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陈勒
秋杞没想过在这也能遇到初中时的学长。
她展开笑容，回应道：“好久不见，陈勒学长。”
“嗯，好久不见，能在这遇到也挺巧的。”陈勒边说边往她这走来，“最近过怎么样？”
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衫搭配焦糖色的外套，下身是黑色宽松裤，仿佛对焦糖色情有独钟，秋杞记得前年的深秋陈勒也是穿着焦糖色卫衣，站在枫叶树下等她。
秋杞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简化，发现自己的生活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算不错吧，我考上了第一志愿的市高，而且离我们家很近，上下学也方便。”秋杞反问：“那你呢？”
陈勒指着自己：“我？我在的那所高中也还行，只不过很少放假，这次放的长假我才能回家。”说着他话锋一转：“对了，你来宠物店是有什么事吗。”
“我妈妈在路边捡了只小猫，我打算给它买一些猫粮什么的。”秋杞说。
陈勒闻言一拍手，他激动地说：“养猫啊，这题我会。我也养小猫，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说完他又伸手指了指宠物店的某个房间：“我带着我家的橘猫来洗澡，它不喜欢我给他洗，挑得很。”
“听朋友说，小猫咪都带有几分傲与娇的脾气。”
“那是，我自从养了它以后，跟供了个新祖宗似的。”陈勒笑：“但也好在，它给我带来的快乐同样珍贵，不亏。”
秋杞听了这话感同身受，她拿出手机：“陈勒学长，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关于养猫我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你……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不麻烦，我十分乐意。”
加完好友后，陈勒去房间里将橘猫接出来，猫咪被他抱在怀里，板着张脸，看起来严肃又可爱。陈勒说，他养的这只猫叫太妃，别看它凶巴巴的，性情却很温顺，它十分乐意给陌生人摸，也喜欢用脑袋蹭人。
陈勒经验丰富，知道养小猫该买什么，秋杞一边听陈勒的解说一边想自己买哪款猫粮比较好。转眼一小时过去，秋杞手中提着一大堆东西，剩余的比较大的物件她打算加钱让老板送上门。
陈勒将太妃放进宠物外出包里，他背起包，把秋杞没拿完的物件抱起。
“不劳烦老板了，我帮你拎回去吧。”陈勒说。
秋杞连忙摇头：“不用，我叫师傅送回去就好。”
“没事，这些不重。”陈勒掂了掂手中的东西，满脸轻松的表情仿佛在告诉秋杞：真不重，哥随便拿。
“就当省钱了吧，你别愣着了，待会儿就天黑了。”陈勒提醒她。
“好吧，”秋杞放弃挣扎，她礼貌地笑了笑：“谢谢学长了。”
陈勒一脸无所谓：“哼，客气！”
回家路上陈勒时不时说起他高中发生的趣事，特别是在描述某个细节时，他习惯在正经的话语里带点幽默，正好戳中秋杞的笑点，逗得她频频发笑。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城市里的夜风一阵又一阵的刮来，汽车飞速行驶的声音不绝于耳，秋杞和陈勒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路灯一排排的亮起，照在他们身上。她认真的听他绘声绘色的叙述，眼中自然流露出笑意，在黯淡的灯光下平添几分生动。
陈勒愣神，心中忽然冒出一句话。
如果这条路再长一点该多好，我一辈子都走不够。
到家时，秋杞请陈勒进去坐了一会儿。
她带着陈勒洗完手后，穿着拖鞋给他倒水，这时姜婉秋从二楼下来，她惊讶地问：“小杞，这是你同学吗？”
“这是我初中的学长，陈勒。”秋杞向妈妈介绍：“刚才去宠物店我买了太多东西了，一时没能全部拿走，只能劳烦陈勒学长帮我拿回来了。”
“阿姨好！”陈勒的声音响亮，他站起身打了个招呼，笑的时候两颗虎牙露了出来，看起来十分可爱。
姜婉秋的心一下就软化在这个笑容里了，她走下楼，亲切地对陈勒说：“辛苦你了。小杞这孩子买东西心里也没个数，次次都要人帮拎着，这毛病到现在还没改，叫人头疼得紧。”
秋杞被亲妈拆了台面，感觉脸面尽失她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家妈妈，表情幽怨地喊了声：“妈妈——”
“好，不说你，我们的小杞最棒了。”姜婉秋将女儿圈入怀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去洗些水果来吃。”
秋杞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挑出几种水果放进篮子里清洗，待她出来时，看到陈勒和自己妈妈聊得正投入。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话题，秋杞发现陈勒这人很会聊天，他的话题源源不断，男女老少皆宜，开玩笑的分寸适度，情绪也很到位。
姜婉秋是越聊越激动，脸上的表情变化个不停，你一言我一句，秋杞连插话的缝隙都没有，只能摸着身旁的两只小狗，纳闷地瘪嘴。
