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晋江独家
孟惜花被摔了个头昏脑胀，刚从地上撑起身，隔着飞尘，看到这惊险一幕，忙挣扎起身，大喊：“少宗主小心！”
余断水回身，卓衔灵所化的怪物已冲到了他面前，对李心沉触手可及。
他家小师弟大概是没见过这场面，骑着风兽也不知道躲。
“小师弟！”余断水痛喝一声，长剑出鞘往卓衔灵迎去。
剑意方行，剑气待动，却显然是来不及了。余断水几乎要闭眼不忍去看。
李心沉还没慌，将他的处境看个真切的人群，先恐惧的叫出了声。
随着这一阵尖叫，卓衔灵的身形再次膨胀。
眼瞅着那怪物像座小山一样往李心沉盖下去，人群的惊叫声直冲云霄。
下一瞬，一把赤红的长剑倏然出现在李心沉头顶，当胸刺向卓衔灵。
在卓衔灵触碰到李心沉的前一息，兽化的巨大身躯被长剑穿刺，长剑余威未尽，顶着怪兽巨大的身躯往后拖行。巨兽的脚爪狠狠抓地，在地面上留下数道抓痕般的沟壑。
“吼…！”怪兽般的卓衔灵，喉中发出低吼，竟在长剑的冲击下，挣扎着站稳了身形。
他伸手抓向自己胸口，想将长剑拔出。
那剑却像钉在了他的胸口，任凭他怎么用力，纹丝不动。
双方拉锯间，卓衔灵的口鼻间发出“呃呃”痛叫，一股股黑雾，从卓衔灵的胸口往外窜。
“是魇！”人群中忽然又传出一声惊呼，随即更惊恐的喊起来：“稷州境内为何会出现活魇？”
李心沉感受着这再熟悉不过的雾息，不由握紧手中长剑。
原来，侵入九州灵界的雾息，当真是魇气。
云浮陆本身有魇气的存在，九州灵界原本没有。
云浮陆和无垠界之间，有什么联系？无垠界的魇气，同时侵入了云浮陆和九洲灵界两界？还是其他可能？
而魇气在九州灵界和云浮陆的表现，也有区别。魇气在九州灵界会主动侵蚀修者，被侵蚀者会入魔。
孟惜花给他看的《论魇》一书中，只提到了魇尸和魇鬼。并未提到过魇气会主动侵蚀修者。
但现在眼前却有一例，修者魇化，且呈现出兽态。
“活魇是什么？”李心沉驭着风兽，踱步到余断水身侧问。
余断水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小师弟极少出门，出门顶多是去散心，连一般的魇都没见过。
更遑论是比魇尸和魇鬼更少见的活魇。
“魇尸多是被动形成，魇鬼有可能是被动也有可能是主动入魇，唯有活魇，是主动纳魇气入体，且需要魇阵才能完成。”余断水主动解释道，说完，忽然惊出一声冷汗：“他从哪里接触到魇气？又是从哪里了解到魇阵！”
魇气在云浮陆是万恶之源，魇阵这个东西更是早已被各派清扫一净。胆敢私藏魇阵者，不论什么危险等级的魇阵，杀无赦。
卓衔灵竟然，在被他们押送至刑场的路上，在牢笼中魇化了。不管是魇气还是魇阵，他在牢笼中是怎么完成的？
余断水几乎想立刻冲上前，质问卓衔灵。
一道赤红的身形，突然闪现到卓衔灵面前。
“是赤霄卫！”这种时候，看见这道赤红的身影，人群像是又找到了主心骨。
给人群予安定的赤霄卫，凌空而立，周身卷起一道灵气具化出的业火，往卓衔灵胸口的长剑席卷而去。
“啊啊啊！！！”卓衔灵松开两手。那红莲般的火焰，已沾染在他的双手上，并从胸口往他全身蔓延。
他轰然倒地，翻滚间，胸口也紧贴地面，双手在地上捶打，企图洇灭那火焰。
并没有什么效果。
他的身体在火焰的灼烧下，溢出越来越多的黑色魇气，随着这些魇气被业火吞噬，身体在肉眼可见的变小。
随着他阵阵惨叫，他的身躯被业火灼烧的回归人形大小，獠牙尽褪，却不是完全还原，兽化过的脊背佝偻着，五官歪斜，不似人形。
他的哀嚎声随着体型回缩，渐趋于无，生息也逐渐消失。
待地上已完全看不出是卓衔灵的人形彻底安静，这名赤霄卫终于从空中落地。挥手，收回长剑，冷声道：“郭漾。”
郭漾应声而现。
“找。”别系舟道。
郭漾他之前还想怂恿台首，直接回京州。幸好台首自有安排，并不会因他而改变主意。谁能想到，这卓衔灵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魇化了。
台首现在让他找，定然是找与魇化相关的东西，比如魇阵，比如封印魇气的容器。
眼见着活魇伏诛，胆小的人赶紧进城，胆大的，则朝着活魇所在，趁机围了过来，想看个热闹。
只见那柄赤色长剑，再次凌空而起，一道赤红色的火线，围着玄灵宗弟子所在，在空中绕了个圈，将人群隔绝在外。
火幕方成，稷州城门口的守卫也快速赶到，驱散围观的人群：“赤霄卫办案，不得打搅！”
