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晋江独家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托灵鸽门的福，李心沉发送出去的请柬，送到了该到的人手里。
除去玄灵宗，据稷川苍鸾峰立派的北斗宗，是稷州最有实力的门派。
请柬到时，北斗宗宗主唐云霄一边处理着宗门事务，一边与坐在窗边，自己跟自己下棋的好友闲聊。
听到是玄灵宗的帖子，唐云霄眼皮都没抬一下，也不打算看：“玄灵宗是上宗，但他卓衔灵是个什么东西，纳个侍君这种事，还想请我去给他捧场？”
除了玄灵宗那位少宗主，谁不知道纳个侍君是假，这去了，认同了卓衔灵的宗主之位才是真？
祈君年听到动静，抬头，一眼瞥到了那张金黄的帖子：“这不是卓衔灵送的吧？”
唐云霄因他这一声，总算给了那请柬一个眼神。
各宗只有宗主之间礼信往来，才会使用金色底纹的请柬。
玄灵宗宗主李之煦去往海荒之地前，将宗门之事交由少宗主打理，等同于转交了权限。
看到印着玄灵宗标识的金色底纹，唐云霄沉吟片刻，才道：“拿过来吧。”
唐云霄的大弟子上前，把请柬递给了自己师父。
翻开请柬，事还是卓衔灵纳侍那件事，但落款是玄灵宗少宗主李心辰，还有一戳私印落在上面。
祈君年往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问：“是那位少宗主？”
唐云霄满脸的不认同：“这是真要把宗主之位给这姓卓的？”
两人正说着话，祈君年的大弟子也到了。
祈君年是青崖谷谷主，两宗比邻而居，当年两位立派祖师为至交好友，两宗立派至今，一直友好往来。寻不到自家宗主了，去隔壁宗一找一定是个准。
“玄灵宗的帖子？”祈君年都不等自家徒弟通禀，一伸手，摄来了那张请柬。
翻开来，果然是李心辰的私印。
“如果是卓衔灵暗渡陈仓，咱们是没必要去的。”祈君年道。
但如果玄灵宗内部的拉扯已经结束，真到了换宗主的地步，就算他们不给卓衔灵面子，也要给玄灵宗这个上宗面子。
唐云霄暗骂一声晦气，将帖子“啪”一声摔在书案上，不情不愿对祈君年道：“告诉陆菀，一起走一趟。”
祈君年偏头：“你为何要跟我家菀菀一起去？”
唐云霄转头看祈君年，一言难尽：“你有病？我说的是我和你！”
“哦。”祈君年面露微笑，满意点头，转向自家大弟子：“回去同你师娘说一声，我和唐兄走一趟玄灵宗。”
大弟子拱手，表示自己听到了，安静快速的退走。
其他收到李心辰请柬的宗门，也大多如此。原本看都不打算看，得知是玄灵宗少宗主李心辰亲自相请，怀疑玄灵宗是真的要换宗主，还是决定走一趟。
遂州上宗星海宗也在其列，与玄灵宗相同的是，星海宗如今也是少宗主理事。不同的是，老宗主林浩淼并未失踪，而是入了赤霄台，为皇室效力。
赤霄台，受命于大勍皇帝，司斩逆除恶。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实属常事。
林衍之收到请柬，顺手给老父亲写了封信。上宗宗主交接，并非小事。按理该上报朝廷，由朝廷拟封。当然，事也有例外，比如林浩淼还在，少宗主林衍之代为理事，这就不需要上报朝廷。
李心辰作为少宗主代为理事也是同样。
但李之煦生死未卜，卓衔灵篡权之心路人皆知，和正常交接不一样，有必要说一声。
稷州以及和稷州接壤的遂州、京州、幽州，在名单内的各宗门，均有人备齐车马和礼物，启程前往玄灵峰。
玄灵宗内，陈孤诣将稷州各大小宗门，和李心沉给到请柬的名单汇总，按宗门排序，在玄灵宗内布置坐席。现在的陈孤诣，完全不知道，他有一张重要的坐席，并未列入名单之内。
林衍之那封信是秘法急送，很快便到了赤霄台。信通过查验，被收入赤霄台时，一封浮金熏香的浮羽笺，也到了赤霄台台首的案头。
与林衍之写给父亲那封言简意赅的信不同，台首案头的这封信，絮絮叨叨委委屈屈，告状。
这封信同样是通过秘法寄来的，当年嘉瑜公主下嫁，泽元帝留了件递家信的法器，嘉瑜公主死后，这件法器由泽元帝移交给赤霄卫代管。
这封信能呈上来，与林衍之寄过来的那封信，有直接的关系。就算泽元帝不待见那位外孙，事关上宗，这种消息也该让泽元帝知道。
郭漾以为，这封信会在台首瞥一眼过后，被轻描淡写的汇总成一句话，汇报给泽元帝。然而，这封信被拆开，摆在台首的书案上，已经过了一刻钟。
坐在上首的别系舟，面上覆着黑红两色的面具，看不到脸，自然也看不到表情。
郭漾心中真有些惊异时，听台首别系舟道：“走一趟玄灵宗。”
