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路
二十六
苏佻昨日寻路回来倒是顺便摘了不少药草，所幸还是有几种是有用的。
细致处理好苏屿白头部的伤口，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祝瑾一现在有点担心，不知当日苏屿白是直接落下，还是跟他们一样，经过了藤蔓缓冲才落下，若是前者，这人多半是醒不来了。
出了山洞，看见苏佻正在捉鱼，状态倒是不错，看见祝瑾一，连忙上了岸“祝姐姐，我表哥醒了吗？”
祝瑾一摇摇头，苏佻情急“他们不是都说你是神医吗？那你能看出来我表哥还要多久才能醒啊”
“十天”
苏佻舒了口气“十天倒是也还不久。”
祝瑾一声音一沉“我的意思，十天内醒不来，就醒不来了”
苏佻啊了一声，大声道“你不是神医吗，怎得连一个人都不救不了”
“苏佻，我脑中有再多医术治病之法，但是也敌不过我手中毫无药材啊，所以要不十天内他醒来，要不十天内我们出去，他就还有救”
苏佻一时怔怔的看着祝瑾一，随后突然哭了起来。
什么情况？祝瑾一慌张连忙安慰“人还没有完全死呢，你哭的太早了”苏佻哭的更大声了。
祝瑾一也是鲜少哄人，只得拍着他的肩膀“别哭了，我跟你保证，我会尽全力救他的”
苏佻哭声小了很多，抽吸了两声，才缓缓恢复平静，祝瑾一感叹道“你跟你表哥感情这么好啊”
苏佻摇摇头“算不上好，我们只是新年才会见面，表哥一年到头同我都说不上两句话”
祝瑾一无语“那你还如此哭天喊地？”
苏佻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祝瑾一嗯了一声，苏佻脸色有些哀怨“其实，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但是表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身体健康，从小练武也天赋异禀，我真的好羡慕表哥。就算我成为不了表哥那样的武功奇才，我也希望，能像表哥一般身体强劲，所有有天我就在菩萨跟前许愿，我希望能拥有像表哥一般健康的身体，我希望我不要再生病，我希望我跟表哥虽不能同年同月生，但能同年同月死，你相信吗？许完愿后，我真的身体变好，再也没有生过病”
祝瑾一微微怔住，这人怕不是病都转移到了脑子“你担心苏屿白，是怕跟他一起死？”
苏佻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不许愿跟你哥同年同月死，你哥身体看起来也挺不错啊”
“我娘就我们两个儿子，若是同时死了，娘亲该多伤心啊”祝瑾一哑然，这就是小时候社交圈太小的缺点，这种许愿对象着实范围狭隘了一点。
“你可真是你娘的好儿子”
苏佻没听出祝瑾一的话里音，点头道“是啊，父亲哥哥平日鲜少关心娘亲，娘亲只有我了”
祝瑾一眸光一转“那你觉得苏意跟苏屿白关系怎么样？”
“这个你也不要告诉别人”
祝瑾一嗯了一声
“我哥跟我父亲，都很讨厌表哥”
这点祝瑾一倒是不意外，若非喜欢怎么能做出连带着自己亲弟弟一起杀这种事，故作好奇“为何？”
“当年伯叔意外去世，那时表哥好像才十二三岁，百里措表哥对管理山庄无意，而表哥在天穹学艺，也无心继承山庄，我爹没说，但是我知道，他很想当山庄的主人，那时表哥失踪了几个月，可是再回来时，带着天穹的师父。说他要继承山庄，我父亲表示，等表哥学成归来再还给他，现在暂时帮忙看管山庄，表哥说不需要，而且天穹表示，会派人来，直到表哥学成之前，保山庄安定。后来我父亲虽没说什么，但是回来却很生气”
“可州卿山庄这么大，为何不像寻常门派一般，有些长老或是堂主之类”
“这听说是爷爷在世留下的规矩，在儿子皆满18岁后，选出下任庄主，而没被选择之人，将要离开山庄，独自闯荡，不得再行管理山庄任何事”
怪不然百里措，鲜少回山庄，还将百世阁经营的名气不逊于山庄。
“那你父亲离庄后做了什么？”
“他现在再仙池宫，是风堂的门主”
祝瑾一似乎有些想明白，明明从小都是州卿山庄的人，可18岁后只能自立门户成为一个小门派的门主，任谁都接受不了这个落差。
夜深，天显寺门口，苏意背手而站，住持走了出来，轻声道“苏施主”
苏意回头，微微一笑“住持有事吗？”
住持微微躬身，将一块佛牌递了上来“希望您母亲早日康复”
