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山海录》官微上陆续发布了各核心主创的定妆照后, 本来就翘首以盼的粉丝们更是热血沸腾，胃口被吊的十足。
尽管纪薇是个18线艺人，但陆明月定妆照的转发量却是出圈级别的那种, 丝毫不低于本剧男女主。
有阴谋论者怀疑这是靠什么刷的数据, 但答案很简单, 纯是靠脸而已。
只见定妆照中背景依稀可见是断壁残垣的废弃山庄，一轮月华高悬在细挑人影身后, 在重檐荒草与无数黑影间撒下淡淡清辉。
立于飞檐之巅的女子一袭繁复华丽的广袖华服, 手握一圈奇诡艳丽的月轮灵器, 周身黑气缭绕，眼皮上两抹嫣红如血, 眉目明艳, 似笑非笑地垂眸，肩上停立一只森白骨鸦。
正是剧中大反派浮无极的养女, 掌管冥月楼三百夜玄师，艳名远播、诡计多端的陆明月。
定妆照都百般调整过，但氛围、妆容、气质都如此契合的却极少, 以至于尽管只是一张图片, 既看不出演技也没什么内涵, 但单靠这种震撼级别的神颜已足以征服书粉老爷们。
——这什么神仙选角，比我心中的陆明月还要绝色妖孽，是明月本月没错了。
——小姐姐美色杀我, 颜值好撩！当初看书就最喜欢陆明月x柳疏寒这对副cp了，什么时候能拍完播出呀根本等不及惹。
——别的我不管，光看这脸我就能多吃两碗饭了, 不过姐姐好眼生呀, 还演过什么别的剧？
纪薇的微博跟火橙娱乐的其他艺人一样, 是公司运营小姐姐统一管理的，之前只有零星几条工作微博，粉丝数甚至没过千。
但大ip流量实在惊人，《山海录》官微只发了张定妆照并她，一晚上就涨了数万粉，之前每个微博最多零星几条评论，现在就连这条转发下面都有了数百评论。
而且这些来关注加评论的用户大多都同时关注了江烨，此刻在纪薇微博上最活蹦乱跳的就是这一群粉丝。
——这不是那天视频里一人试镜四个角色的那个神秘小姐姐吗！当初听说是老江的女朋友，到底是不是真的？
——来康康传闻中的新江嫂，我们烨哥又有新女朋友了，不过老江审美取向真是个谜，每任江嫂气质都如此不同。
——感觉江总是不是被几个女友背叛过彻底黑化了，这次的嫂子……咳咳，居然是这么带感的风格嘛？
——我觉得老大的新女友是个大美人啊哈哈哈，莫名有一种老母亲看丑儿子娶了个漂亮儿媳妇的欣慰。
纪薇托着腮划着屏幕，一条条地看评论。
不知道是不是作家圈跟娱乐圈不同，还是江烨向来独行其事惯了，他的粉丝们虽然对饰演人气角色的演员挑三拣四，但对江烨本人的女友却没有多管头管脚，大多都是好奇来看看，开开玩笑，送个祝福。
而能找到她微博这边来的，大概都是江烨的死忠粉了，一个个都十分操心他们家江老师，一口一个‘嫂子请多多关照我们老江’，要么就是‘烨哥最近还好吗’。
就好像老母亲关心自家儿子一般，一听自己叛逆寡言的儿子谈了个对象，就摸到对象这边来百般探听儿子的近况。
不过纪薇觉得她们也是托错人了，让柏导去多关照江烨还差不多，柏导比谁都更了解他的近况。
定妆照发布第二天，就是剧组的开机仪式，《山海录》是个大制作，剧组里到哪儿都是乌泱泱的几百人，不管是服化道还是美术老师都是大佬云集的梦之队，一切都跟上辈子似乎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是，上辈子剧组给她安排的酒店房间跟江烨隔着两层楼，但这回生活制片不知道是不是从哪听到了江烨跟自己的关系，居然默认般的把她的酒店房间就安排在了江烨的对门。
这个安排本身就十分诡异。
要知道主创演员们都住在另外一层楼，包括剧中她的官配男二‘柳疏寒’也都在另一层楼，单单把自己拎到了跟江烨、柏导、统筹、监制、美术组组长、服化道老师这一群大佬们中间，就像是往一堆王者里塞了一个凑数的，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搞得她每天出入这一层楼的时候都要遇到好几个大佬，大佬们看到她也住这一层，往往都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什么似的对她点点头，暧昧一笑后擦肩而过，好像她和江烨是多不正经的情侣，拍个戏大晚上还要搞这搞那。
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纪薇晚上基本上就没去过几次江老师的房间。
白天拍戏的时候，他老人家也都很忙，而且不管他在哪儿，柏导和统筹两个一般都在旁边，有这么大两个电灯泡在，又有一堆工作人员在旁边看着，纪薇就是脸再大也没法挤过去旁若无人地攻略江烨。
所以算了吧，有这时间不如睡觉，或者想办法怎么提升下伙食——整天在深山老林里拍戏，剧组盒饭又如此难吃，私下带来的小零食都很快就吃完了。
这些天她跟服化道的工作人员混挺熟的，他们每次进县城去采购，都会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
还好女三号比女二号的戏份少得多，纪薇大部分时间都很闲，只要那几小时内没戏，纪薇就跟着去县城买点牛奶、面包、小零食和泡面什么的回来补充粮食储备。