郭漾收敛心神，搜索卓衔灵的尸体。
他挺擅长从人口中套话得出线索，在死物上找线索这种事，他并不擅长。
这尸身之前吸入魇气魇化，早将衣衫撑得破碎，不少皮肤被撑得皲裂，却看得出，他身上并没有阵法类的痕迹。
郭漾一番搜寻，将耳廓等都细处翻一遍后，无果。正要回禀别系舟时，却听两道声音，异口同声道：“头发。”
一道声音很熟悉，是他台首。
还有一道，郭漾抬头看去，玄灵宗那位少宗主，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确实，他还漏了头发。
郭漾往卓衔灵头上看去，意外发现，经过了这遭异变，卓衔灵的头发依然很浓密。他将那头长发翻开，往发根处一点点找过去。
“有了！”郭漾刚翻动不久，就在发间找到了黑色的阵法残痕。
魇阵位于通常戴发冠的位置，因为异变，头皮裂出无数细小的口子，但那片阵法密密麻麻画着许多符文。平常这阵法掩藏在发冠下，就算是最亲密的人，也难以发现。但这样仔细找来，却不难发现。
别系舟并不显得意外。
余断水惊出一头冷汗：“魇阵？这个位置？”
看到发间的这个魇阵，饶是郭漾，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这魇阵定是旁人给他镌刻到头顶的。”
卓衔灵现在死了，但是这个镌刻阵法的人是谁？
“通知褚契，查所有与卓衔灵相关的人。”别系舟收剑，眉间却多出个川字。
现在的事态，比他预计的还要严重许多倍。
“啊？”余断水先懵了：“大人，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跟卓衔灵有关的，首当其冲不就是他们玄灵宗的人吗？之前为了卓衔灵，已经丢了个大脸，这要是传出去，玄灵宗被赤霄卫给查了个底朝天，这就不仅仅是笑话的问题了，可能上宗的脸面都存不住。
“查。”李心沉却应得果断。
“少宗主，这要是传出去……”余断水还想挽个尊。
“或者你想真的多出受害者？”李心沉问：“卓衔灵在玄灵宗呆了百余年，还网罗了那么多帮手，现在光是傅芦他们就有几十人，你怎么知道这些人里，没有被卓衔灵蛊惑的人？搞不好一查一个准，还能从不知道的人里查出些什么来。”
别系舟闻言，侧首看向李心沉。
总觉得，这个少宗主，和他信里看到的那个，差距有点大。和上一世听说的那个怨怼至死的少宗主，差距也有点大。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别系舟怀疑，对方和自己一样，重历一世。
还有方才，卓衔灵往他出手时，他镇定的可怕。
余断水大概以为他的少宗主是被吓傻了，然而实际上，这位少宗主是在等最佳的出手时机。
但，别系舟从未见过这位少宗主出手，并不知道对方的一击，威力到底有多大，是否足够抵挡卓衔灵的含恨一击。
没把握的事情，别系舟从来不赌。
哪怕现在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卓衔灵身上，别系舟也不敢让这位少宗主死。
察觉别系舟在看自己，李心沉瞥了别系舟一眼。可惜，对方的表情都掩盖在业火面具了，这个盯着他的动作，大概是催促。
看余断水还在犹豫，李心沉直接道：“面子重要，还是宗门重要？”
一句话，把余断水所有话都给堵了。
余断水附和道：“查！”
郭漾这才朝着别系舟一拱手，道：“属下这就去传讯。”
别系舟挥手撤去结界，稷州城卫隔着一段距离，将这块围了个结结实实。
城卫头领看到郭漾出来，先一步上前行礼：“见过大人，城主大人已经知悉玄灵宗的情况，让大人们便宜行事。如有差遣，义不容辞。”
城门口闹了这么大的动静，稷州城主知道了情况，不足为奇。
这话传过来，玄灵宗原本要去刑场的行程，可以不用去了，也不用玄灵宗另外去报备。
赤霄卫隶属监勍司，有勘察九州的责任。现在稷州出现了活魇，还是赤霄卫首先发现的，稷州城主先一步表明态度，任凭差遣，是个明白人。
“玄灵宗之事由我们亲自查探。”郭漾一拱手，说明情况，谢过城卫头领，去办别系舟吩咐的事情。
现在他不觉得台首大动干戈了，只希望接下来，不会真的需要大动干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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