秋杞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她刚要发言，陈勒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手机接听，简单的应了几声，电话挂断后，他十分遗憾地对着母女二人说道：“哎呀可惜了，我妈妈催我回去吃饭，十分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如果有空，也可以来我家做客，我妈做饭很好吃的！”陈勒眨了眨眼。
“好，乖孩子，有空常来玩！”姜婉秋说。
秋杞将陈勒送到门口，她感叹：“你说话好有趣。”
“那我们常聊聊？我也觉得我挺有趣的。”陈勒骄傲地抬起下巴，眉眼间洋溢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好啊，正好我跟你学学，顺便逗我妈妈笑一笑。”秋杞陪他来到门口：“有空常来，陈勒学长！”
陈勒抱着宠物背包，他有模有样地学着太妃叫：“喵喵喵~再见啦小秋杞！”
陈勒朝她挥了挥手，路灯下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秋杞转过身，她一路小跑着回到家里。
阳台漆黑一片，路言生倚在冰冷的墙壁，他两指间夹着根烟，身上一股浓重的酒味。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他不理会，任由屏幕上的备注跳动着。
烟灰一点一点往下掉。
路言生垂首猛吸一口烟，锐利的双眼眯起，眼神晦暗不明。
“野小子。”
秋杞睡前，忽然想起了她和陈勒刚认识那会儿。
她和他曾在同一所初中就读，陈勒比她大一级，在校运会上认识的，说来也奇葩。那时她被老师请去念校运会加油稿，而陈勒就坐在她旁边，坐姿端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踩在桌脚。他静静地等待着，时不时看手中的稿子，让秋杞以为他也是来念稿的，没想运动会刚宣布开始，他就把稿子递过来，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
“小学妹，看在我在这等了这么久的份上，能不能先念我的稿子啊？”
秋杞被他这一下弄得不知所措，她茫然地“啊”了一声，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年已经将稿子塞到她手里了。
“我要上场了，谢谢你啊小学妹！”
秋杞愕然，她看着他转身跑向跳高的区域，广播的催促下，他回过头，看向秋杞。
他朝她挥了挥手。
秋杞心一跳，她慌忙地打开加油稿，清了清嗓子，手拿起话筒，字正腔圆地念了起来——
“这是本届校运会的第一份加油稿，送给九年级七班的全体同学。”
被点名的七班同学们听了一脸茫然，他们面面相觑，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中，体育委员咬牙切齿道：“是他妈是哪个缺心眼的傻蛋写的……”
而这边的广播还在继续——
“希望在比赛中的你们，能够秀出自信，展现自我。篮球并不是你们唯一的强项，尝试着去突破吧，做不一样的自己，创出新的纪录！”
“祝九年级七班争取夺得第一！”
念到这秋杞的心有点毛毛的，七班的体育出了名的差，运动会报名的更是寥寥无几。还是七班班主任痛心疾首地掏出腰包，说只要参赛的，赏一次麻辣火锅，报名人数才“噌”地一下暴涨。七班只有篮球能拿出手，可校运会并没有篮球的项目，这下倒好，七班最后的希望也没了，之前他们还能拿篮球跟其他班的硬气，现在听到这样的加油稿不知是什么心情。
秋心中想着，忽然注意到稿纸的右下角有一行标注，下意识念了出来。
“来自九年级八班的，最爱你们的陈勒同学。”
观众席的某处发出哄然大笑，秋杞感觉她的脑袋“嘭”的一声，她连忙关掉话筒，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放在桌面，她下意识看向跳高的比赛场地。穿着黑衣的少年正以一个标准的背越式越过栏杆，惹得周围的观众尖叫连连，男女声皆有。
校运会刚开始，向来要面子的七班当然不甘示弱，很快，又一份加油稿递到秋杞面前。
秋杞有些麻木。
“九年级八班的陈勒同学。”
刚比赛完的陈勒正坐在草地上，他拎着领口透风，忽然间听到一道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
陈勒满头黑线，他似乎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九年级七班祝陈总在放飞自我的道路上一路长虹，陈总赚钱陈总花，陈总不拿第一不回家。”
“来自同样爱您的九年级七班。”
这一下差点没给陈勒背过气去。
校运会上半场结束后，陈勒找到了秋杞。
“小叛徒，你怎么还帮他们念稿子呢？嗯？”他拦在秋杞面前，一双桃花眼低垂，带着一丝审视，又有几分兴致盎然。
“我可不是小叛徒，我是负责念这个的。”秋杞背着书包，认真地解释，她仰着脑袋，水润的眸子一眨一眨的。
陈勒被噎了一下，他有些懊恼，声音低低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秋杞凑近了听。
陈勒迅速摆正了脸色，“算了，事儿不在你。”
紧接着他又认真地嘱咐道：“但如果有人拿这事儿找你的麻烦，你就拿刚才对我说的话，跟他们重复一遍，清楚没？”
“噢——”秋杞似懂非懂，她觉得只是念个加油稿而已，应该不会有人这么较真的。
可她还是太天真了。
回忆至此，秋杞疲乏地闭上眼，她心中暗自吐槽——
殃及池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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