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池亦扬一醒来,就看到从意大利发来的消息,刚想拨回去,想起那边是凌晨,只好作罢,只能硬生生熬几个小时。
程海川摸着疼得发麻的掌心,瞥向几米外正用毛巾擦汗的池亦扬。
整个上午的训练池亦扬都心不在焉,频频看手表。程海川心里冒出了不好的预感,他走上前,假装若无其事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池亦扬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起身往训练房门口走去,丢下生硬的两个字,没事。
出了训练房,池亦扬走到与四号工厂相隔的巷子里,盯着空空的水泥墙,发了一会呆。他修长的身体靠在墙上,发梢的汗水滴在锁骨上,流进了黑色训练背心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看了一眼手表,掏出无线耳机挂在耳朵上,拨通了国际长途。
听着对方嘶哑平缓的叙述,池亦扬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嫉羡,但还是说了一声:“李威,谢谢你。”
“其实是我的问题,我不该抄近路的。放心,以后不会了。”
挂断电话后,池亦扬的心情更加难以平复,夹杂着强烈的失落,他忍不住拨打了蒋薇言的手机,尽管那边才六点半:“对不起,吵醒你了吗?”
带着轻微鼻音的奶声通过电流传向池亦扬敏感发烫的耳廓:“差不多准备起床了。”
对方又问:“你吃午饭没?”
“吃过了。”其实算不上吃过,他完全没胃口,也就随便吃了几口:“李威跟我说了你们昨晚的事情,微言,我好担心你,我……好想你。”
对面沉默了一会才问:“他……全跟你说了?”
“嗯。”池亦扬仰起头,像是快要窒息一般,深吸了一大口气:“你还是忘不了他。”
这是一句肯定句。
过了好久,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池亦扬吸了吸鼻子,问道:“这是一种烙印吗?”
“什么?”
“无论走到哪里,会不自觉地想起和他有关的事情。”
一声叹息过后,是无可奈何的感叹:“生命中遇见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印记吧?”
“那我呢?我有什么印记留在你心里吗?”池亦扬闭上眼睛,只靠耳朵贴近对方完全不够。
一阵轻笑传来:“当然有啊!救命恩人呀!”
这是蒋薇言近来时不时提起的玩笑话,池亦扬低声一笑,眉毛却皱成一团:“你老说这样的话,我们可就没办法好好交流了。”
“其实我也不算开玩笑嘛!你在我生命中确实是最重要的人之一。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尽管蒋薇言的语气十分真诚,但池亦扬想听的却不是这个。
什么时候我不会是那个“之一”呢?
巷子尽头的水泥墙边,大汗淋漓的程海川手握着拳,胸腔猛烈地起伏,嘴里念出几个月也不曾说出口的那个名字:
“微言……”
经过两个月的操练,四个人学会好几种防身武器,例如格斗擒拿术、枪械和伸缩棍。
但对于驾驶武装直升机这项非常规训练,哪怕约翰化身狂怒教练,亲自上阵,也无法达到满意的效果。
约翰已经尽了全力,除了池亦扬有能力领略一二,其他三人仍是“门外汉”。他不得不暂时放弃教学,武装直升机驾驶确实需要天赋和长年累月的训练,这个走不了捷径。
不可否认的是,四个人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步的,连一向体虚的童乾在黎洛的操练下,身上也增加了十斤被称为“肌肉”的神奇物件,尤其把框架眼镜换成了隐形眼镜后,整个人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月十二日,程海川生日前一天,童乾特意向约翰和黎洛请了两天假,把程海川带回了林海城。
程海川先去了一趟郊区,向外公汇报最近的工作进展,随后赶到他们常去的酒吧“原点”。
下午六点,童乾已经把酒吧布置好,不仅有自助晚餐和深夜生日派对,还花大价钱请了一个当地知名乐队来助兴。
程海川跨进酒吧后,心生奇怪,平时喧闹不已的酒吧,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他张望了一圈,酒吧内部挂满了彩带,舞台中央挂着一条和童乾本人一样张扬跋扈的横幅,上面有几个大字:川,生日快乐。
童乾勾唇一笑,举起粗了一大圈的胳膊,“啪”打了个响指。
原本昏暗的灯光陡然大亮,五彩缤纷的花瓣从天而落,角落里走出来一片黑压压的人影。程海川一一望去,这些人全是他的儿时伙伴、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大学同学。
他们个个满脸笑容,一边鼓掌,一边喊道:“海川,好久不见!”
“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好久不见。”程海川眼睛泛酸,自从去浮云城后,他的心思都花在公司和蒋薇言身上,很少回林海城和他们聚会。
一个几年未见的小学同学拍了拍程海川的肩膀,笑道:“乾子一个个打电话,把大家伙召来的。话说,川,你们俩最近变化可真大啊,我第一眼见到乾子都差点没认出来,呵!这块头,跟练健美的人似的,再一看你,更不得了!”
