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告白
暗恋一个人总是会幻想无数，比如在古遥心里，她都已经幻想过她和洛天的婚后生活。
甚至她想他们俩可能会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但这一切仅仅限于她的臆想。
古遥不是个胆小的人，她在心里打过无数遍草稿，要如何告白，可好像没有一个方案是满意的。
恰逢端午篝火晚会，那晚她去的早，满怀心事的样子一下子就被舍友瞧了出来。
被盘问着，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她还是把人约了出来。
南寒大学挨着海边，学校借着端午没有假期的由头，在沙滩办了一场篝火晚会。
洛天一向不爱参加这一类的社交活动，觉得没有什么意义。
又恰逢她给自己打电话，一向直来直去的小姑娘，难得的在那一天结巴了。“那个，洛天哥，我能…邀请你来参加篝火晚会吗？”
当下他也没发觉异常，想着刚好把东西送过去，便应了下来，丝毫没察觉到小姑娘较于平日里的当时的紧张与兴奋。
到了沙滩，摇曳的舞姿围满了闪烁的火簇。年轻的男男女女，荷尔蒙迸发，姿势暧昧着亲昵着交缠着。
他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想着不要扫了她的兴致，便找了一个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等她结束。
人群中，古遥停下了动作，眼睛看过去。洛天独自坐在偏远处的长椅上，视线望着海。
他等人的时候，从不看手机。
“洛天哥。”
篝火的火焰腾欢，绯红的火光映着小姑娘那张明媚的脸庞，格外让人心动。
他起身朝她走过去，把手机放进兜里的那只手，按下了挂断键。
“老师给你带的。”洛天率先打破沉默，把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又不忘嘱咐了一句。“早点吃，别放坏了。”
小姑娘看起来神情有些不自在，绞着的手指差点弄断了绳子。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什么。
刹那间，一簇明亮的火焰喷涌而起，围观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是热血沸腾，是青春澎湃，气氛一下子被推到了最高点。
火焰越燃越旺，映着火海。古遥看着面前这个她心心念的人，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笑的如火焰般绚烂明媚：“谢谢。”
其实，她是想说些什么的是吗？
洛天一直觉得古遥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但后来也没再追问。
告白未果，就像是一个横梁在心口的刀片，平行躺着，不碰的时候一如往常。一旦触碰，似有若无的疼痛感会逐渐放大。
古遥是个认死理的人，只要洛天没有喜欢的人，没有女朋友，她就还会表白。
其实，古遥也不止一次想要表白。
那是洛天去参加比赛离开的前夕，已经在外面租了房子。又正赶上中秋节，那天学校破天荒的没有放假。
古遥霸占了学校广播站，她手里握着那张已经发皱的歌词良久。其实，歌词早烂熟于心，可是这词，是他陪她一笔一划写下来的。
歌词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
洛天，古遥同创。
这首歌分男女生两版，男生版在洛天手里，写下歌词那天，他们彼此承诺——这首歌以后只为心上人唱。
古遥想借歌词向他表达爱意。
“听不见花开，昨夜还是阴霾
忽然间你的模样
在心尖缠绕
慌乱之中与你相拥
别忘别忘
怕迷失了方向
想问，我是谁
其实，得不到的并不完美
我问花儿你要离开
我在等他归来
你宠爱有佳
我才能笑魇如花
才能回家”
微沉的音调，把暗恋的酸涩表达的恰到好处。广播站的喇叭通向全校，整个南寒大学被古遥的歌声围绕。
说不惊讶是假的，可起哄的欢呼过后，便被人遗忘。毕竟在他们这种艺术院校里，什么样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有见过。
而且大部分人毕业后的意向也是娱乐圈，谁不知道谁点黑料，不过是默契的闭口不言罢了。
古遥记得那天等来的不是洛天，而是老顽固。被说了一大通什么丢人之类的话后，古遥被拎出了广播室。
以至于那天只有那首歌被南寒学子听到，那句表白。被隐没在了古怀仁的批评和校园里回荡着的笑声里。
在南寒大学上了两三年的，都知道古遥这位古教授的女儿，跟个叛逆的中学生似的，天天被教育。
一番挣扎后，古遥还是逃脱了被拎回家的魔爪。
回宿舍的路上听人说在沙滩看到了洛天，古遥趁着月色跑过去。不知是月光还是沙滩在映着亮，椰子树的影子间隔的很远。
像是她和洛天之间的距离。
海浪拍在沙滩上，浸湿了踩在沙子上面的声响，远远的，古遥看到两道人影。
一男一女，即使加杂着海风，也能听出他们的声音。
洛天：“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应该等不到你的总决赛了。”说话的女孩穿着玫瑰碎花的连衣裙，长发被风扬起。她是隔壁美院的校花——康忘晴。
南寒大学里就有好多男生在课上讨论她的美貌。
洛天：“一定要去？”
康忘晴说：“决定好了。”
