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讨价还价
入了夜，黑白无常两人出门来饭堂一起吃饭，坐在饭堂里吃饭的人都是快递所的长工，一大群肌肉壮汉们和身形健硕的姑娘们挨坐在一起，扒拉着碗里的食物。
当然，这种员工食堂老板娘是不会参加的——垆娘都是在园子里陪着许先生一起吃饭的。
兰烬和青圆也正安静的坐在角落里，青圆正给她端来一碗汤。正当此时，黑衣的黑无常扶着挺着大肚子的白无常从饭堂门口走进来，还没走进来几步，饭堂中的热闹高谈和此起彼伏的笑声在短短片刻间就消失了。
众人看着这位穿着白衣，身形娇弱却挺着大肚子的夫人，全都傻了眼。
黑白无常也显然没有料到里面乌泱泱的全是肌肉，简直可称得上别样的壮观。
兰烬回头望了门口一眼，站起身振臂高呼道：“容念夫人！过来我们一起用饭吧！”
白无常寻声转头，踮了踮脚尖望向她那边，然后抱着肚子愉快的跑走过去。
没错，跑走。
整个饭堂的人都盯着她的肚子，露出恐惧惊悚的表情，当她三步一小跑的时候，这种恐怖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小五先别动！让孕妇先坐下！”饭堂那头有人抓住了正提着桶给大家分菜的小五。
小五眼珠子胡乱转了一圈，立刻顿住了身形，连呼吸都细微小心起来。
直到白无常走到了兰烬桌前坐定了，众人才忽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叽叽喳喳谈笑风生起来。
小五手握着勺子，远远望着兰烬那一桌，挠了挠头有些不解：“我离那位夫人有五六排桌子，距离如此安全，到底是别动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他们管这个叫空气地震——怕空气的震波波及到那位夫人。虽然是杞人忧天就是了。”身后另一个提桶的小厮走了过来，叹了一声，“啧啧啧，孕妇对于咱们这些人来说，肚子里怀的就是颗炸弹。”
吃过饭众人就散了，兰烬和青圆陪同黑白无常也起身回房。
“哎小妹妹，你们这儿夜里有什么有趣的项目吗？”白无常笑眯眯的问。
兰烬揣了揣袖子，道：“有啊。小西城有千面戏子，小鬼黑市，大码头还有灯火杂技，风月高街都是吃喝小玩物，登天大道有赌坊歌楼，笙歌燕舞……就看您喜欢哪一款了。”
“那街上有鬼吗？”白无常问出来一句恐怖的话，青圆不禁打了个颤。
“有啊，风尘所不仅有鬼，有妖怪神仙，就连……三界办差的公务员也常来走动的。”兰烬意有所指，偏头看向两无常。
白无常丝毫未觉，笑道：“啊，那太好了。”
如果街上有鬼，那他们出门玩耍就不用伪装了。
黑无常有意看了兰烬两眼，倒也没有吭声。
回了房中，兰烬早早熄了灯，架着腿躺在床上眯着眼假寐。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半梦半醒间，她感觉一股压迫感，从眼缝中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正漂浮在上方盯着她。
她并不意外，睁开眼弯着笑眼道：“怎么仙君也有半夜闯人闺房的癖好？”
“你，你不害怕？”寂静夜里，兰烬忽然开口说话，浮在半空的石见之反倒被她吓了一跳。
“在风尘所当工快十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场面没见过？”兰烬翻身下床，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烛。
其实并不是风尘所的缘故，她毕竟做三界将军近千年，这天底下能见到的诡异害怕的事也见得七七八八了，更何况，她也料到他今夜会来。
兰烬依着桌子坐了下来，从桌上果盘里挑了个桔子，剥开皮吃了起来，边吃边道：“仙君深夜找我何事？您直说吧。”
这么看来，她是知道我要来的。石见之凝看着兰烬，眸中映着烛火，跳跃着火芯的光。
他思索了片刻，摇着手里的扇子走了过来，道：“我想请你帮我抓一只鬼，准确来说，是一只魔。”
“抓魔？什么魔？”兰烬问道。
“这魔名叫雀灵，她犯了几宗大罪，乃是天界的通缉犯。近日，仙官们得了消息，说她逃到了此处，我便亲自来抓她。只是目前情况特殊，才要请你帮忙。”石见之也坐了下来。
“哦，如何特殊？”兰烬又问。
石见之从果盘里捏起一颗葡萄，道：“因为，有人掩护她……而这个人，我们打不过。”
兰烬听了咯咯笑了，道：“这年头还有神族干不过的人吗？”
“当然，而且更多了。”石见之目光定在她身上，“从方赏灰飞烟灭后。”
忽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兰烬心中不由得一跳，勉强掩饰一笑，转移话题道：“掩护她的人是谁？您需要我怎么做？”
石见之微微收敛了目光，道：“那人的身份你先不必知道……我只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今天白日的那位弗先生你还记得吧？你只需要时常跟他在一起，带他玩乐即可。”
哈？兰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关切的问道：“这与你抓魔有什么关联？你之前不是叫我远离他，怎么现在又让我……”
“这是两码事，兰烬。”石见之道。
不知为何，“兰烬”这个名字从石见之口中说出来，格外的温柔舒缓。
“让你远离他，是让你对他有戒备心，时刻把握住心中的防线。”石见之又道，“至于让你带他出门……是因为……”
兰烬接了口：“是因为他就是那个为魔打掩护的人。”
石见之沉了目光，道：“对。”
“我大概明白了。”兰烬想了想，“你想让我分散他的注意力，为你们争取寻找和抓捕雀灵的时间。”
“对。”石见之答道。
兰烬深深皱了眉，似乎很犹豫。
“怎么了，你不愿意？如果不愿意——”石见之的话被打断了。
“帮你这个忙，我有什么好处？”兰烬兴奋的看着他。
石见之瞥了她一眼，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想要什么？”
“听闻巫族的蓝公子给您送了很多金珠……能不能……”兰烬搓着小手手，目光中饱含期待。
石见之面无表情看她一眼，道：“不能。”
兰烬也不觉得失望，立刻接嘴道：“那我要两坛御果酿。”
“你打劫啊？”石见之拍案而起，转而又问，“你为什么要我的御果酿？”
兰烬摩挲着双手，笑道：“因为可以换钱呀。”
“换钱？怎么换？”石见之不解。
兰烬撇撇嘴道：“怎么换是我的事，仙君就说答不答应吧。两坛御果酿，或者一颗金珠，任您选择。”
“对于你来说，也许御果酿只是财物，但它对我而言却非常珍贵，你可知道为什么？”石见之幽幽一叹。
兰烬眨巴着眼看他。
“因为酿酒的人是我的挚友，他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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