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严于律我
六十四
崔凤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着百里仪玥的裤腿“夫人啊，都是我的错啊，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千万不要怪罪小姐啊。”
百里仪玥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婢女，心头只觉可笑，自己自以为最亲近的两人，却是害了自己亲生血脉的人“当年，是你故意换的孩子？”
崔凤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说完垂头嗫嚅到“是婴孩本就长的相像，我一时弄混了，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祝瑾一起身，看到还试图辩解的崔凤“崔管事，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少说两句谎话吧”
崔凤恨恨的看向祝瑾一“祝瑾一，当年的事是我错了，但我并非故意，我也是在看到温廉后，才知当年或许是我将孩子弄混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所以你一直将安宁当做亲生女儿？”
“是”
“是？你将安宁当做亲生女儿，所以让她不得学武可有自保的能力，所以让她在天穹干着最苦最累下人的活，所以告诉她是不清白的孩子，不配向老天许愿”
祝瑾一对崔安宁的一丝情分，来自于她是自己的第一个病人，自己救的了她的病，却救不了她已经被毁了的思维。
而一切的元凶，却从未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所以找人毁了她的清白所以你就是这样，把她当做你亲生女儿的吗？”
百里仪玥似乎也听愣了，她忽略崔安宁太久了，甚至久远到自己都记不得她的模样了，她看向崔凤，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恨意，崔凤连忙摇头，指着祝瑾一尖声道“不，不是这样的。”
可百里仪玥却径直抓紧她的衣领，颤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女儿！”
就连温廉也哭着一边打着崔凤的腿，一边说着“坏人，大坏人”
在场的很多天穹弟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惊住了，在天穹待了多年的弟子，也有知道崔安宁的，也有记得崔凤是如何对待崔安宁的。
原本在他人眼中，看起来不合常理的母亲行为，此时都说得通了，一时崔凤只觉周遭满是指责的目光，她看向景念，她似呆滞一般的瘫坐在地上，手上的疼痛也似感觉不到一般。
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人会露出一丝关切同情的目光，他们看崔凤跟景念，就像是罪人一般。
崔凤看景念这番落魄失魂的模样，心中绞痛难耐，她的女儿，分明是自信骄傲的大小姐，为何会变成这样。
“夫人啊，是我昏了头，我错了”说完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可百里仪玥目光中却无丝毫的动容。
“夫人，奴婢知道自己是犯了天大的错了，我我会主动离开天穹，在外自生自灭，只求能换来夫人你的原谅啊只是夫人啊，念儿她是无辜的啊，你们十几年的母女情分是真，是做不了假的啊”
景念也知，若是她离开天穹，她便什么都没有了，她也哭着到百里仪玥旁“娘，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真正的娘亲娘，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好好当你的女儿，也会把温廉当做我的孩子一般好好对待，娘，不要让我离开你的身边”
“是啊，夫人，你就把念儿当做你的亲生女儿，她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祝瑾一见这二人又要开始打感情牌，刚想驳上两句，苏屿白却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可是”
“那支箭是师父射的”
百里仪玥看着面前左一言右一语的二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又想起了师父，她害了师父，甚至从未保护过与师父的女儿，差点差点，自己又要失去了与师父最后的一丝联系。
眼泪就这样顺着眼角流出，她看着二人“景念，这十几年，我保你，护你，惯你从来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从始至终，想要护住的不过是我与师父那最后的一丝联系！”
山中六月的凌晨温度还是有些低冷，苏屿白将手臂轻轻搭在祝瑾一的肩上，将之半揽在怀中，祝瑾一微动了下肩膀“我不冷的”
苏屿白无奈一笑，将之又揽的紧了些“我冷”