古遥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共情能力好的人，可此刻她听出了洛天语调里的不舍，和康忘晴语气里的坚定。她好像晚了一步。
不想去争，却也不想离开。
古遥朝反方向走着，最后找了一处能看到他们，但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的位置坐下了。
夜晚的风吹的紧，古遥并没有穿裙子的习惯。为了今天的表白，她特意穿了一条天蓝色的连衣裙。
此刻被吹的有些冷，却也清醒。
她轻轻哼起了歌。
“听不见花开
今夜都是阴霾
……”
“古遥？你怎么在这儿？”洛天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逗她：“怎么还改词了？”
洛天走到她身边。将她扯起。还好，他没穿外套，如果这个时候他绅士风度的脱下外套给自己，古遥都不知道要不要接受。
“我被老家伙骂了一顿，来这儿吹吹风。”古遥刻意扯了新话题。
洛天笑了：“又闯祸了吧？我走了以后谁给你挡着？”
古遥深吸一口气，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猜我为什么被骂。”
两人并肩往学校放向走着，洛天思考了几秒回复道：“上课偷看小说了？”
“不是。”古遥抬起胳膊伸了一个懒腰：“我霸占了学校的广播站。”
“你听到我唱歌了吗？”
“没。你唱什么了？”
“我们写的歌。”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他当然知道她唱了这首歌是什么意思。古遥余光看到了洛天垂下的眼眸。
后来的古遥有想过，在她和洛天不联系的那段时间里，他是不是也给那个叫忘晴的女孩，唱了他们一起写的歌来表达跨国的无尽思念。
还好，这首歌分两版。
后来，洛天参加了歌手比赛，经历了种种后，他凭借一首原创歌曲《深拥》一举拿下冠军。
那天晚上是夺冠夜，古遥去上了选修课，沉迷小说的她根本没有在意网上讨论热烈的事。
她知道的，今天晚上有洛天的直播。她也看了时间，回宿舍后，刚好赶上节目开始。她并不想把对他的关注表现得过于明显。
即使那天在康忘晴处吵了一架，即使知道他待定了一段时间，可古遥还是依然相信他会回来的。
晚自习下了课，乔轩还叫住她。和她深刻探讨了一番关于对毕业后的人生规划。
期间乔轩问她：“你是不是有事着急离开？”
“没，我怕回宿舍晚了抢不到洗漱台。”心口不一的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很差，十几岁的人，情绪都摆在脸上了。
乔轩很贴心的让她先回去。“我看你最近都很憔悴，要注意休息。”
当年那个节目很火，她们宿舍几乎每个人都在看。连家里的老顽固都每周守在电视机前，还一个劲问她，教给他怎么投票。
“也没见你给你别的学生投票。”古遥嘟囔了两句，也不敢多吐槽什么。
见人没骂她，还又说了个“偏心老头。”
老顽固也不气，拍走她：“你洛天师哥可是我的得意门生，小丫头片子不懂，记得给你师哥投票就行。”
“投票？”古遥呵呵两声。“我才不投票呢，人家大明星又不差我这两票。”
可转过身，她已经一股脑的把自己的票都投给了这一个人。
回了宿舍，舍友有的趴在床上看，有的两个人贴着面膜围着一个电脑看。
看到她回来还忙招呼她：“快来，古遥，洛天师哥的总决赛。”
“哦，我先洗个漱。”她以为自己表现得很不错，可洗面奶的盖好几次都打不开。
打开了，又按不住。
慢悠悠的爬上床，打开平板。节目已经开始了二十分钟，她知道洛天是倒数第二个出场，别人追的是节目，她看的只是旧人。
镜头一扫而过，他又瘦了，还化了妆。只是他很倔强的不画眼线，手里拿着吉他，是有原创新歌了吗？
了解洛天的人都知道，洛天但凡碰吉他的话，都是要清唱自己的歌，从不加伴奏。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镜头扫过洛天四次，终于到他上场了。
古遥一直记得，那天洛天穿的很学院风。衬衫毛衣马甲，西裤，帆布鞋。外面披着一件风衣，好像校园里风度翩翩的学长。
他提着吉他上台，坐下后，对着话筒笑了。“今天是最后一场了，给大家带来一首我的原创歌曲《深拥》”
从前奏响起，古遥整个人都呆了。太熟悉了，原来他给这首歌起名叫《深拥》啊，深深和你相拥。
当初两人写歌的时候，因为名字还争议了好久，因为歌词很接近却又是男女两版，一会儿想要统一，一会儿又觉得还是各取各的好。
后来歌名就那么被待定了。
这一首歌，有人称赞他的才华，有人艳羡他的相貌。只有古遥，冷笑一声，关掉了平板。
没有表白，而是用它夺冠。真有你的洛天，在那个时候，古遥认为洛天已经因为那个圈子，而变得不再是从前。
名利，像一把刀子，彻底割裂他们之间的牵绊。
—
惺忪的晨光透过窗帘洒进屋内，简亦言按了按攒竹穴，踩着拖鞋走到客厅。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顺带瞥了一眼倚着门吹风的人。“这么丰盛？果然，不同人不同命。”
没得到回应，简亦言直接问他，“人呢？怎么不来吃我们洛哥准备的爱心早餐？”
洛天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沉着声回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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