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大概是因为上辈子一直当着地下情人, 纪薇对两人之间的关系界定还停留在前世，期望低的离谱，如今江烨只不过是简单地介绍自己是‘女朋友’, 她就已经觉得江老师真的好甜。
纪薇不由得觉得自己在江烨面前是不是太过好哄了一点。
他都没说过喜欢自己。就一句女朋友就哄得她唇角按捺不住地上扬。
但还是忍不住看向江烨, 在他淡淡望过来时对他露了一个有些过于明媚的笑容。
即便在在满场工作人员和另两个大佬的注视下, 纪薇还是看着江烨，不怕死地用唇形无声地调|戏道, ‘烨烨, 你好甜’。
江烨半眯起眼睛看她一眼, 明明他只是坐在那, 但气场却一瞬间压得她收敛了很多。
旁边的张制片眼神在纪薇身上扫了两圈, 没说话, 是个不予置评的含糊态度。
柏导看他们两个之前的相处氛围就猜到了几分, 倒没想到江烨会亲口承认，见状也只是呵呵笑了几声，也没再揪着这茬不放。
毕竟大佬都是体面人, 问一句就行了，真没八卦到当面调侃的地步。
不过他对江烨大概真的是才子相惜, 连带着对纪薇态度都亲切了不少, 当下卷着手中剧本敲了下桌子, 含笑问纪薇，“丫头，你是听江老师的多准备一会儿再试戏, 还是现在就开始？”
比起导演对演员，这语气更像是长辈逗弄好友家小辈的态度, 虽然她也没比江烨小两岁, 不知怎么柏导对自己就跟对江烨侄女似的。
不过纪薇显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光明正大调|戏江老师的机会, 哪怕刚被警告过仍然很敢撩，当下就笑着歪了下头看着某人，嘴里的话说得极为动听：“那当然是听江老师的。”
江烨早就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她，现在一副很公正客观的表情，垂眸在试镜女孩的履历表上批了两笔，然后很平静地让那女孩回去等通知。
要逗得的人不给反应，看戏的柏导倒是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也没问过张制片的意见，直接拍板决定，“那行我们先午休，下午你第一个来试镜。”
然后上午试镜就真的这么散场了，工作人员们也收拾了下出去吃午饭了。
柏导私下里喜欢跟演员闹着玩，去吃饭前路过纪薇身边还拍了她两下，开了个小玩笑，“要好好准备啊，别丢你家江老师的脸。”
无论哪一行下班总比上班积极，于是很快人就走空了，诺大的一个试镜房间里此刻空荡荡的，只剩下纪薇和江烨。
见江老师一副不准备去吃饭的样子，纪薇拿着剧本冲他摇了摇，见他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看过来时才展颜一笑，“放心江老师，我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江烨往椅背上一靠，抬头淡淡看她一眼，“演不好，丢的是你自己的脸。”
啧，男人。
不管是为了保住谁的脸，纪薇都决定要好好准备了。
毕竟如果作为‘江老师的女朋友’试戏出丑，丢脸的程度绝对是plus升级版。
试镜房间里只有一张导师用的白色长桌，张制片和柏导的位置虽然空着，但纪薇看了两眼，还是坐在了右边属于江烨的位置，把剧本摊开放桌上，拿起那根江烨刚刚用过的笔，一边读剧本一边记录一些想到的表演要点。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揣摩两个新角色，有点难度，纪薇没有硬靠自己去从头开始想，而是很取巧地回想了下原版演员是如何表达这两个角色的，然后用自己习惯的表演方式稍稍代入了思考下，进行了一点变通把其化为自己的表达。
蛇蝎美人的要点在于妩媚中要带一点狠，表情是暧昧而勾人的，当下情感却是冷冰冰的利用，这是一个比较疏离的角色，不用让观众太共情。
腹黑御姐则是一个相似类型，但要处理得稍微有一些区别，减少一些算计感，更强调表里不一的伪装，再酌情增添一些小动作小表情，塑造出令人又爱又恨的个性魅力。
江烨去外面找工作人员拿备用剧本回来时，就见纪薇坐在自己位置上正低头念诵台词，这么短一会儿时间，她的台词和表情竟然已经有模有样的了，跟角色有了五六分的贴切。
他倒是没料到，纪薇这姑娘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在表演上的领悟力竟不亚于一些从业多年的专业演员。
纪薇花了大约四五十分钟，看准备得差不多了，便长舒一口气合上了剧本。这才发现江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靠在长桌边，身边围了几个编剧在讨论剧本修改的事宜。
只听片刻哗哗的翻页声后，他清淡低沉的嗓音从她头顶不远处传来，“这页台词不行，处理得太生硬了，回去再修改一下。”
然后习惯性地伸手，往身后的长桌上摸笔。
纪薇见他手伸过来，便直接把自己手里的笔递给了他。
江烨顿了下，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拿了笔，在剧本上刷刷地划了几行。
