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二十七章
叔父要他们去静思堂,每个人要思的东西都不一样。王悠心里还有许多事,她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思考,否则她也不会忍痛爬上钟楼去看什么风景。只不过倚栏和跪地终究有很大差别,当双膝再次接触地面,她就什么静心思考的想法都没有了。走过长长的台阶,再跪上糙硬的地板,恐怕她要想明白事情,就只能靠一瞬间的顿悟了。
马文才关切地看着王悠,心绪同样不宁。木蓝已被打发去山门等着梁祝荀三人,马统和橘白则被指派在堂前与路口守着。有这两人当探子,要偷个懒总不是问题的。可王悠就是拒绝。
她既担心自己会拖累大家,又不愿自己有可能再次被罚,因而即便马文才提出要把她的那一份也一起跪了,她也还是不愿起身。
好在梁山伯和祝英台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小半个时辰后,木蓝就飞跑来报信。而“漏网”得荀巨伯在探听到梁祝平安无事之后,也前后脚奔过来找了王兰。
一行人中,唯有王悠持续倒着霉。她起来时已是踉跄,本还想开个玩笑安慰一下马文才,再让他背一背自己回去,也就皆大欢喜了,谁知话还没出口,孟颦就到了跟前。这下后半个计划算是泡了汤,她在心中哀嚎,一想长痛不如短痛,也不要橘白揉了,一咬牙就站了起来,准备再靠意志行走。总归下台阶是没有上台阶痛的,况且她现在都快麻木了。
她想着如何应对,多少就忽略了马文才,等后者再回到她身边,王悠瞧见他的动作,赶忙就去推:“你做什么?快起来,叔母在呢,你不能背我!”
“我向她说好了,她同意的,你只管上来。”马文才再拍自己的肩膀,转过头,王悠还是一脸迷蒙,他由是发笑:“怎么了?现在才开始思过?未免太晚。”
“我才没有过,你转过去!”王悠嫣然,伸手就环了他的脖颈。她悄悄在他耳边低语:“我真想亲一亲你。”
马文才也配合着压低了音量:“这个不许,师母肯定不应。”
看着他们离开,荀巨伯才向身边的王兰感叹:“这马文才,对王悠还真是好。他脾气虽差,可对她好似总有无尽的耐心,样样都为她想得周全细致。说起来,在这一点上,我还蛮佩服他的。”
王兰也看着他二人的背影,她顺着荀巨伯的话继续:“在对我三妹好这件事上,他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要在以前,我肯定不会相信他是这样一个可以让女人托付的男人,可现在,他确实改变了。”
“你认为他值得让人托付终身?”荀巨伯问。
王兰向下走了,她并不回头,只道:“我说的是我三妹。”
这一回,梁祝能免除责罚,实还靠谷心莲的帮忙。倘不是她现身作证,单凭她们几人,或许陈夫子还有微词可言,事情也就不能顺利而解。但她一现身,书院里关于她沦落风尘的流言也就此散开了。王悠颇有些唏嘘,同为女子,她总是不忍另一个姑娘无端跟青楼扯上关系的。去了枕霞楼几次,王悠已经深切知晓,那里于女子而言并非什么好地方。谷心莲的名声与那一处挂连,必要遭人白眼唾弃,她们孤女寡母,未来度日还不知怎样艰辛。
“我再不去青楼了。”王悠喟然而叹。
马文才只瞧了她一眼。
“当真不去了!”王悠忙抓住他的手腕。
他便只动了手指,就近在她的腿上揉开药酒。听得王悠倒吸一口气,马文才才沉静道:“我也没说不信你。”
“又欺负我!”王悠锤了他肩膀一下,觉着两月不见马文才当真健壮不少,便又在他手臂的肌肉上戳戳捏捏,终于惹来一个白眼。
“谁叫你不轻点的!”她气壮如山,叉腰震虎,可是马文才再动上一根手指,就不由得她不叫饶,“轻!轻点!我疼!”
“不用点劲儿你好不了,这是经验之谈,你最好忍忍。”
他小时候也常被罚跪,这一点王悠是知道的,可是这男人实在没心肺,半点也不怜她这道香惜她这块玉,简直是要把她往碎了整,她一点也不想要坚持这什么空口白话的“最好”。
“我选择求其次。”
“没有其次。”
她探身到他肩膀上咬了一口,马文才不得已停下来先应付这难缠的小丫头。他略过王悠硬挤出来的两滴泪,直视她:“你总不想隔了许久才好?”