“哈哈哈,这是表扬我还是损我。”童乾搂着小学同学的脖子,伸出胳膊展示自己的“威风”。
“不敢不敢。”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程海川招呼他们吃自助晚餐,随后走向酒水区,拍了拍童乾的背以示感谢,却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如果小波在就好了。”
童乾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他:“今天什么都不要想,好好过生日。”
正午时分,阳光倾洒进酒店房间,站在窗口的蒋微言,把威尼斯蜿蜒的水巷和五颜六色的小船贡多拉尽收眼底。
阿尔贝小队分成两组,目标是两所学校。但她这组因为学校临时改时间,阿尔贝便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川,去台上唱两首呗!还有两个小时就零点了,用你那深情又温柔的嗓音,给大家开开眼。”童乾端着酒杯,拉起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发呆的程海川。
程海川摆了摆手:“别,好久没唱了,就不献丑了。”事实上,他有几个月没唱过一首歌了。
“来来来,我给你点一首,你不是喜欢那首什么我……开枪了,叫啥来着?”童乾双脸通红,还真有种不醉不归的劲头。
程海川没好气地回应道:“我对自己开了一枪。”
“对对对!”童乾拿起茶几上的话筒,对点歌台的方向喊道:“我对自己开了一枪,这首歌。快快点!我们寿星要唱!”
在众人的欢呼声下,程海川无奈地接过话筒走到舞台区,唱了起来。
谁知,他不唱就不唱,一唱竟然越唱越起劲,接连唱了三首悲切凄凉、如泣如诉的情歌,在场的人包括乐队都被他的情绪感染,跟着他一起嘶吼起来。
就在他们唱到陈小春的《独家记忆》里那句“让现在的我,可怜到底”时,童乾咂摸了几下,不对劲啊!
这哪像是什么生日宴会啊,活脱脱一个失恋阵线联盟!
他走到点歌区,愤然切歌,换了一首“左麟右李”演唱会上温馨十足的《朋友》,这才止住了现场十几个男人嘶声裂肺的腔调。
这个季节的威尼斯浪漫、迷人、梦幻,淡蓝色的天空挂着各种形状的白云,河边都是情侣或是三两作伴的朋友。
孤单影只的蒋微言穿梭在古老的水道旁,恍然间来到了叹息桥。
叹息桥的两端连接法院与监狱,死囚在临刑前会通过这座桥,他们会因此感叹即将结束的人生,这便是叹息桥的由来。
这时,一条彩色贡多拉正朝叹息桥游去。预料之中,它停在了叹息桥桥底,船上有一对说笑的情侣,拿出了自拍杆和手机。
男士一只手举着自拍杆,女士搂住了他的腰,将脸靠近了他低下的头,热烈地亲吻着。
“咔嚓!”蒋微言的手机同时出现了这个动人的画面。
“我们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一!喔!生日快乐!”
接连几声“砰!”礼花筒在酒吧内冲天绽放,舞台上的乐队疯狂地弹着各种版本的生日快乐歌。
带着寿星帽的程海川站在人群中间,享受着朋友们的欢呼与祝贺。一位同学从远处走来,手里推着一台餐车,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蛋糕。
跟随着餐车而来的,是西装革履的童乾,他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走到程海川面前,满眼深情:“川,生日快乐。”
程海川双眼发酸,童乾明明不久前还穿着花里胡哨的破洞牛仔裤,他接过花,强装笑颜:“你捧着玫瑰花,算什么?”
童乾凑到他的耳边:“我代替应该送花的人,一样的。”
刚说完,他对着不远处吼道:“准备关灯,寿星许愿了!”
圣马可广场,蒋微言站在弗洛里安咖啡馆门口,犹豫了很久才走进去。
“来来来,切蛋糕!”童乾将闪着银光的蛋糕刀递给程海川:“寿星先切第一刀。大家吃了都好运。”
程海川手里捧着一份蛋糕,上面正好是用巧克力酱写的“川”字,他拿起了小勺。
角落里,一张餐台上,一个三角形的榛子冰淇淋蛋糕上插着一支小蜡烛,大颗的眼泪落在巧克力酱写的“川”字上。
周围有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发到了社交媒体上。
一个异国美女落泪品尝着一份生日蛋糕,看样子是因为生日无人问津,孤单得令人心疼。
酒吧台前,童乾喝了一口咖啡,问道:“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程海川喝了一大口红酒。
“好吧,我知道了。”童乾转身看向大厅,摇骰子、唱歌、打牌、喝酒,做什么的都有,他拿起话筒扯着嗓子对众人吼道:“大家继续喝,继续玩,咱们决战到天亮。反正明天星期天……继续high!喔!”
众人纷纷伸手,大声应和:“好!决战到天亮!”
程海川拉住他的胳膊,笑道:“你可别折腾大家了,这都两点了。”
“两点怎么了,想当年咱们都是玩通宵!你看,也就有几个妻管严的跑了,其他人都乐呵着呢。”童乾笑道,他拿起吧台一个干净的杯子,直接倒了一大杯红酒,仰头就喝,嘴里还吐出一句:“什么破咖啡!”
“你吃过了吗?”电话里传来李威关切的声音,自从上次李威救了她后,两人关系近了不少,说是好朋友也不为过。蒋微言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将话筒靠近耳边,对方信号不太好,听得不是很真切:“吃过了,你呢?”
