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摊牌
“师父,醒一醒。”兰烬听见有人在她耳畔低声喊她。
这声音真熟悉啊……是,是谁呢?
她挣扎片刻,终于勉强眯开了眼,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人浮在她上方,深邃平和的眼难掩担忧的神色。
这人长得真好看……兰烬伸了手去抚摸他的眼眉。
是谁呢,这是谁呢?明明这样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她在心中反复问自己。
“师父,是我啊,是蓝生。”蓝生微微含笑,与她十指相扣,“才几日不见,师父就要把蓝生忘记了,蓝生可是要伤心的。”
蓝生?蓝生……兰烬觉得头有些疼,呜咽了两声后,忽然间清醒过来。
蓝生!她睁眼凝神,再看去,哪有什么人,眼前明明只漂浮着一个蓝玉香薰球罢了。
她倏然睁开了眼,翻过身用力猛咳了几下,有人将她扶起,轻轻给她拍背顺气。
“方姑娘,你没事吧?”弗先生在旁边关切的问。
兰烬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只勉强划过几个幻境中激烈的打斗场面。
“我这是在哪?”她捂住了额头,脑中还是阵阵疼痛。
“本想送个礼物讨你欢心,没成想反倒适得其反了。”弗先生无奈笑了笑。
“什么?”兰烬四周看看,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处湖面上,周围都是绛色的花草。
弗先生将她扶起来,她站起了身,这才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天空碧蓝,轻云舒卷,微风习习,她与弗先生置身在一处无名的山野。
两人站在平静无波的粼粼湖面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绛紫色小小碎花,这小花开满了漫山遍野,随着微风微微飘摆,像是一条浅紫色的纱轻轻卷动,如此温柔动人。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着你们姑娘大概都喜欢这样的吧。”弗先生道。
兰烬扫视了花海一圈,回看着他道:“弗先生,我早前提的问题您能回答我了吗?”
弗先生看着兰烬,满地芬芳与美色,她的双眸却清澈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方姑娘所指的是什么?”他笑问。
“弗先生瓷器的秘密……”兰烬揣了揣袖子,笑了笑。
弗先生摩挲手指,双眼含着笑,道:“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当然是不能让别人知晓的。”
兰烬用脚尖扒动湖面,湖面泛起波澜,但她的鞋面并未打湿。
“弗先生的瓷器是以尸泥铸造,经人手上釉,沾染了人气后,再浸染比仙花血气最终形成,对不对?”她笑看着弗先生,“哦我忘了一项……即便如此塑造,那些瓷器也只是死物罢了。这最后,还得由您——魔君大人的魔气加持,才能让这三者融合,相互促成。”
“是不是?”兰烬单手托着腮问道。
弗先生并不意外,笑道:“看来那位仙君大人都告诉你了。”
“只是,让我感到好奇的是……”兰烬轻轻眯了眯眼,“为何那些比仙花的血气如此纯净?”
比仙花,同胞肉,既然开放在死亡之地,一定会沾染怨气,要提取纯净的血气并非易事。
“我说过,我来此处,只是为了来见你。不想被你讨厌,当然就不能做你讨厌的事。”弗先生道。
兰烬双目含笑,道:“我看弗先生不是为了我吧……血气提纯,那提出来的怨邪之气又去了哪里呢?该不是拿去喂养雀灵了吧?”
弗先生低头轻笑一声:“方姑娘真是聪慧细心……的确,雀灵在人界受到神族与仙鸾围堵,才选择在此处落脚,这是她的选择。我也只是维护我的族人,并未在此伤人。
只不过,你有未想过,这偌大三界,为何她偏要躲藏在此处?她不过是来找你罢了,方赏将军。”
兰烬听他如此称呼,心中一惊。
“你怎么知道……”
“方将军今日来找我,也不过是为他们拖延时间罢了,可我竟然没有一点半点怨气,也无法责怪你……”弗先生微微一笑,“他们也知道我不会伤害你,所以才会指派你来。”
兰烬实在觉得困惑,问道:“不会伤害我?你为何这样说?”
“日后你会知道的……”弗先生轻轻叹了一声,“但是方将军,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实话。他们要剿灭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邪恶,所有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掩盖真相而已。”
真相?什么真相?兰烬正要询问,弗先生却忽然将她搂到怀里,同时封住了她的脉轮。接着,他轻轻挥了挥衣袖,周围的一切全数散去,两人不过是站在海边的沙滩上罢了。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他又抚摸她的头发,在她耳畔暧昧。
兰烬转眼看着他,弗先生双眼微弯着,不知是认真还是戏笑。
“世人说我恶,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说为你而来是真,不会伤害你也是真,凡此总总,都是真。是正是邪,又凭什么由他们来评判呢?”
他望了望天,语气略有些遗憾道:“方姑娘,我真的要走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说罢话,他收回了手,对她迷离一笑,转身之间,已经消失在眼前。
他刚走不久,沙滩上的结界逐渐淡去,黑白无常这才看见了她。
“小妹妹!”白无常抱着肚子远远跑了过来,“你没事吧?怎么就你一个人?”
兰烬不得动弹,对他使了几个眼神,白无常挠了挠头,对身后走过来的黑无常道:“玄衡,你来看看她怎么了,是不是抽抽了?”
黑无常走过来看了她一眼,手下微微发力,这才将她身上的封印解除了。
兰烬松了松筋骨,斜眼睨了白无常一眼,道:“你才抽抽了。”
说罢,又对黑无常道:“我们须得立刻去必清楼馆,弗先已走,我担心仙君他们会遇到危险。”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黑白无常与石见之联手之事已经不可隐瞒。黑无常看了看兰烬,手下施法,不出片刻,三人已经到了登天大道。
“哎老黑!你这样我们岂不是暴露了!”白无常后知后觉,还未回过味来。
必清楼馆上方的魔光罩越来越稀薄,兰烬顾不得那么多,提起裙摆朝着楼馆飞奔过去。
只是未等她跑出几步,大道上轰然一声炸响,那楼馆在一瞬间炸成了粉末。风一吹,便散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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