“便是我许久都好不了,家中也有的是人可以抬我走。”王悠扁扁嘴,缠着纠着就将整个人都挪到了马文才腿上,贴着他的身体不放手,这样他无法动作,也就只能乖乖地听她的话。
“你是绕树的藤吗?”他叹气,收了药酒瓶。
王悠顿时得意,嘴角扬起越高:“如果你指的是一根好看的藤。”
“那恐怕没有藤会像你这么黏人。”马文才着实享受这一刻的温存,只不过他也确实不能在此处再待太久。因而一待王悠安分,他便开口直问:“说吧,还有什么事?就算你再想我,过了这么多天,也总不至于还要时刻都黏在我身上。况且你才被我罚过,没耍性子还对我殷勤至此,岂非别有所图?”
“向来只有你对我有所图!”王悠不甘地在他脖颈上又咬了一口,这回合她心意,正中了她屡次肖想的喉结。只闻得马文才倒抽一口气,眉头蹙起,看得王悠慌忙而去,直逃到挂帘之后。
“过来。”他很有不怒而威的气势,谁敢这般过去。但他再重复了一遍,快到第三回时,谁又敢不过去?伏低讨饶这事她最在行,不消多说,王悠就又厚着脸皮去同马文才撒娇了。也是才刚过于慌乱,她才没见马文才脸上那一瞬间的怔愣,对着现在全然的面无表情,怎么着她心里都觉得没底。
衣袖不断被牵扯,软声细语的解释也始终绕在耳侧,马文才低头,目视满显恳切又做了鬼脸逗他的王悠,一时也拿她没了办法,她做的事情,多出乎意料也是在意料之中。
“你怎么会这么大胆?”马文才将她拉起,无奈之后随即厉声:“以后绝不准再去青楼!”
他以为她的伎俩是在青楼所学,殊不知王悠在那一处从来都是直奔小楼心无旁骛地和玉无瑕谈心。若非要找一个使她变“坏”的源头,恐怕只能寻于眼前。王悠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澄清,但这话中的内容她也确实不好大声地说出来,因而是凑到了马文才耳畔,红着脸把一列罪因都推到了他身上。
这效果自然是适得其反。马文才本已许久没碰她,如今一再受到撩拨,自制之心不免动摇。而她说完话后的即离,更挑起了他的征服之欲,他几乎就要断了理智。
王悠先前有几分故意,如今就有几分坦然。她虽还有一点担心丫头会叫门,可是还是任由马文才的手按上了她的腰肢。她所埋藏在心底的一件事实在太过棘手,牵扯重大,她一点也不想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被他逼问而出。唯有这样,她能为他们再争取一点时间。
被放到床上之时,她已放松。她放松时,动情总是很快。可当浅浅的娇柔吟溢而出,停留在她身上的一切却断然抽离。马文才审视的目光冷静而危险,并未被□□重染。王悠的心陡然一跳,升起的温度也骤然冷却。
“到底瞒了我什么?”她还在他的掌控之下,要逃也逃不了。
王悠咬唇,只将头摇了又摇:“现在还不能说,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那就我问你答。”马文才冷静得可怕。
“不——”王悠反对,可“不”字未完,他便打断了一切,不给她任何选择的余地。马文才笃定问道:“这事跟我有关?”
“……是。”王悠只能回答。
“发生在你这回下山之时?”
“是。”
“你晚归也是为此。”
“对。”
“那么你在青楼遇见了什么人?我爹?”
他的声音骤然提高,王悠更被吓得胆战。短短的时间里,她想不出他是抓住了哪个时机推断出这些,更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地肯定并询问起她。
“你听我说。”瞒是瞒不住了,她半撑起身想拥抱他,可是马文才半点也没有让她接近的意思。王悠伸出手,反倒被他取了散在一旁的腰带绑了个结实。
“这像什么话?”她大惊,想夺回手去咬开带结,却发现绸带的另一头被马文才绑在了床柱上。她的双手越过头顶,衣衫不整之余与他的体位又暧昧不清,着实要王悠觉得羞愤:“你快放开我!万一有人进来,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那就正好娶了你。”马文才有着非一般的怒火,他对她一系列的决定异常不满,“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
若不是知他正在气头上,单凭这一句,王悠就又要与他闹分席。假使她当真没心没肺,也就不需为这事想破脑袋,夜不成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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