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壹】
成渝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王秋复，看着他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他的心中很平静，甚至连厌恶或者讨厌的感觉都未曾升起。
眼前的男人，无疑是猥琐而卑鄙的。其实，他的家庭、背景，早在他进府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秘密而迅速的调查过了。他是一个光棍儿，他口中所谓的“上有老下有小”，完全是子虚乌有。
对这样的人，成渝是最最瞧不起的。从前，成渝或许会当场拆穿他骗人的把戏，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是，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早已见怪不怪。如今的他，早已经不屑于再和他们计较。
王秋复见成渝没说话，还以为自己的谎话奏了效。他索性从怀中摸索着掏出了两大锭金子，跪伏着递到了成渝面前。
“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有这精力，不如想想，还有什么遗愿没有？或许我大发慈悲，还可以帮你一二。”
成渝冰冷的声音响起，听在王秋复的耳中，却和催命符无异。他知道，这次，他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他好恨，恨自己的疏忽大意，更恨进王的心狠手辣。
“对，是进王。一切都是进王的主意，是他逼得自己走投无路，是他要取自己的性命。就算要死，他也不能这么轻易的便宜了进王。对，他要报复，他要报复进王。”
死到临头，王秋复反而鼓起了最后的勇气。
“春宵楼，三三四！”
他大声的喊着这句话，挺起身，直向架在脖子上的钢刀撞去。顿时，鲜血飞溅，王秋复就此一命呜呼。
【贰】
华灯初上，满街灯火通明。这里是京都最为热闹的一条街巷，名唤灰巷。别看名字起得颇为寒酸，可是，这条街上往来行走的，那可全都是些名副其实的达官贵人。
至于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全京都最好吃、最好看、最好玩的所在，俱都开在这条街上。
春宵楼，作为全京都最大的一间妓院，自然也不能例外，恰恰开在这灰巷最显眼的临街位置。这是一栋三层楼的木质建筑，装修的极为华美精致。
此时，正是春宵楼生意最好的时辰。远远望去，真可谓是门庭若市，成渝恰是在此时到来。
这种地方，成渝本是一百个不情愿来的。可是，想到王秋复临死前极其正式的喊出这个名字，他便只能勉强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要来探个究竟。
“这位公子，看着眼生啊？不过不要紧，只要你进了我这春宵楼的门，保管你下次还得来。”
浓妆艳抹的老鸨子一眼瞧见刚刚走进大门，有些愣神的成渝，赶忙迎了上来。
她上一眼下一眼，仔细打量着成渝的穿着打扮，心中不禁十分高兴。在她心中，似成渝这样穿着考究的生客，那简直就是一只只待宰的肥羊。只消她稍稍使那么一丁点的手段，那这些客官兜里的银票，转眼之间，就会揣进她的腰包。
“姑娘们，赶紧下来呦，贵客临门了！”
她一边拉着成渝的衣襟，半推半扯的将成渝拉到了屋子中央，一边大声招呼着楼上的姑娘们赶紧下来接客。
此时的成渝真是万分无奈，这老鸨子满脸浓妆，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香气，熏得他几乎不能呼吸。心中生出一百个想逃的念头，却又被他强行一一按下。没办法，只能先忍着吧。
正当成渝万分难受之际，楼上又下来了几个服色各异的年轻女子，把成渝团团围在当中，公子长公子短的叫个不停。
这下成渝真的有些急了。
“我不需要，让她们下去！”
成渝冰冷的开了口，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愤怒。
听到了他的话，这老鸨子也有些绷不住了。
“你当我这儿是什么所在，光天化日竟敢在老娘的地盘寻开心。”
老鸨子正要发作，却见成渝手中正拿着一张银票，晃了晃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伸手接过，展开一看，顿时挤出一脸的灿烂笑容。
“是了，是了，想是这些庸脂俗粉必是入不了公子的法眼。公子既然喜欢清净，那就随我去楼上雅间坐坐。”
老鸨子一边挥手示意刚才的姑娘们赶紧离开，一边扭起她那有些肥硕的水桶腰，摇摇摆摆的在前面引路，领着成渝来到了楼上一个相对安静些的房间。
“公子少坐，待我去把这楼中名花们，都给公子唤来。”
老鸨子满脸堆着笑，极尽讨好之能事。
成渝连忙摆了摆手
“不必了，你留下吧，我有几句话问你。”
“这，公子真是说笑了。我这春宵楼素来只做皮肉生意，可从不提供什么消息给客人的。”
“是吗？”
成渝微微笑着，自怀中再次掏出一张银票。
“哎呦，您可真是客气！想知道什么，您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鸨子一边眼睛漂着银票上的数额，一边欢天喜地的对成渝说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请问一下贵楼是否有一个‘六六八’的房间？”
“六六八？这倒真是没有。想我这春宵楼虽然不是什么豪门贵院，那也是上了档次的所在，怎么会起这种俗不可耐的名字？”
“那贵楼中可有叫这个名字的姑娘？或者其他的什么人或者东西，使用这样一个代号的？”
“没有，真的没有。公子你想想看，一个房间我们都不能用此等俗气的名字，何况是人？我这里的姑娘们，哪个不是争着抢着要取一个好听响亮的雅号，就是那小厮龟公，也是投着客人所好，取一个吉利的名字讨个彩头，哪会用这种不三不四的代号？”
老鸨子边说边观察着成渝的脸色，当她看到成渝脸上闪现的失望神情后，立刻将刚刚到手的银票揣进了怀里，生怕成渝反悔，再要了回去。
成渝到没有留意老鸨子的动作，他的心里真的非常失望。自己忍了这么半天，却换来一个“一问三不知”的结果。难道那王秋复临终的最后一句话，真的只是胡乱编造用来消遣自己的吗？
“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人以前叫这名字？或者是以前哪间屋子有这个代号？”
“确实没有。”
老鸨子沉思良久，肯定的回答道。
“真的没有？”
“真的，真的。这种事，我也没有必要骗你啊。这样吧，我再帮你留意问一下，看看手下的姑娘们是不是知道。”
老鸨子见成渝脸色有些难看，怕他动了别的心思，敷衍着回答道。
“好吧，那也只能这样了。”
成渝很无奈，既然无果，那这事便就此作罢吧，他可不想再来这里受一遭同样的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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