“那不如，就让林宗主走一趟？”郭漾问。
别系舟将信通过案头的传送阵法，递交给泽元帝后，站起身：“我亲自去。”
哦，台首亲自……！！！！！
台首亲自去？！！
郭漾差点跳起来，下一瞬，郭漾立刻开口：“我瞅着台首您缺个跑腿的，带上个我呗？”
他是个没脸没皮的货，活泼的不像赤霄台的人。赤霄台之人见惯生死，大多沉默寡言，唯独郭漾，从来静不下来。他感兴趣的事，刀山火海他也敢往里趟。
能让台首亲自走一趟，这事情该是多有趣？
赤霄台内血岩铺就的地面上，响起两道脚步声。一道迅捷果断，一道匆匆忙忙却亦步亦趋。
郭漾小跑着跟上，边走边求：“台首您看，少宗主那道侣，一个上门的，能干出这种事儿，肯定是个不要脸而且能说会道的，您不爱说话，少宗主又是个好拿捏的，就算咱一巴掌能拍死十个卓衔灵，这占不住道理也不好打人啊……”
他苦求的人，眼神都没给他半点，反问：“赤霄台需要讲道理？”
赤霄台讲道理，还要御史台做什么？
“咱赤霄台的名声，可不就都是台首您这样儿带坏的吗？明明干得都是好事儿，却每每背个骂名。”郭漾不敢大声，小声哔哔却是没在怕的。
赤霄台也从不打人，干得都是杀人的好事儿。
郭漾嘴碎，有句话却没说错，卓衔灵确实能言善辩。
眼瞅着台首都要出赤霄台了，郭漾站住脚步，面露失望，正要一声哀叹时，却听台首开口：“跟上。”
“哎~得令~”荡漾的小声调，不愧是郭漾。
——
玄灵宗地处稷州，在京州以北。
时值初冬，京州霜冷，稷州已经大雪纷飞。
玄灵峰上，银装素裹。
但，从挂着“玄灵宗”三个大字的门坊起，玄灵宗内能看到的建筑，全都挂着大红喜饰。像一把赤刀，冲击力极强的劈开雪峰，洒落一地艳色，将整个玄灵峰染的鲜红醒目。
受邀前来玄灵宗观礼的宾客，抬眼望到玄灵宗这盛世婚礼般的景象，不得不感叹自己见识少：“喜帖上写的是纳侍君吧？这排场…是不是太大了？”
其他人也纳闷：“玄灵宗少宗主与卓真人结为道侣时，都没这么大排场吧？”
“是啊。”别说排场了，记忆中甚至没有印象。
“嘘。”一行三人中那位老者忙示意小声，却加入了门中小辈的谈论：“卓真人和玄灵宗少宗主结为道侣时，可没有办什么典礼。”
小辈闻言，声量立刻小了许多，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卓真人纳侍君，还这么隆重的举办纳侍大典，那位少宗主……？”
老者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只怕这玄灵宗，以后没有什么少宗主，得称一声卓宗主了。”
走在这支队伍后面的两人，闻言，抬头看了这老者一眼。
“玄灵宗宗主十年前去往海荒之地探秘，一去不回。”老者略带浑浊的目光，带着颇多感叹望向玄灵峰：“怕是回不来咯。”
几年前，玄灵宗还是那位少宗主李心辰亲自主事，这几年，李心辰很少出现在人前。处理玄灵宗事务的人，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他的道侣卓衔灵。
现在这位卓真人纳侍君，大张旗鼓的举办纳侍大典，等于昭告天下，这玄灵宗，以后就是他当家做主了。
不论卓衔灵是玄灵宗少宗主的道侣，还是以后会成为卓宗主，玄灵宗作为稷州唯一的上宗，他们这些小门小户的门派，收到了喜帖，就得来走一趟。
内心带着这样的叹息，老者带着几个小辈进了玄灵宗。
看着一派喜气洋洋的玄灵宗内，恭贺声不绝于耳。
各派宾客在玄灵殿内外依次就坐，寒暄之间，对今日的两位主角，却有些讳莫如深。
听说，卓真人今天要纳的这位侍君，是卓真人的救命恩人。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往往被传为美谈。但如果以身相许的这位，不仅已经有了道侣，他本人还是类似赘婿一样的存在，这事情就很微妙了。
更微妙的是，在玄灵殿的主位上，除一张主座外，还有两张座椅，在略低一阶的台阶上，左右各一，并列排开。
这就，有热闹看了。
也不知道，玄灵宗那位少宗主，会不会出来宴客。这三张座椅，他又会选择坐在哪儿？
大家正想着，不远处有人轻声道：“快看，那位到了。”
顺着声音看去，一张四人抬的轿辇，正沿着玄灵宗大殿前的青石板路，往大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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