纪薇托着腮，看他态度严格，声音冷静跟那几个编剧说着话，余光的一角瞥到了江烨衬衫的衣摆处有一角折了起来，可能是刚才靠在长桌上时压到的。
纪薇盯着看了两眼，实在觉得有些碍眼，便随意伸过手去，很自然地用指尖把那片衣角缓缓勾了出来拉平，动作很轻，江烨好像都没感觉到。
但站在他对面的一个年轻女编剧却正好看到纪薇的动作，眼睛微微瞪大，好像看到的不是她帮江烨随手理了下衣角，而是她非礼了江老师似的。
大概在这些编剧眼里，江老师的形象可能是太生人勿近了一点。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竟然就把人给吓到了。
纪薇有些好笑，对着那个女编剧微微竖起了食指放在唇前，无声地说‘别告诉他’，还眨了眨眼睛。
最后那女编剧跟着其他几人离开的时候，还频频回头看她，就好像她是什么刚刚摸了老虎屁股的女妖精似的。
下午张制片和柏导回来以后，试镜很快就重新开始，果然第一个就叫纪薇来试镜。
托江烨的福，她刚在这房间里待了半天，对环境熟悉了不少的情况下心理已经足够放松，再加上刚刚酝酿的感觉还留在脑海里，于是试戏的时候进入角色很快，表演得也很松弛。
在人前表演还是比准备阶段更能激发一个演员，哪怕现在周围围了一圈的工作人员，面前还坐着三位大佬，但纪薇却明显比之前更加入戏，把陆展袖这个角色发挥得很成熟，几乎已经逼近曾经在镜头前的表演了，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过纪薇演着演着才发现，江烨选的那两个新角色，竟然比陆展袖还要更适合她一些。
之前她不觉得自己能驾驭这样高难度的角色，毕竟跟着江烨的那几年自己还是个新人演员，每个角色都带着几分本色出演的意思，基本都是靠着天生的本能去把每个角色的感觉演活的，的确灵气四溢，但也不够稳定。
后来离开江烨以后，自己拼命拍戏把专业度是提升上去了，演技变得成熟稳定了很多，但多年来一直在偶像剧女主里打转，演的不是傻白甜，就是古灵精怪，或者善良坚强的各类女主，结果‘演技平平’这个帽子就一直戴在头上没有摘下来过。
因为连那种低难度角色都演不出什么特色，经纪人就根本没尝试过给她接什么更高难度的女反派戏路，再说演女反派是女演员突破自我的方法，但对女明星来说却会影响个人形象和代言，对事业前途来说不是好事。所以纪薇拍过许多剧和电影，却一直没有尝试一次的机会。
现在被江烨逼着试了一下才发现，不知道是不是阅历增加了，现在的她在饰演这类更加复杂深刻的角色时竟然还挺有潜力的，纪薇自己都惊讶了。前世她早已习惯了靠着技巧和经验去演戏，专业但不走心，拍戏到后面只是为了赚钱而已，已经体会不到什么创作的快感了。
但相隔多年以后，她原本以为自己对演戏这份事业早已丧失了热情，却在再一次凭着本能演戏时重新感觉到了那种创作带来的纯粹的满足感与快感——能把一个角色精彩地传达出来，让这个角色在自己的饰演下变得丰满、立体、迷人，因此而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正在活着，那种血液在血管里汩汩流动的感觉。
三个角色的试戏完成，纪薇低头缓了一会儿，才从角色留下的情绪余韵中回过神来。
试镜房间里面很安静，片刻之后，才有几个工作人员低声窃窃私语起来，依稀能听到在说‘好厉害’，‘真没想到’，‘这也太强了’。
柏导之前其实没抱太大期待，只觉得她能演得差不多就算不错了，毕竟小网剧里面出来的演员，没经过大导演调|教，除非天赋过人，否则不可能有太好的演技。
谁知纪薇开始试戏以后，却叫他连连惊讶，此刻他情不自禁地坐直了，然后跟旁边江烨耳语了两句，不知说了点什么，江烨沉吟片刻，淡淡点了点头。
然后柏导转过头，把剧本翻到其中一页，摩拳擦掌一副很期待的样子，“来，小薇，你演一下这段看看。”
都直接叫上小薇了……
纪薇虽然不知道这又要给她加什么难度，但刚刚酣畅淋漓地演过了三段以后，现在她戏瘾有点被勾起来了，觉得再来十段都没问题。
而且很有点膨胀，整个人都有点飘，于是踏着自信的步伐走了过去。
结果从柏导手里接过剧本一看，愣了。
他们竟然要自己试一试女主的戏份，这么看得起她吗？
纪薇疑惑地看了看剧本，又抬头看了看江烨。
江烨轻声道，“没事，你试试看，就当是体验一下。”
好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纪薇坐在椅子上酝酿了一会儿，带着刚刚的那种人戏合一的感觉，又进入了女主的角色试了一次戏。
有演技派的原版女主表演作为参考标准，纪薇觉得自己完成得还行，演出了一点自己的感觉，但效果也不算太好，至少绝对比不上原女主饰演的效果。毕竟人家是拿过奖的演技派女演员，自己不可能比得上。
但柏导还是挺满意地点点头，对江烨评价道，“挺好的，比林安馨试镜时的表演好多了。”
林安馨就是那个网上传闻已经被内定女主的流量小花，张制片闻言，脸色有点僵了。
很快他的神情就更不对劲了，因为柏导的下一句话居然是，“那把小薇也加进女主的候选名单吧，我觉得候选顺序可以排在林安馨前面。”