苏意看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玉质佛牌，微微勾唇，接了过来“多谢住持了，天显寺的佛牌真的很灵验呢”
住持只微微抬头看了苏意一眼，没有多言，便转身离开了，空中只留下一声微不可见的轻叹声。
远处，穆是目光阴寒的站在树后，看着神色不明的苏意，身旁手下道“少主，我们的人在悬崖底部发现了一块参天巨石，拦住了去路”
“砸开”
手下迟疑“可州卿山庄如今人在周围勘察，我们实在不便出动太多人”
“他们今夜就会离开”穆是肯定道，果然话音刚落不久，便见苏意对一名手下说了些什么，州卿山庄弟子便聚集在了寺门口，随后便驾马离开了。
看到苏意带人离开，穆是一旁的手下依旧未动，皱眉“怎么还不去？”
手下又道“少主，那巨石实在过于坚硬巨大，若无几十武功中上的人，只怕难以击破砸开那巨石”
穆是声音冷然“过程我不想听，我只需要结果”
手下看了眼穆是冷的杀人的脸，连忙领命离开了。
五日后
苏佻坐在湖边面色不振，祝瑾一山洞走出，就看见一个垂头丧气的背影，走过去，坐在他旁“怎么？想放弃了？”
苏佻眼睛放空“难道我们还有出路吗？”
“你不是前两天还坚信你哥会救你吗”
“可上面的人，怎么能知道我们还活着啊，这么高的悬崖掉下来，正常人都会觉得我们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再费劲”
祝瑾一这两日腿好了许多，也曾到苏佻所说的参天巨石处看过，若只是普通巨石，凭借祝瑾一的轻功确是可以发力过去，但偏偏巨石之上的崖壁便长着密密的绿植树枝，每日便会有新鲜的露水由此落下，时间一久，与此说是巨石，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苔藓石。
祝瑾一试图轻功而上，可苔藓腻滑不已，祝瑾一还未行到巨石一半处，便不得不失力而下。
但看着苏佻这萎靡的神色，祝瑾一还是宽声道“你不相信你哥吗？”
“我自是相信，只是这四处无路，别说我们上不去，就是上面的人想下来，也下不来”
二人沉默，湖面偶有波澜，偶有银光。
银光？祝瑾一猛地想起，这鱼不是当日成斯在金阳湖所说的绿身银尾，绿银鱼吗。
她还记得，成斯说，这鱼乃是人工养殖。人工养殖的鱼怎么会出现在这悬崖底部，除非，除非
但是很快祝瑾一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如今马上除夕，这晋阳城虽处南方，但毕竟是冬天，这湖水莫说游过去了，就算是泡在里一会，只怕也会冻坏了身子。
身子？祝瑾一眸光不自觉的看向苏佻下身，原本神色放空的苏佻也感受到了这么目光，这心头一惊，这祝姐姐为何盯着我的这里。难道她想跟我
突的，苏佻面色一红，连忙起了身，声音略微磕巴“我去看看表哥”
可刚要转身，只觉手上一暖，只见祝瑾一拉住了自己的手。
苏佻面色更红了，结巴道“祝姐姐你干干干什么啊，虽然你很好好好看的，但我们”
祝瑾一？？拉着苏佻的手便起了身“我只是想问你憋气怎么样？”
苏佻也是满面疑惑，但还是点点头“我憋气也很好的，能在水下很久的”
“那你想不想尝试一条可能的生路呢？”
山洞中，苏佻烤着火不说话。祝瑾一拿捡来的木棍挑着火堆，看着苏佻神色不虞，眨了眨眼又开口道“你这表哥如今要死不活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若是你走了，我一个人想必也很无聊”
苏佻无话。
“不想游就不游呗，大家在这一起等死也挺好的”
苏佻撇嘴“祝姐姐，那你也不能出那种不切实际的法子啊，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离晋阳城有多远吗？鱼可以游过来，我别说游过去，说不定直接卡在中央断气死掉了”
“谁说就要游到晋阳城了，天山上多半也是有溪流湖泊的，谁知道那鱼是不是游到林中湖泊又转而来到了这悬崖底部呢？”
苏佻无语“好，就算我能游出去，那你不想想这是几月吗？二月啊！这会悬崖底部虽然不冷，但是外面估计湖面都结冰了，我有命游出去，我这身子不也废了”随后赌气道“与其出去做个废人，不如跟你们一起死在这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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