“我们车坏在路上,估计回去得深夜了。你早点休息,别等我们,知道吗?”
蒋微言虽然答应了他,却还是忍不住游荡在威尼斯迷人的夜色中。
“我发现你经过训练后,精力好了不少啊!天都快亮了,你还能又唱又跳的。”程海川扯过正在舞台中央跳舞的童乾,吐槽道。
童乾站稳后,往周围一望,基本上已败下阵来,东倒西歪一大片:“那是,你不看看我这肌肉!你呢?累了没?要不要先撤?”
“先撤不太好,起码等他们醒了再说,我反正回去也睡不着。”
童乾关掉所有音箱,酒吧顿时安静下来。他们走到一张空沙发前,坐了下来:“经常性失眠?”
程海川“嗯”了一声,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我有个小计划,想让你家老爷子帮帮忙。”
“哟!咱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程总,居然还用得着我家的老爷子。”童乾哈哈一笑,头轻轻碰了碰程海川,嘀咕道:“什么小计划啊?你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还嫌自己不够忙啊?!”
“不,这件事,我一定要亲自去做。”
肩上有了一丝重量,蒋微言低头看见一件深色薄衬衣搭在身上,“这么晚了,还不睡?小心着凉。”
蒋微言抬起头,对方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t恤:“回来了?”
李威低头凝视着她,明知故问道:“怎么了?今天不开心?”
蒋薇言抱着双臂摇了摇头。
李威也没有开口,他站在蒋薇言旁边,仰头看着星空。
无声的沉默中,一颗流星划过。
李威看到了它的尾巴一闪而过,他垂下脸,惊诧地发现蒋微言泪流满面,轻声默念了一句几不可闻的:“生日快乐。”
“我怎么可能快乐呢?”程海川靠在童乾身上,手里抱着一瓶酒,时不时地灌自己一口,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梦游的状态。
天逐渐亮了,整个酒吧十分安静,四处都是酒瓶、垃圾。剩下的十几个人全躺在沙发上、桌上、舞台上呼呼大睡。
童乾心知肚明,即使费这么大力气地为他过生日,也只能换得他一时的快乐。他将脸凑到程海川眼前,有气无力道:“你不能这样,天涯何处无芳草。”
程海川没有任何回应。
童乾歪了歪头,瞳孔愈发清晰:“我下个星期要去泰国了。”
“你和小波都要安全地给我回来,听到吗?!”
“当然!”
上午八点,众人才陆陆续续起身,程海川几乎是宿醉,刚刚才睡着。众人看到他无法叫醒,便纷纷跟童乾打了招呼,提前撤退了。
童乾只好叫上司机一起,把程海川扛回了程家。
管家张叔开门后,跟童乾一起,把程海川搀扶到沙发上躺下。
看到邾媛也在,童乾忙道歉:“伯母,不好意思,给海川庆祝生日,折腾了一夜。”
邾媛走到沙发旁,拿一张薄毯子盖到程海川身上,闻到了浓浓的酒精味和烟味,她抬起头对童乾说道:“乾乾,谢谢你。一晚上没睡吧,在这里休息先吧。”
“不了,伯母。等会还有点事情,我先回了。”童乾睁着通红的双眼,笑道。
邾媛也没挽留,让张叔送他出去了,她走到洗手间打了一盆热水,重新回到沙发旁,将毛巾沾湿,轻柔地帮程海川擦脸。
她不关心程海川的事业到底有多辉煌,她只知道儿子不快乐,她也好过不到哪去。
睡着的人被热毛巾熏得睁开了眼,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口齿不清地问道:“妈,几点了。”
邾媛顿了顿:“九点多了。”
“九点。”程海川挣扎着起身,邾媛慌忙站起身,拉着他的手:“我扶你上去。”
程海川笑着按住她的手:“我自己可以。”他踉跄地往楼梯口走去,才刚上了几级台阶,又听到妈妈的声音飘忽地传了过来:“小川,晚上外公会来给你庆祝生日。”
程海川头也不回,重重点了点头“嗯”,便抓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拖着步子往楼上走去。
他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手指一抖,睡衣掉在地上,他蹲下了身体,一眼看见了一高一矮的保险箱。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开了高保险箱的门,里面除了玉镯盒,什么也没有,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几乎让他窒息了。
他手指颤抖地移向旁边的矮保险箱,却倏地停在了半空中。几秒钟后,他呼了一口气,重重地把高保险箱的门一拍,捡起睡衣冲进了浴室。
一个星期后,童乾出发去泰国,程海川到机场送他。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程海川沉声道:“平安归来。”
“你也要小心,你现在可是‘众矢之的’!”
“放心吧,我会按照计划行事。你找到小波后——”
“替你问好!”童乾抢答道。
程海川重重拍了拍童乾的背:“去吧,我到时候来接你们!”
童乾离开后,剩下三个人在保护区都接收到池政书发来的详细指令,他们在约翰的协助下,仔细研究了作战方案。
一天后,灰狼组织app里出现了一条信息:“作战方案已全部发放,大决战七天倒计时,你们所有人做好准备,有任何意外情况要及时汇报,不要擅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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