拿过奖的演技派也就算了，连一个只演过网剧的都比林安馨的表现高出了一个境界，张制片也是这一行举足轻重的制片人，再如何向市场折腰也是要脸的，他脸色阴晴不定了半天，最终还是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然后有些疲累地揉了揉额角，合上文件夹道，“今天有点累，后面的我就不看了，现场就交给二位了。”
张制片离开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纪薇。
纪薇本来以为他会对自己甩什么脸色，却没想到大佬终究是大佬，没有那么狭窄的气性，竟然还朝她点了点头，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很和蔼地说了一句，“年轻人挺有潜力的，以后多努力。”
过了几天，纪薇拿到了二次试镜通知，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甚至怀疑是不是江烨给自己开了一个奇大无比的后门。
关注山海录进展的一些大号也很快放出了消息，说有一个不知名的神秘女演员，不知是走了谁的关系，从女一号到女四号的候选名单里竟然都有她。
网友们一听简直都不敢相信，闹出换女主的事情后没有收敛就算了，居然还搞了更大的黑幕？
然后开始纷纷猜测起这女的到底什么来头，会不会是带资进组的，还是天华影视的高层金主在捧？
纪薇这几天跟江烨都只是微信上聊两句，这会儿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今晚接得倒是挺快，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也没恪守什么不提前透露的原则，直接告诉她，“你这两天着重准备一下陆明月的那个角色。”
所以他们三巨头其实已内定了她演陆明月？
陆明月和纪薇上辈子饰演的陆展袖都是反派人物浮无极的养女，陆明月是姐姐，一个从腹黑反派弃暗投明的女角色，在剧里算是女三号的戏份，跟清逸衿贵的男二号有一段浓墨重彩的感情戏。
比起上辈子的女二号陆展袖，这回拿到的角色陆明月好像也不算太好，但纪薇现在倒不太在意番位了，上次试戏的时候就觉得在演陆明月的时候最有那种表达的快感，如果重新演一遍陆展袖她反而没什么激情了，就像是重新做一遍答过题的卷子，哪怕分数能更高也没什么新鲜感。
所以这个结果她还是挺满意的。
至于女主什么的，纪薇根本连想都没想过，有真正的演技派珠玉在前，自己哪那么大脸去抢女主，除非江烨爱她爱到失去理智了，否则不可能放着原版女主不要选自己。
第二次来试镜的演员都是进入最终候选名单的，跟上次试镜时有很多十八线演员不同，这次来的列位很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个演技派的前辈，天华一哥和当红小生，几个演技不错的女演员，还有那位经常动不动上热搜的话题女明星。
纪薇感觉自己就像是上回参加了一回白银比赛夺了头筹，然后这回被拉到了王者局里玩。
呵呵。
一堆王者都很好奇地盯着她看，毕竟在场众人很多都是熟面孔，就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硬插了一脚进来的，自然是把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
先跟她搭话的是那个来试镜男配的当红小生，未来剧里她的官配cp。
“小姐姐是来试镜哪个角色的？”他摘了墨镜看她，露出一双漂亮清逸的单眼皮。
纪薇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没回答。
心想小哥哥你待会就会知道了，小姐姐是来试女一号到女四号的。
后来开始试镜的时候，纪薇根本都没离开过现场。
因为试女一号的时候，她得上。
试男一号的时候，她作为女一号候选人也得去搭戏。
其余同理，就看到众人从女一号男一号到女四号男四号都试过一遍，而她几乎跟每个人都搭了一遍戏。
这一场试镜下来，在场无论男男女女，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纪薇：……别这样，我跟天才没有半毛钱关系，撑死了就是某位天才的现任塑料女友。
大概是当天试镜过程实在太玄幻了，某个热衷分享的工作人员拍了个小视频，然后传到了微博小号上。
《山海录》试镜
“江老师的女朋友太厉害了，一个人演四个角色，跟七八个演员配戏。”
话语很平实，但表达的内容在网友们看来实在很惊悚。
一是那个许多大号遮遮掩掩没吐露真名的神秘女演员终于知道是谁了！
二是原来她不是天华高层金主捧的，而是烨哥的女朋友！
搜到这条视频的网友们抱着独吃瓜实在不够香的心情，都纷纷转发了起来。
当天这条微博就小小地爆了一下。
但真正引发讨论热潮的，还是一个多月后，《山海录》官微发布各个角色定妆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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