祝瑾一哦了一声，小声吐槽了一句“身子真弱”
“什么？”
祝瑾一装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瑾一，你这是又嫌弃我了？”
“又？
苏屿白神色莫名变得有些惆怅“瑾一，似乎我们相处过的这些时日，都是你在帮我，救我。也是因为我，你受了很多伤所以在你心里，我应该是一个很不可靠的男人吧”
祝瑾一心头失笑，在认识苏屿白前，她对之的印象是清风霁月，高冷清淡，不近女色的苏庄主。
但认识之后，却看到了他温柔热络，患得患失的模样。
见他目光虽惆怅，但却隐约又有一丝期待，祝瑾一似思索般点了点头，故意逗他“你说是便是吧”
见祝瑾一说的随意，苏屿白瞬间声音低落的哦了一声“所以，你还是嫌弃我的”
“嗯，原本我倒是没什么想法的，猛然听你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我既然你都觉得自己这般靠不住，为了我的身体着想，不如我们还是分开好？”
说着，用手试图剥下自己肩头苏屿白的手，可那手就像粘在上面一般，任由祝瑾一怎么掰扯，就是牢牢固定在祝瑾一的肩头。
祝瑾一故作不解的抬头望他“苏公子？”
苏屿白只是紧紧揽着祝瑾一，声音闷闷道“不好”
“好，怎么不好，毕竟人生有多种可能性，说不定分开之后我们能遇见新的可能性，觉得你可靠的女子，我靠得住的男子”祝瑾一越说神色越是眉飞色舞，完全没看一旁暗了的脸色，猛然，身子被板正，苏屿白一手紧抓着祝瑾一的肩膀，一手捂住了祝瑾一的唇，正色道“瑾一，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一直只有你”
“所以，你以后就算是为了打趣我，也不能再说这些话”
“我保证，我会成为你身边最可靠的人”
祝瑾一知道苏屿白是太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也不再逗他“好了，你这人，也太容易认真了，虽然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但起码你都在我身边的”
“其实呢，很多时候，事情的走向与发展，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所以我们做得好便去做，做不好也尽力去做，不过结果如何，起码再这个过程中，你从未想过放弃我，这对我而言，就够了”
苏屿白目光含笑，他的脸缓缓靠近祝瑾一，周身只有林中悉悉索索的风叶刮动的声音，见面前越来越近的俊秀脸庞，越来越近的薄唇，祝瑾一心中微动，眼眸也缓缓垂下。
苏屿白在祝瑾一耳边轻言“瑾一，你对我要求会不会太低，你可一定要严于律我”
祝瑾一睁开眼睛，一把拧了下苏屿白的腰，想这人莫不是故意戏耍自己吧。
“嘶疼”
祝瑾一没好气道“疼死你就对了”见苏屿白投来疑惑的神情，看向四周，别开话题道“这好像不是回天穹的路，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没错的”说完牵起祝瑾一的手继续朝前走去，很快一片绿色的草地印入眼帘，远处一不大的湖泊旁还有零星的萤火虫。
“瑾一，把眼睛闭上”祝瑾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自作多情，狐疑的看向苏屿白，只觉这人要是再戏弄她第二次，只怕是要挨揍了。
见祝瑾一未动，苏屿白又道“瑾一，一会就好，”
祝瑾一不知他想做什么，不过还是闭上了眼睛。
听着身边的苏屿白离开的声音，不过很快又回到了自己身边，听着旁人微重的喘息，然后轻声道“瑾一，可以睁眼了"
祝瑾一还未睁眼，入耳的便是一声声嘭嘭的响声，抬眼只见满天绽放的璀璨烟花，将整个夜空霎时都点亮了，像美丽的宝石一般镶嵌在了这漆黑的夜空，随后又如同一道道星光的瀑布缓缓落下。
烟花散尽，祝瑾一盯着回归漆黑的夜空轻扬了嘴角，她垂头看着自己满身血污的白衣，凌乱的尾发，再侧头看向一旁清逸出尘的苏屿白“烟火很好看，不过今天似乎不是一个看烟火的好日子”
苏屿白微微摇头“昨天已经过去，现在又是新的一天”
“而今天便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了”见祝瑾一投来不明所以的眼神。
“瑾一，生辰快乐”
祝瑾一垂眸，觉得眼角有些酸涩，自己似乎被这句话感动到了。
因为已经很多年的六月初三，就同寻常的任何一个日子一般度过，很久没有过过生，也很久没听过一句生辰快乐。
看祝瑾一垂下的眼，苏屿白指腹抚过她的眼角“原来瑾一也会哭呢”
“才没有，眼泪还没留下来，才不叫哭”
苏屿白不由失笑，只觉祝瑾一真是时刻嘴都不服输。
“好好好”说着拉过祝瑾一的手，轻推将一个玉镯戴在了她的手上“喜欢吗？”
祝瑾一低声含糊的嗯了一声，向苏屿白靠近了一步，双手圈住了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轻声道“我喜欢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烟火也喜欢在我身边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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