。王悠拉着马文才提意见:“我不要跟你一间房,我可以跟林大娘睡,你快点帮我想个借口!”
她心慌意乱,马文才却是异常淡定:“你只告诉我你觉得这大娘是好人还是坏人?”
“自然是好人!”她热心招待了他们,又对他们关怀备至,难道还不够好?
马文才摇头:“你知道那些丢了的孩子是怎么被拐走的?拐子婆给颗糖,又说说两句好话,骗了人信之后,就带他们一去不复返了。”
“可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王悠反驳,但心底多少有些发慌。若是没有上次出走时的遇险,她必然还要和他争一争,但现在她当真是明了“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这八个字了。她忽而觉得这林大娘确实是对他们热情得过分了一些。
马文才接着再道:“倘若她是好人,我们这对夫妻放着好好的房间不住,非要分房和她一个老婆子挤一起,不论用什么样的借口,多少要让她起疑。你希望她一个老人家整晚都担惊受怕睡不安稳?而要是她是坏人,你离我这么远,只要她动作轻一些,一旦有个好歹我不一定能第一时间察觉,也就不一定能救你。”
“可是……”王悠有些动摇了。
马文才最后道:“你不用担心,今晚我睡地上,绝对不会对你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于是到了最后,马文才当真与她同睡在了一间房。王悠很慌,她虽然与马文才已经很是亲密,但在陌生的环境里,面对着陌生的人,又是在晚间,要她和他同处一室,她还是觉得不大对劲。
林大娘家的床不大,她辗转反侧,从一边翻身到另一边,总是难以安心地闭上眼。马文才忽然咳了一声。他像是要说话,可是接连又咳了两声。王悠没回身,支着耳朵听他的动静。
“要喝水吗?”他的声音传来。
“不。”王悠弱弱。水倒入杯中的声音恍若就在她耳旁,一股凉意急速地流过她的身体,而他吞咽的声音,似乎也清晰可闻。
除了一阵窸窣,马文才没再说话,他好似又重新躺下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可王悠再不能忽略马文才的存在,他刚才的动作已经使得她更加强烈地感觉到了他对这个空间的占据。
“咳咳。”他再咳了两声。
她忍不住挪到床边,趴着偷眼看他。
惊雷响起之后,床铺上终于伸出一只手。马文才意味深长地看了垂在他身旁的纤指,半晌后轻轻握住了它。
“不,”王悠意欲抽回,“我是想给你把脉。”
他平静地让她离去,又默默地等着她归来。马文才知道必定会如此。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王悠的手再次伸了过来。这回她任由他握着,“我不喜欢趴着睡,这床板很硬,硌得我像要喘不过气来。”
马文才只当听不懂她的话。
雨声愈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瓦片上。王悠又道:“雨天湿气很重。”
马文才只道还好。
王悠沉默了良久,手已经开始酸痛:“你去倒一碗水来吧,我不想我的手明早起来以后就动弹不得了。”
她原想效仿梁山伯和祝英台。马文才无声地笑笑,他碰了碰她的手指,问道:“你看过大娘家里的锁吗?”
王悠稍稍动了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它特别容易被打开,”马文才点出了这句,“只要花点力气,就能轻易被卸下,所以这锁防君子而不防小人。”
她解了他的意。倘若他真的想做什么,一碗水根本隔不住。因而又是一阵稍长的沉默。不过这次马文才没等太久,他望着漆黑的屋顶,在预计的时间内听到了王悠的声音:“你说得对,防君子不防小人,若是你真要对我做什么,就算你睡在地上也没用。同一个院子和同一间房,同一间房和同一张床,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你上来吧。”
马文才又给了她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有时间可以后悔。”
王悠已然把手抽回。
她退回床铺内侧,背对着床外,闭着眼不说话。
片刻后,马文才上了床。王悠感觉到他的气息,他的温热,全部逼近了她的危险范围。她僵直了身体,而他进了她的被窝,一只手也横在了她的腰间。
“马文才!”这与前些日子的情况又不相同,王悠的心跳得飞快,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马文才,你别!”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让我抱一抱,九九。”他的身体还是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王悠仍旧急得想哭,她摸索着去挪开腰上的手臂,然而几经动作,却是触碰到了他臂上的一条条疤。
“你曾经问过我这些疤痕的事,”马文才的声音变得低沉,“我想只有这种看不见对方神情的时刻,我才能坦然说与你听,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记忆。”
王悠想转身,马文才适时收紧了手臂,“就这样,别回头。”
他从他的父亲开始说起:“他是个很严厉的人,对我的要求是只能赢不能输。我从小在他的安排下进行各种训练,练好了再到外头比试。一旦我有什么做得不好,或是在比试中输给了其他人,那么回去便要面临他的责罚。打骂、加练,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了,有时候他连一口水也不给我喝。有人为我求情,他就连那人一起整治,落在我身上的责罚也会成倍加重。”
“文才。”马文才的声音开始颤抖,王悠难以想象那样的生活,她顾不上他越发收紧的手臂,仅是想转身去看看他。
“九九,别回头。”他再次强调,并使出了气力不让她动作。马文才顿了一会儿,随之谈起他的母亲:“我娘很是心疼我,有一回我在外头和衙役的儿子比箭输了,她在我爹打我的时候冲上来阻拦,结果被我爹推倒在地,滚烫的茶水也淋在了她脸上。”
“文才,”王悠掰开他的手指,用力插入其间与他交握,试图给予一点安慰,“不要说了。”
“我没事,”他吸吸鼻子,“我娘因此毁了容,而我爹再也不去她的院子。那一段时间,我和我娘经常看着他从外面带各种各样的女人回来,我想为我娘讨一个公道,可她永远都要我避让。她很害怕我爹会再伤害我。我还记得她强忍着眼泪,告诉我要做一个有用的男人的样子。我想那时候她就已经心灰意冷了。再然后,没多久,她就上吊,自尽了。”
他们的身体已然贴得很近,王悠可以感受到马文才的每一次颤抖。她用力挣开他的禁锢,转身紧紧拥抱了他,“文才,文才,我陪着你。”
马文才的叙述未曾因此停下:“你还奇怪过我为什么会躲在柜子里对不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我亲眼看到了我娘的死亡,那时候我压根不能接受。从前我感觉难过的时候,还可以到她的怀抱里寻求安慰,可她走了,我根本不知道还能如何。我不想要见任何人,不想要听他们对我的安慰,更不想要看他们对我的同情,所以我选择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正是在那时,我发现了躲在柜子里是如此的安全,虽然黑暗,虽然孤独,但是安全。”
王悠已经没办法再听下去,她从没想过马文才会有如此遭遇。她不知道如何让他停下,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安慰,因而只是依着身体的本能,仰头亲吻了他。
他这次很温柔,很温柔,就算她到了他的上方,他也仅是扶住了她的身体,未曾反客为主较劲。这让她感受到一股珍而重之的情感。王悠先染上了□□。他们的唇齿之间牵出银丝,她定定地看着马文才,学着他之前的样子,俯身又亲吻起他的脖颈、下颚。她已然决定,若是他想要,她不会再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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