久而久之，剧组里谁都知道女三号整天除了拍戏，就是睡觉和吃。
拍了一个多月外景戏，剧组人人都清减了不少，只有纪薇吃得睡得都可以，在一堆神色疲惫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中，显得格外面色红润气色好。
江烨这一个多月却憔悴了很多，每天眼底都遍布着血丝，看着比每天拍最多场戏的男主都累。
作为住在江老师对面的女人，纪薇却都没见过他几次，他这段日子好像天天都是跟柏导一样早早离开酒店，回来却又很晚，都不知道每天有没有睡够四小时。
一开始她以为江烨跟柏导这种为了创作不要命的工作狂创作者是这样的，但最近却觉得不太对劲。
明明拍摄进展得越来越顺利，连柏导都开始放松起来，江烨这些天来好像越来越沉默阴郁。
这种感觉令她想起上辈子，他情绪不对劲的那段时间之前就是反常地阴沉寡言。
好像格外地压抑，但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纪薇就记得有次拍一段过渡文戏，内容大概是与浮无极大战前夕，男主跟好兄弟各有各的使命要完大成，都是去以命相搏，可能此后再无见面之日。
于是两人最后一次深夜喝酒，许诺无论谁身死道消，都替对方照顾亲友一生，若两人不幸都殒命，那也算全了当初义结金兰时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诺言。
那场戏的剧本写得就很动人，当天拍得时候男主和男配的表演也极具感染力，甚至比男女主之间的告别戏份都要催人泪下。
当柏导喊完‘卡’的时候，全场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鼓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因为这场戏拍得确实极为精彩，日后播出的时候应该可以评选为名场面之一。
那时纪薇就坐在江烨旁边，她清楚地看到他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如果有，那也只是深埋眼底的自嘲。
他那种神情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坐在一群欢闹的喜剧人中间，却又格外清醒地知道这是一部悲剧。
纪薇那时不太懂，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在这里的每个人拍得都是《山海录》，但只有江烨拍得是他的过去。
戏中角色是共赴生死的悲情，戏外创作者是共创佳作的和谐，却只有他清楚明白地看到现实中的结局。
眼前的戏越是兄弟情深，配上现实中的恩断义绝，就越显得此刻多么可笑。
也不仅仅是这一场戏，拍这部剧的每一天大概都是如此。
这一个多月以来，恐怕他不止是身体劳累，精神上大概也比在场几百人都更压抑。
但就算明白了，好像也不能做什么。
这是江烨一个人的事情，与旁人无干。
每个人面对自己的过去时都只有孤身应对，再亲近的人也只能陪伴。
上辈子江烨在情绪不对劲时倒也会主动来找自己，但那也是两人在一起一年多以后才开始的，那时都不知道在一起睡过多少次了，不论真感情有多少，至少那时她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而现在他跟自己还远没有‘亲密’到那个地步。
所以他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来找她，只会一个人去消化。
那之后又过去了几天，纪薇跟服化道的人去了趟县城回来，拎着一大包零食泡面穿过走廊回房间时才发现，对面江烨的房间里竟然亮着灯。
他今天居然回来得这么早？
看到他房门底下漏出的一线光，纪薇莫名就想起微博上一群人天天在那讲‘请嫂子多多关照我们老江’。
这些人是真的不厌其烦，说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关键是听多了还真的有一种当了这群毛孩子的‘嫂子’的错觉，搞得她现在明明知道自己就算过去也不能做什么，但还是没法当做没看到自顾自回自己房间吃东西。
哎，当情人时从来不必担心那么多，但如今成了女朋友好像就莫名多了一些责任。
纪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犹豫片刻后还是走过去敲了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感觉就像是那天第一次去他家一样。
纪薇推开门，探头进去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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